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江湖》折竹知雪重

17、再见面

　　第三天晚上，雪彦带着唐浔和雪微融回来了。雪微融是庄里唯一的小姐，真正的掌上明珠，庄里的人大都去迎接了。
　　叶菱从绿萼处知道这个消息，立刻决定离开。她出其不意地点绿萼的穴道，绿萼竟惊觉避开，叶菱虽然吃惊，但是还是继续出招将她制服。
　　千雪山庄的人大都穿白色和绿色，她怕衣饰显眼，换了绿萼的衣服，想着天气寒冷，便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这才将早写好的书信放在桌上，低头急步走出门。
　　刚出院门，竟听到唐浔的叫声：“绿萼。”
　　她心里一惊，唐浔竟然过了来，还认识绿萼，这下可怎生是好。
　　思虑间，唐浔已跑到她面前。叶菱的头低的更低了。
　　唐浔道：“绿萼，你怎么了，你叶姑娘呢？”
　　叶菱只好学着绿萼的声音道：“她在房里。”
　　唐浔应了一声，擦肩而过时衣袂轻飘，叶菱心里一酸，正要抬步往前走。突然唐浔顿住了，急步奔来拉住她手臂颤声道：“你抬起头来。”
　　叶菱知道避无可避，一咬牙，抬头迎上他的注视。
　　他的眼睛已好，纯黑色的眸子清亮而坚定：“你不是绿萼，你是叶菱。”
　　“我不是，我是新来的丫鬟，我叫……”叶菱急道。
　　唐浔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双臂紧紧地将她贴近他身上：“你是，你是叶菱，我记得你身上的药香。”
　　叶菱心中一痛，使劲推他：“那又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唐浔道：“叶菱，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当时我只是不确定，想着既然我们注定会分开，就不需要留下一个念想。”
　　叶菱涩声道：“注定会分开吗？”
　　唐浔叹道：“我不想你越陷越深。”
　　叶菱忍住眼眶中凝起的泪珠：“那就放我走。”
　　唐浔道：“但是我却放不下了。”
　　叶菱一震，想要开口问出心中的问题，却又迟疑。
　　唐浔道：“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我渴望你给我的温暖，我也会努力给你温暖。留下来吧，陪在我身边。”
　　“温暖”，多么……美的词。叶菱心中怜惜，轻轻推开他，凝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的表妹雪姑娘呢？”
　　唐浔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随即坦然道：“她是妹妹。”
　　叶菱看到他的担忧，想到自己的顾虑，问道：“当初，你是为了她才对我好的吗？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不要你的爱屋及乌。”
　　唐浔听到她的问话，脸上有些诧异，但还是解释道：“一开始，是有原因的，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叶菱明白自己的心是多么的愿意留下来，但是却仍然忍不住想问那句“为什么？你爱我吗？”
　　话到嘴边，却成了：“好，我留在你身边，直到无法承受。”直到无法承受，这段没有回报的爱恋。
　　唐浔的身体明显一僵，半响，只默默地抱住她。
　　“表哥。”雪微融不知何时过了来，旁边是雪家众人。她漂亮的大眼睛里似有泪水，冰雪一般的容颜，定定地看着唐浔和叶菱。雪无尘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眼角一抹沉思清晰可辨，坦然，无心隐藏。
　　唐浔放开叶菱，叫了一声“微融”，和雪家众人见礼。然后走到雪微融身边，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叶菱低着头，雪彦走过来，看着她的衣服道：“菱儿，你这是……”
　　叶菱只好老实答道：“我本来准备离开。”
　　雪彦皱了眉，和雪晴对视一眼，正要发话，唐浔在旁边探头笑道：“但是被我劝住了，姑父，您是不是把酒窖里藏的那些好酒赏些给我。”
　　雪无尘笑道：“这小子，上次把窖里的好酒喝了上半，现在还敢提，不怕他老人家拿剑柄敲你？”
　　雪彦却点头道：“劝回我的好外甥女儿，就是把剩下那半喝了，也由得你。”
　　唐浔连忙摇头道：“那却万万不能，如果喝光了，您哪天酒瘾犯了没有好酒伺候着，还是我姑妈受连累。”
　　雪彦抚须大笑，唐云曦气的拧唐浔耳朵道：“嘴里没句好话！”
　　唐浔叫道：“姑妈手下留情啊！疼，疼来着！”
　　他在长辈面前，仿佛又是一副样子。简单快乐的样子。
　　叶菱为绿萼解了穴，换回自己的衣服，道了歉，绿萼的眼色却有些复杂。
　　原来唐浔一回来便急匆匆地过琼菁阁找叶菱，众人想着不知为何叶菱还没到，也随后过来。
　　此时叶菱随众人坐在雪家的大厅，大家都平安无事，自是十分开心。
　　唐浔的眼睛治好，自又是一大喜事。
　　叶菱微微笑着。温和而不冷淡。
　　雪彦突然说道：“微融，你比菱儿小两天，从今后就以表姐相称。”
　　雪微融眼眸轻轻一动，似有些感怀。父亲在来时已对她说了叶菱实是姑母之女的事，虽对唐家隐瞒说是干女儿，但在雪家已经不是秘密。她在雪家，从小便只有哥哥相伴。母亲唐云曦怜惜唐浔无父母教养，在唐门孤苦，曾接来雪家教养几年。并没有姐姐在身边过。此时便将唐浔和她那个拥抱抛开，露出一笑，道：“姐姐。”
　　叶菱之前听了唐浔的话，对她已无猜忌，温和应道：“微融妹妹。”
　　然后，所有人继续说说笑笑，他们终究是一家人，向来熟稔。叶菱只静静地听着。
　　唐浔看了她一眼，突然出声道：“叶菱认亲后也该去唐家串串门吧，我们后日就回唐门，不若跟我们同去，路上也好照应。”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唐浔转身对叶菱笑道：“叶菱你跟我们一起吧，你武功好，连海南双剑都不是你的对手。”
　　叶菱一愣，随即笑了，知他的心意，便看向雪晴：“干娘，您说呢？”不知为何，对这位娘亲却并不觉得亲近。
　　雪晴顿了一下，想要出声阻止，却听雪彦道：“也好，无尘也跟着去吧，送送你妹妹。早些带她回来便是。”他知道叶菱因为唐浔才留下来，自是不能阻拦。
　　雪无尘点头：“是，爹。”
　　雪晴无法，只得点头：“哎，也好，去拜见唐家的大舅（因为在雪家，所以随雪无尘等人称呼，红楼梦中黛玉也随宝玉等称呼王夫人的兄嫂为舅舅舅妈。），明天娘就去为你准备些拜礼。”
　　叶菱笑道：“谢谢干娘。”
　　雪晴“嗯”了一声，又嘱咐雪无尘道：“无尘，好好照顾你妹妹。”
　　雪无尘毫无不耐之意，仍旧温和地笑道：“姑母，无尘知道了。”
　　唐云曦对叶菱甚是亲切喜爱，也道：“菱儿，你出岛时尚不寒冷，现在冰天雪地的，还穿着这么单薄的衣裳，我给了添置了一些冬衣，待会儿让丫头给你送到琼菁阁去。”
　　叶菱不禁动容，感受到亲人的关怀，心里一暖，眼睛有些红了：“谢谢舅母。”
　　雪晴有些难堪，自己这个干娘尚且没注意到这一层，面子上也过不去，冷了脸，却省起了什么，竟没有发火。
　　唐浔冷眼观她神情变化，微抿的嘴角闪过一丝讥诮。雪微融在他身边看见，心想他为雪晴不关心叶菱鸣不平，垂下了头，心里有些难受。他对自己一向温柔体贴，与别的女子大有不同，自己也对他情根已生，却迟迟不见他有何表示。毕竟女子羞涩，不能直接去问。但是如今看来，未免姐妹同喜欢上一人的事情发生，必须得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