《木语流年》依然冰凌

5、第五花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竭尽所能去做到，因为，是你要的。
　　---木语

　　我世界里的天，似乎从你说要分开的那天里，不再天晴。
　　世界，又变成我未遇见你之前，那样的灰冷，那样的朦胧。在那片朦胧里，我看不清所有，包括你，包括我自己。
　　我剩下的，只是为你点亮的一盏灯，一点为你完成宏图大业的光亮。

　　“你因何故发呆，茶已溢出了。”柳欢伸手阻了阻我手里的茶壶，才叫我从突然的恍惚中回神过来。他的口气里，已然有生起的怒气。
　　他身旁的暮烟瞭望远方的眼睛，也难得地朝我探寻而来。
　　我骤然脸颊烘热起来，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柳欢低头抿了口茶，神情愈发不可测。在他白净的肤色下，那黑而硬朗的眼睫毛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分外的镊人心魄。而此刻他的不抬眼，无形中更是增加了我的心惊。
　　只是，我惊的是远在天边的某人会责怪我的不尽责而已。如是这样，那自己来此岂不是就白费了？
　　思及此，不自觉更加紧咬住下唇，想要自己头脑更加清醒地思考。
　　此时，是暮烟，化解了这场尴尬 。
　　“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你这不是造孽嘛？”说罢，拍了他肩膀一下。
　　经她这一动作，周遭的暴雨前兆氛围倒是立时消散了，柳欢果真拿眼神瞥了瞥我，嘴角含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
　　“难得她这性子还能像小白兔呢，这一惊一乍的确难得。我料以后这凶的法子不错。”说罢，看着我涨红的脸，笑意更甚。
　　“少爷，夫人，适才是奴婢不小心。奴婢这就去拿抹布。”我转身就想往厨房跑。
　　“站住，”被柳欢一声喝，我只好刹住步子。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陪着夫人吧。我有事，出去一趟。”说罢，柳欢已迈着大步从后院门边出了去。
　　暮烟看着他那迫不及待要走的样子，露出一抹说不出是苦是甜的浅笑。
　　我分不清，可是我想，如是要这样笑，我定然是不肯的。
　　暮烟看着我许久，终是收了笑，抬眼望向院子墙外。
　　此时已是将近年关，天上的雪花仿佛也像要回到土地的怀抱一样，迫不及待地回旋而下，那轻飘飘的样子，煞是轻盈，如同无忧的天使，无任何背负。
　　“人要是能如雪花般轻盈，那有多好？”暮烟悠悠地叹道。
　　看着暮烟耳边垂坠的丝发，我却突然发觉，面前这位女子的确有随风飘去的意愿。
　　的确，暮烟与柳欢貌似是旁人羡煞的一对：彼此都是大门派下的子女，门当户对，郎才又女貌，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然而，在这样天造地设的完美条件里，就算是来了只有半年的木语，都已经觉察到那份“心不在焉”。
　　如果说他们之间全然没有喜欢之感，定然也不是。起码，暮烟看着柳欢的眼神里还是有那么一份情意在。与其说是爱意，不如说是撞到南墙后的灰心，只剩下“留在身边就好”的那种满足，不带期待，却也不带悲伤。
　　而在柳欢身上，我看到的，除了他在她身边的身心放松外，再无其他。倒是偶尔眼底不经意流露的那抹哀寂煞是让人心惊。

　　柳欢与暮烟有着旁人所羡煞的关系，却隔了世人所不明的距离。
　　这是一个怎样的悲剧？
　　然而，这又与我何干呢？如此想到，抽紧的呼吸得以平缓了下来。
　　将暮烟桌边的那杯茶再添满，我才再开口。
　　“夫人，天冷，要不要进屋取暖？”
　　暮烟将视线收回，将那杯茶饮尽，终是起了身。
　　跟在她后面，不免还是觉得她背影笼罩上了一股与她年龄并不相称的凄凉。
　　到底，我这样做是对是错？
　　可是，对与错重要么？重要的是这是木言的命令，我能做的，只会是遵从而已。因此，这是木言要的，而我，就要不折手段地帮他完成。
　　况且，也许我所做的，对于他们这两个貌合神离的人来说，何曾不是一件好事？
　　从半年前成为暮烟的贴身侍婢开始，这场游戏，就没有我说不的余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