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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烈火真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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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沙华,传说中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它的花香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曼珠,一个是叶妖沙华,他们守侯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却从来没在一起过却疯狂的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
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旨意偷偷的见一次面。那一年的曼珠沙华开得格外妖艳美丽。神怪罪下来,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
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永不分开,在下一世再次跌入主轴的轮回,注定是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当木弈裳从悬崖上冲进千军万马之中的时候,翁家琪竟仿佛在她的身边看到了这种花,在夜色中、在弈裳的身旁…开的是那么的美丽、妖娆。她从没想到弈裳会以这样的方式营救自己,确切的说这不是营救,这只是...只是单纯的牺牲。
或许…这就是她的本意。
炸药声、惨叫声、兵器相撞声...淹没了弈裳的身影,那个白色的娇小的身躯冲杀着…包围她的人上去一层又倒下一层,最后竟无人敢再上前,只是拿的兵器对峙着。翁家琪看着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辛酸。
是的,她明明知道这是一幕悲剧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它拉开了序幕…
根本无力去阻挡
弈裳杀红了眼,炸药用光了、火药用光了。敌人却像怎么杀也杀不完的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拼着自己的力气越来越接近着牢笼的后方,当秋易珊明白了她真正的意图的时候已经是藏无可藏,虽然身边高手如云,虽然护卫们拼尽了全力,可在那个人的面前还是如同虚设,弈裳的速度太快,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跟冲上去的官兵撕杀到了一处,无从下手。
秋易珊看着、看着…弈裳那势如破竹的气场,散发出了咄咄逼人的杀气。让她感到了恐惧,所有的人都这杀气震慑住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霸道、这么凶猛、这么美丽妖娆的一个人,齐狼被砍两剑翻滚到了一旁、十几个护卫被斩杀的东倒西歪、眼看着弈裳就要到了秋易珊的身旁,突然齐狼吼了一声:“放箭!射谁都没关系!别让她过来!”
数箭齐发…那一支支都像是带着风声的狼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雨…终于下了起来…一丝一丝轻柔的拍打在家琪的身上、像是弈裳甜蜜的亲吻…让她心痛。
弈裳周围的士兵几乎都被射死,弈裳拽住了一个高大的敌人当做了自己的肉盾,支渠闪耀着白色的光芒,砍断了一支支扑来的箭。弈裳一反手,以剑带气护住了身躯。顶着箭雨扑向了秋易珊。
终于弈裳还是没躲过去,一支箭狠狠的射中了她的后肩。稍一迟疑手臂上又中一支…家琪的心瞬间停跳了两下,仿佛被人狠狠的捏在了手里。可弈裳却是那么的顽强,秋易珊已经离她越来越近,护卫被砍散,支渠终于架在了这个郡主的脖颈上。
弈裳的白色夜行衣已经被血染红分不出哪些是她的,哪些是其他人的,她单手捉住秋易珊的头发顺势把她的身躯挡在了自己的前面,另只手拿着支渠,冰冷的双眼怒视着剑下的俘虏。
“放了家琪!”
“叫他们把兵器扔了!后退三十里!”
沉默…震惊…士兵们呆了、护卫们呆了、弓箭手们也呆了…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看着面色同样惊异的郡主,不知道如何是好。
万军从中能擒住首将,连齐狼也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这个鬼魅般的女人。秋易珊咬了咬牙,豁得露出一个狰狞的诡笑。
“做梦!木弈…”
最后的裳字还没有出口,就觉得一道白光闪过,右耳被支渠齐刷刷的斩下…一声嚎叫,秋易珊的脸顿时成了一个雪葫芦,她捂着耳朵原来在的地方疼的直剁脚。
“姓木的!你这个混蛋!啊呀!呀!”
“这是替家琪砍的!还不放人!”
豁得秋易珊咬紧了牙,恶狠狠的狞视着木弈裳,毒蛇样的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单手点指身前的圆笼。
“她就值得你…”
一语未尽,白光又一闪,喀嚓一声渗人的声响,秋易珊的肩膀被支渠刺进去两寸多深…
“再不放了家琪我就活撕了你…”
秋易珊又一声呻吟,回头看了看被煞气笼罩的弈裳,浑身竟微微的颤抖起来,她略侧过头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身旁的弈裳,发现那双冰冷的眼睛正无情的盯视着她…周围的官兵吓退了十多米。他们终于没等郡主下令,决定去放了翁家琪。
默的秋易珊忍住了疼痛,直盯盯的看着弈裳的脸…突然凑了上去…
弈裳把脸一别,手中支渠一用力又刺进去半寸多深,可秋易珊只是轻哼了一下,压了压眉依然凝视着弈裳,身子又往前探…弈裳惊圆了眼睛,看着这个妖毒的女人,终于被她吻上了唇…鲜血从秋易珊的身上、脸上流出,这个女人竟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笑容…而眼里却多了一些执着的深邃…弈裳吃惊的睁圆了眼睛,看着秋易珊。
“真不错…木弈裳,你真是太美了…凡间竟然会有如此的人…你真真当的起天下第一。”
沉默…弈裳的眼突然变的冰冷,凝视着这个可怕的女人。秋易珊变的更加让人琢磨不透,她凝视着弈裳…
“知道么,弈裳…从小到大,我得不到的就只有你…”
“这世间只有你才配得上我,你看你杀人的那股狠劲,可惜却是为了救一个废物…”
秋易珊仿佛自言自语般的,突然她眼前一亮抬起了头:
“你是不是也会为我这样杀人?恩?知道么,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比那个废物更喜欢!只要你做我的人,我什么都给的了你!包括放了那个废物!”
所有的人都吃惊的看着满脸是血的秋易珊,大家都被这措手不及的表白震的鸦雀无声。弈裳和家琪却同时不语。弈裳的眼仿佛像是结了冰…
“怎么样?同意就再亲我一…”
话语未落,支渠从她肩上猛的抽了出去,秋易珊叫了一声疼的头晕目眩。弈裳反手一甩支渠又把宝刃架在了她的的脖子上。
“你还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放人!”
“木弈裳,你…你会后悔的。”
“我来就没想回去,以后更谈不上后悔。”
“你会跟她一起死。”
“我可以,但她绝不会。”
家琪被捆在笼子里,听着这金子般珍贵的语言…终于流下了眼泪。雨轻轻的下着,周围又陷入了死寂。弈裳冷冷的看着周围的官兵,又冲齐狼呵了一声:
“放人!”
看着秋易珊流出的血,官兵们终于上前解开了家琪手脚的绳索。那个姓严的将军和顾荣轩带着20多个大汉从队伍的后面出来,抬着一个铁锨一样的东西,他们把家琪的圆笼翻了过来,把铁锨插在笼底的八个笼爪上,哗楞楞一声,铁笼被打开。家琪艰难的站起身,她终于走出了那个可怕的铁笼,一步步…来到了弈裳的身旁…
那种感觉竟是如此的亲切,看着弈裳身中两箭,家琪的视线终于再次被泪水模糊…想上前把箭拔出可又下不去手…
“到我身后来,家琪!”
“弈裳!”
家琪再也忍不住,顾不得周围的人,上前贴靠在了弈裳的背上。
“你…你这个傻瓜…怎来送死…”
“家琪…”
家琪的心底涌出了无限的暖流,一大滴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她赶忙擦了擦眼,还没缓过神儿只听见喀嚓的一声,弈裳竟然用牙咬断了胳膊上的那支箭…汗从她白皙的脸上滴下,默的她回头看了看平安的站在她身后的家琪,整个人终于如卸重负…冰冷的眸子被柔情解冻,弈裳竟然对家琪浅浅的笑了一笑。
“我会带你出去的,不怕。”
“弈裳!”
家琪心里真的好痛,急忙撕了一角衣服把弈裳的胳膊包扎好。又小心的截断了她肩上的那支箭。弈裳轻咬朱唇,疼得汗水直流。可这箭现在还不能拔出,那只会让弈裳流更多的血。秋易珊被眼前的这一幕激的头上青筋直爆,可无奈弈裳依然挟持着她…弈裳挥了挥手中的支渠,冷冷的注视着周围的官兵。
“退后三十里!再准备一匹快马!不然我就杀了她!”
“退下……你们都退下…照她说的做。保护郡主。”
那个姓严的将军终于发了令,潮水般的官兵呼啦一声退到了远远的林子下,一匹战马被放在了离家琪不到10米的地方。官兵们在远处看着这几人,所有的人都默然无语。
“退后三十里!”
“………”
马蹄声再次响起,官兵们像斗败的公鸡,耸拉着脑袋抗着兵刃向后退去…
弈裳继续抓着秋易珊,叫家琪给她包扎一下然后牵着马跟自己向后山走去。
“还不放了我?!”
“哼!没那么容易。”
“木弈裳!你竟然说话不算?!”
“那又怎样!”
“他们已经照你说的做了,没人会追的。快放了我!”
“我把你弄成这样,没人会放过我,要我信你?我更愿意相信我手中的支渠。”
“你!”
雨依然下着,夜色显得是那样的阴郁,月亮从云中探出了头把光芒洒在了山林里,他们行了一阵山路,前面出现了一条越走越窄的小路。左面是悬崖,右边是山石。弈裳突然停身站住,回头望瞭望,果真没有追兵。
算是安全了么?
精神一松懈,身上的箭伤也一并发的疼痛起来,她撕了几条衣服拧成绳子捆了秋易珊的手。这才放心的走到家琪身边,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心疼的从怀里拿出金创药。家琪用手一推。几乎又要落泪。两人默默无语,随后弈裳还是先给家琪上了药,最后剩下一点才抹在了自己的伤处。她抬头看了看家琪…
“这里是连接两边的必经之路,这里过去就是可以下山了,下山东走就能出益州。”
家琪不敢相信已经脱离了虎口,不过听完心里还是有些高兴,跟着这个人心中竟如此的塌实。
“弈裳,我们会没事的是不是?”
“恩,当然。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什么?”
“他们一定还在追赶,退兵三十里是不可能的,只是都在那暗处罢了。”
“恩,你说的对。”
“所以,我们不能再一起走…”
“什么…”
只听这一句不再一起走,家琪的泪居然又模糊了双眼…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的这么爱哭了,那不是她呀。那个冷静、理智的翁家琪怎会这么轻易落泪…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我押着她在这托会,你牵着马顺小路下去,他们不走这里就追不到你。”
“我们一起走!”
“不行!听话!”
“弈裳,我好害怕…我怕离开你就再也见不到。”
“胡说!我手里有她呢,你怕什么。你先走是万全之策,我随后就到,咱们还在来时的那间小客栈汇合,就是你生病倒下的那间小栈,你还记得吗?”
“那…果然是你,可现在我真的怕…弈裳,我不怕死我怕见不到你。”
“乌鸦嘴!你不在我只会更轻松,快走吧,一会天就亮了。”
两人又依偎了一小会儿,家琪终于牵着马走上了那条小路,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那白色的身影一直都在看着自己,每次回望都让家琪心如刀割……
直到树林和夜色彻底淹没了那人…
家琪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对自己的爱竟是如此的深,而且那程度早已远远超出自己能够响应的境地。
自己原来已经是这么的幸福…
可为什么泪又这么不争气的流下。
雨一直下着,弈裳望着远去的家琪,握紧了手中的支渠。默的又摸了摸颈上的玉,她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渐渐的感到视线有点模糊了起来,手臂和后肩都疼的发麻。坐在秋易珊的旁边,轻轻的打开胳膊上包扎的白布,伤口果然跟自己预料的一样……
是黑的…
秋易珊狠狠的看着她,嘴角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窃笑。
“箭上有毒,你活不了多久了,趁着意识清醒快带我回去,我给你留个全尸。”
弈裳纂着支渠,擦了擦头上的汗,冷冷的看着秋易珊。
“骗谁呢?这也就是个浊毒,要是蛊毒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呵…我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杀你了,可浊毒你也撑不了多久了,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死地。”
“要我的命…看看你们得用多少人来换吧。”
弈裳说完就不再开口,任凭秋易珊自己在那咒骂着…她看了看自己伤口索性不再去理。只是纂着支渠又回头望瞭望家琪走去的方向…把那条小路看了又看…
直到她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了下去…
天空逐渐微微发白,弈裳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是默默的挨着,希望家琪能走得越远越好。摸了摸玉坠,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刚认识家琪的时候,以往的欢乐、悲伤…一幕幕的不停的在眼前晃动,家琪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清晰…仿佛触手可及。老松树下的誓言、水晶床上的缠绵、家琪那温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呢喃,远远的山林里又好似看见自己跟家琪手牵着手,她们一路上说着笑着,她又叫她背着自己,两个人是那么的幸福。弈裳想着、看着,憧憬着…不由得笑了一笑。
忽然她隐约的感到不远的地方有树叶沙沙的响动。弈裳猛的站起身,想拔出支渠却发现右肩一点力也用不上…身子竟然该死的晃了又晃…
默的她把剑交在左手起身去抓秋易珊竟怎么也找不到。忽然几十个身穿黑衣的人冲了上来,把她团团围住,弈裳仔细的辨认着,终于看清了为首的那个…
是齐狼…而他旁边的,竟然是秋易珊。
弈裳纂紧了手中的支渠,不由得在心中默念,支渠啊支渠,如今又要你来出战了,帮助我吧,最后一次,不为别的只为让那人走的更远些,再远些。
山下的官兵终于涌了上来,弓箭手也再次站立两旁,弈裳回头再次看了看爱人远去的小路,默默的说了一句:
“保重了…家琪…”
一道白光闪过,弈裳竟毫无察觉,突然她发现颈上的玉被什么东西砍断,那黄色的、可爱的玉坠正在空中无力的飘舞着…弈裳想要去捉住它,却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沾了好多的血…
雨还在下着,月亮似乎不愿被乌云遮住,调皮的使劲往外钻,家琪顺着小路走出了山林,骑上那匹战马向益州城外奔去,不知怎的,越来越强的恐惧感席卷了她的全身,那不祥的恐惧感彻底占据了她的心。她不停的想着那个人送自己走时的眼神,泪竟在眼眶里不停的涌出,怎么擦也擦不去。家琪从没这么害怕过,她好怕失去弈裳。
豁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终于停下马,看着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的弈裳,我已经不能离开你,哪怕只是短暂的分别也让我窒息。
家琪终于调转马头向来时的路奔去…
天空已经放亮,雨却似乎没有停的意思,依然丝丝的下着…终于她来到了那座山路上,看见了那群官兵…还有秋易珊和齐狼。
他们在围着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中间的那块地方,为什么没有人去阻挡她去捉住她去杀了她。家琪呆呆的走进人群,终于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弈裳…支渠还在她的手里,被雨水冲刷的是那样的干净,仿佛从未沾染过血腥。
“哼,你还知道回来给她收尸。”
是易珊的声音,可家琪已经觉的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追兵也好、齐狼也好、雨旋也好、谁都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她默默的走到弈裳旁边,俯下了身。
把爱人的身躯再次拥在了怀里,弈裳的身子还是热的,脸还是那么的美丽,仿佛睡着一样没有一丝的忧伤和恐惧。秋易珊弯下身看了看她俩,又看了看弈裳。淡淡的说了句:
“她最后喊了你的名字…”
家琪看了看弈裳,只是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
突然她看见了什么东西波光闪闪,扭头一看,竟是崖底那清澈的湖水。慢慢的她转过头对着她的弈裳说了一句:
“如果神能听见,请让我们在一起吧…”
雨越下越大…
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天空终于放亮,阳光再次洒在了青湖崖上,家琪紧紧的抱着弈裳跳下了崖底…
坠入了青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