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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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
我懵懂地伸出手去，成朵蒲公英似的雪花落在我的指尖、掌心、腕上，无知无觉。
整只麻木了呢。
把双手攥成拳，抵在脖子上，皮肤立即激起一阵小小的颤栗，转瞬又归于平静。
不会真的要冻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吧。我费力地把唇角扯开一点，弯起的弧度僵硬得很，果然还是不喜欢做违心的事吗……
艰难地撑起身子，斑驳的墙壁硌得我细嫩的手钝痛，我往前挪动一步，腿脚酸软，动作正不稳，突然一股冲力猛地撞上我，我顿时脑袋一阵轰鸣，只恍惚地感觉怀里软绵绵暖呼呼的。
“姐姐，姐姐……”嗯？是一个很稚气很清澈的嗓音，有点闷闷的，似乎被什么蒙住了……
眨了眨眼睛，再使劲闭上，然后睁开，我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小孩子推开半步远，不争气的手还是无力地放在他背后的衣帽里，眷恋着让人浑身发软的温暖。
小孩子半靠在我怀里，仰头望着我，很乖的样子，我一时间竟辨不出他的性别。
他的头发软塌塌地覆下来，灰蓝色；肌肤细腻，唇红齿白；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尤其漂亮，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很久以前在我的指尖停留过的黑色的蝴蝶。
“姐姐，你冷吗？”小孩子很费力地踮起脚尖，伸出戴着棉手套的小手摸我的脸；我可以从他一望就见底的像溪流一样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那个茫茫然的冷冽女生，她在发抖，那么软弱，皓齿抵着青紫的下唇，始终没有勇气没有骨气咬下去。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可怜！”我哭了起来，双手紧紧掩住嘴，企图压住那些沉甸甸的呜咽，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断有透明的液体涌出。冷风尖锐地刮过我的眼睛，我有点担心我那透明的水珠会变成浓稠的红色。
于是我不哭了，闭了眼蹲在地上，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尽管我不曾属于任何人，也不曾有人愿意拥有我。
小孩子也蹲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是独属孩子的迷惑但清明的眼神。
我抬起疼痛的眼眸与他对视，也是直勾勾的，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这样做。
都快死了，就任性点吧。
我们就这样蹲在冰天雪地里僵持着，小小的空间里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在旁人看来，我们也许就是一大一小的疯子或者傻子，但没有一个人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看我们，他们都要回家或者赴宴，总之是要到避开寒冷的温室去。
每个人的心都是在自己的身躯里跳动，自然都是为自己着想。
七彩的世界，黑白的眼神。
“姐姐，你别难过。”小孩子腾地站起来跺跺脚，蹲着那么久，腿脚都麻木了吧。我可以感觉到我僵硬的双腿紧紧贴合在一起，无法动弹，有电流一样触感的东西在皮肤下横冲直撞，灵活游走在神经中仿若长蛇。
“蛇蝎心肠的人会有蛇蝎来惩罚的！”恍然记起那人说的话，银色十字架的光芒丝毫没有消退迹象地戳刺着我的眼瞳，痛得厉害。
身子蓦然被拉起，风似乎企图撕裂什么，我在空气里狼狈地挣动几下，下意识按住身边最近的一个物体保持平衡。
听见了轻微的吸气的声音，低头看时，小孩子正好仰起脸冲我甜美地笑，我赶忙收回手，瞥见他几不可察的耸动了一下肩膀。被抓疼了吧，那么大的劲道。
小孩子却还是一张春暖花开的笑颜，踮起脚挽著我的手，我迁就地弯下腰，小孩子亮晶晶仿佛注满了水的眼眸在我的瞳孔中放大再放大，一不小心就溢出一点洒在心里，洇开成窗边阳光容颜斑驳的模样。
曾经有人的眼睛在我的心里下了一场雨，我以为那是我爱的江南烟雨，由小桥流水化成的留客的雨，所以他留住了我的心，只是我从没想过湿透的心原来是不能飞翔的。而现在的零碎光屑，又算什么呢。
“姐姐，我妈妈说了，不开心是一个坏孩子才会做的事。不过，每个人都有变坏的时候，只要认真改过就好。离飒做过很多次坏孩子，可是我都改过来了。姐姐也一定行的。要不，离飒把秘诀交给你……那就是玩哦，自由地玩！”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听一个孩子幼稚的啰嗦，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点头答应，我唯一的记忆，是小孩子褪去手套与我相握的暖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