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下之忧而忧》阿弥野

46、第45章

　　“什么事？”
　　“能不能到我办公室再说？”
　　“可以啊。”
　　二人在办公室坐下，可是王忠国回想昨夜的情形，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陈昊看在眼里，轻笑道：“是不是明浩的事？我听他说了。”
　　王忠国吓了一跳：“你听他说了什么？”
　　“我听明浩说他向你求婚啦。”
　　“啊？”王忠国脸上有些发热，他没想到陈昊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这个？”王忠国不知该如何询问，踌躇着。
　　陈昊见他久不出声，就道：“忠国，其实我也有话跟你说。”
　　“啊？”王忠国有些惊讶的看着陈昊：“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关于你和洪明浩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老虎。”
　　“为，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你师兄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他是个很正直的人。”
　　“明浩和我的关系很好，他一般什么事都不瞒我的。所以你和他的事，我也很清楚。但是我知道归我知道，我不希望老虎知道。或者说，我不希望老虎现在知道。”
　　“为什么？”王忠国心一沉，缓声道。
　　“我很珍惜和姬曌，老虎，神贤，李诚之间的友谊，从和他们组建特科重案组那一天到现在，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我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下去。如果让老虎知道我纵容明浩跟你好，就算老虎不杀了我，也会再也不理我。所以我不希望你们的事情被老虎察觉。或许以后老虎会接受你们，但在此之前，我不希望你们破坏我和老虎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
　　王忠国听着陈昊的话，心里有些难受，沉默不语。
　　“我可能说得有点过了，对不起。”
　　“我没有想过要把我和明浩的事公诸天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个警察，我不想因为我的感情问题，而令到东警区被人质疑，被传媒取笑。但是我是真心，至少，我想让师兄知道这份感情的存在。”王忠国喃喃道。
　　“那就等一等。再等一等。”
　　王忠国不再言语，陈昊也不好再多说，起身离开了。看着陈昊离开的背影，王忠国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活的是那么的委屈，非常郁闷，好想找一个人说话。可是天下之大，他能找谁呢？
　　王忠国打了电话给安和。
　　晚上，王忠国开着车，带着安和在夜色下飞驰，他的车开遍九区，直到午夜来临，停靠在了海边。
　　一直坐在车上没说话的安和，此时才开口：“心情不好？”
　　王忠国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神色疲倦。安和打开车灯，盯着他的脸看，渐渐把目光集中到了他那紧抿的双唇上。如果能吻他一下就好了。这样的念头一直在安和心里回旋，但他压抑住了，他不想破坏自己在王忠国心里的形象。他伸手关了车灯，把头转向另一边，闭目装睡。
　　“安和，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王忠国缓缓问。
　　“好人。”
　　“到底什么样的人是好人？”
　　“给我钱让我读书的人。”
　　王忠国笑出声：“你的要求还真低。”
　　“这种人不多。”
　　“如果我告诉你，我可能是一个跟大多数人都不同的人，你会怎么想？”
　　“怎么不同？”
　　王忠国笑笑，听着安和的提问，忽然不敢再说下去，他怕安和知道了事实，不会再和他如今夜这般亲近。
　　“以前司轩就说喜欢你。”安和忽然说。
　　王忠国想起司轩，不由苦笑。
　　“其实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安和又说。
　　王忠国盯着安和。
　　“我见过你和洪明浩手牵着手回到东警区，虽然当时还很早，还没有其他的警员回来上班，但是我看到了。”
　　王忠国愣愣地盯着安和，好久才结巴道：“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
　　“他欺负你啦吗？”
　　“欺，欺负？你说洪明浩？”
　　“如果他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安和安静的说。
　　王忠国失笑，摇头：“没有，他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他都打不过我。”
　　“那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没事了，我现在好多了。我们去吃宵夜吧。”
　　“好啊，这附近有一家专门卖海鲜烧烤的路边摊，味道很好。”
　　“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有这样一家路边摊，你又不住这边，你们学校也不在这边。”
　　“有时候会和朋友来海边散散步。”
　　“不是拍拖了吧？”
　　“你说呢？”
　　“你还年轻，还是以学习为重比较好。”
　　“现在大学生，没有几个不拍拖的啦。”
　　“没有几个，那就是说还是有人不拍拖的。你可以做那不拍拖当中的一个啊。”
　　“有时候觉得你好守旧，一点也不潮。”
　　“是吗？”王忠国喃喃应着，不由得又想起昨夜与洪明浩在电影院发生的事情，难道真是自己太守旧了，以至于洪明浩要故意戏弄他吗？
　　“那个洪明浩看样子倒是个潮人，穿着打扮都很时尚。”
　　“他家有得是钱，不打扮得时尚一点怎么显得自己有钱。”王忠国笑道。
　　“你到底有多了解他？”
　　“怎么说？”
　　“他以前是个□□，还拿刀劈过人，又有钱，又算英俊，这样的人，只怕很早就已经在花丛中游了个痛快的吧，你对他的过去，我是说，他过去的感情，你到底了不了解？”
　　王忠国回想与洪明浩的相处，好像确实没有详细问过这些事情。但这样的事，也不必问吧。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他有过男朋友，而且还因此与母亲断绝了母子关系。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没理由还追问吧。”
　　“这事还是要追问一下吧，万一他有艾滋病怎么办？”
　　“这个不会的，他为了我特意去做了检查，身体很健康。”
　　“哦。”安和的眼眸掠过一丝讶异，轻声道：“我听说有些国家，同性伴侣每半年都被要求做一次身体检查。看来洪明浩很熟悉这一套吗。”
　　“不谈他了，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海鲜烧烤。”王忠国说着话，踩了油门，开车：“在哪个位置？”
　　“往前开，前面路口向右拐就好了。”
　　在王忠国与安和一起吃烤海鲜的时候，洪明浩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
　　“在海边。”
　　“海边，做什么？”
　　“在吃烤海鲜呢。”王忠国这样回答着，正好安和递了一块烤虾过来，张口吃了，说话有些含糊。
　　“有人和你一起吃吧？”
　　“嗯，安和。”
　　“安和？你跟他倒是蛮亲近。”
　　“还算好。”
　　“过来吧。”
　　“啊？”
　　“我知道有些晚了，但是我想见你，过来吧，我等你。”
　　“过，过来，你要我过哪里来？”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早点过来。”
　　“哦，好吧。”王忠国答应了。
　　安和像聊天似地问：“洪明浩要你跟他约会？”
　　王忠国想了想，笑道：“好像是吧。”
　　“小心一点。”
　　“什么小心一点？”
　　“艾滋病的检验要有六个月的空窗期，六个月后再复检，才会知道真实结果。”
　　王忠国看了安和一眼道：“你怎么老想着这些事儿？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安和笑了，抬头看着王忠国问。
　　“一个只知道情色的男人？”
　　“我没这样说，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毕竟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候谁来为你的母亲养老送终？”
　　王忠国被安和说得惊了一下，是啊，可不能为了自己那一点点情愫，把母亲给忘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为人子最大的不孝。这样想了想，他打回电话给洪明浩，说今天晚上不过去了，想吃完烤海鲜之后早点回家休息。
　　“张嘴。”安和把海鱼递到王忠国嘴里。声音有点大，手机对面的人应该都能听到。
　　新的一天到来，王忠国回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就有人送花过来，正好给经过门口的司空贤看到，笑道：“忠国，谁这么早给你送花啊？真得闲啊。”
　　王忠国听了这话却有些不舒服，就没吭声。司空贤伸头进来望望他的办公室，又笑道：“忠国，你这办公室里乌云笼罩，不吉。”
　　“司空贤。”王忠国严肃的看着司空贤道：“我们是警察，我也不迷信，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这些迷信的事情。”
　　“啊，知道了，知道了。”司空贤笑着摇摇手，不以为意的走掉了。
　　王忠国打开卡片，不出所料是洪明浩送过来，他打了个电话给洪明浩：“你这么早送花过来做什么？”
　　“喜欢吗？”
　　“不喜欢！”
　　“我以前的朋友都很喜欢我送花的。”
　　“但我不喜欢。你这样子，同事看了都以为我好得闲，不务正业呢。”
　　“你昨晚不和我拍拖，我不就只好送扎花表示一下喽。”洪明浩嘻笑道。
　　王忠国沉吟半晌道：“明浩，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你是不是经常去验血？”
　　“也不算经常吧，每半年一次喽。”
　　“我想看看你的验血单，晚上你到咖啡厅等我吧。”
　　“你还不放心？”
　　“有证据我就放心。”
　　“行，晚上我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
　　放下电话，王忠国把东警区的人事资料全搬出来，一个一个的查看对比，看到十点，已经头晕脑胀，他打了个电话给路虎：“师兄，你在哪？”
　　“我在办公室。”
　　“啊？那你能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吗？”王忠国有些意外，坐直身体精神一震道。
　　“可以。”
　　“那我等你。”
　　王忠国放下电话，站起来运动了一下，在地上做俯卧撑。外面传来敲门声，他一边做一边说：“进来吧。”
　　路虎推门进来，王忠国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站起来：“你们不是去北区帮忙查案了吗？怎么有空回来？”
　　“回来开碰头会，有事吗，忠国？”
　　“那师兄你等一下是不是要出去？”
　　“还有些时间。”路虎笑道：“你有事就说吧。”
　　“我本来想你帮我看看人，东区这么多人事资料，看得我头晕眼花。”
　　“怎么啦？”
　　“姒SIR要进行人事大调整，哎呀，是我多事，否决了他从外区调配人手的提议，想在东区进行内部提拔，可是我打开看这些人事记录，真的没有一个合心意的警察。老的呢，档案都有这样那样的灰点，年轻的呢，刚刚才调过来，总之没有一个让人放心。就算是你们特科，也只有李诚和师兄你的档案很清白。”
　　“东区本来就是污黑之地，来这里的警察能有几个跳进墨池可以不沾身的？但越是这样，越是考验你是不是真心为东区警察着想，东区那帮老警察也都看着你呢。”路虎认真的说。
　　王忠国轻轻点头。
　　“姒SIR是不是把人事调整的事交给你全权负责？”
　　“嗯，师兄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应该说是常规建议吧，你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是完全不流进新血也是不行的。你自己也看到，东区的改变来源于我们特科和你这样的外来新血流入。所以在一些高级职位上，特别是财务，后勤，枪械管理这三个重要管理岗位，我还是建议你由外区调入来的好。中等职位可以尽量留给本区的人担任，然后再从学警里面补充年轻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