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一地伤夏》施晓悠

40、第十章可笑婚姻（3）

　　苏妈妈看到走进来的夏璃似是大大得吃了一惊，“夏璃啊，你怎么就来了？昨天不是才结婚吗？”

　　夏璃对着苏妈妈淡淡一笑，“我放心不下婧宜。”

　　苏妈妈也是淡淡一笑，突然，她看着夏璃的脸，然后皱起了眉头，“夏璃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苏妈妈的言语中透着关心与担忧。

　　“我没事。”夏璃淡笑了一下回应了苏妈妈。

　　可是苏妈妈脸上的担忧却半点没有退去，仿佛更是加深了。她一直觉得自从三年后再见到这个女孩子，感觉与以前变化了许多。虽然依然是那么得淡漠少话，但笑容明显更少了。尤其是近来，脸色越发得显得苍白，而且她明显觉得现在这个女孩子眼中的什么似被消失殆尽了般。

　　“那婧宜怎么样了？有反应了吗？”夏璃的话打断了她的出神。

　　她苦苦一笑，摇了摇头。

　　看到她的摇头，夏璃虽只是点了点头，但眼神中明显又闪过一丝黯然。

　　安静的病房内，苏妈妈已经出去好一会了。夏璃依然是一言不发得坐在床边，她紧紧握着苏婧宜的手，静静得看上那个紧闭双眼的面庞。

　　一切都是那么得安静。

　　病床上美丽的女子已经沉沉睡去一个多星期了。

　　夏璃的头缓缓得靠上她的床边，而手依然紧紧得牵着那个毫无动静的手，似牵着得是那最后一份依靠与温暖。

　　窗外起风了，而阳光却依然不偏不倚得落在那个苍白死死睡去的脸上。

　　“我们认识了十八年！十八年！夏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是梓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她依然紧紧得依靠在那个毫无生命气息的人边，头轻轻得搭靠着，仿佛没有知觉般的，一滴清泪从她的眼中划出。

　　“婧宜……我想你了……”

　　爱情，到底是什么了？一切，到底该怎么去结束？现在的她，还剩什么？
　　现在的她，似乎除了这个躯体外，什么都没有了。

　　*****

　　成乔国际医院

　　夏璃拖着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步又一步得迈向医院的那个病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压力长期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她现在觉得自己会时不时得眩晕。甚至有时感到，这个身体，这个脑袋，这个思想是不是自己的呢？

　　她，仿佛已经游离了自己。

　　她再一次站在那个偌大透明的玻璃窗外，再一次静静得凝望着房内那个仿佛就要消失的少年。

　　“夏小姐吗？”夏璃听到了一个声调有点奇怪的男子声音。
　　她转头，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

　　“是夏小姐吧？”男子却说着极其标准的普通话，突然，那个男子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开口：“不对，应该要叫少夫人了。”

　　夏璃缓缓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口问到：“你是？”

　　她对面的那个男子轻轻一笑，“我是艾伦，二少爷的主治医师。”

　　夏璃听到后轻轻得点了点头。

　　艾伦对着夏璃还是轻轻一笑，“看来少夫人的父亲夏医生没有提起过艾伦。”

　　夏璃微微低着的头突然抬起，“你，你也认识我父亲？”

　　艾伦淡淡一笑，“当然，二少爷这个案子就是艾伦十五年前从消失了的夏医生手中接下来的。”

　　夏璃似是突然失了神，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少夫人要进去看看二少爷吗？”

　　听到这句话时夏璃才看向艾伦的眼睛，“我……我可以进去吗？”

　　艾伦礼貌得一笑，“当然。”
　　“大少爷吩咐了，从今以后，您是可以探视二少爷的。”

　　夏璃听到后蓦地一颤，嘴唇似在蠕动着，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少夫人您进去吧，不过要随时注意二少爷的反应，若有异状必须立刻按紧急铃。”夏璃听到艾伦在身旁的声音，只是怔怔得点了点头。

　　身旁的人已经离去，她却在原地静立了好久才一步一步走进那个偌大得却安静如死灰的病房。

　　“滴——滴——”心电图发出的声响一针一针得刺进她的心里。

　　脸色苍白如雪的少年，很安静，很安静得躺着。他的胸膛微微得一下一下得起伏着，却轻微得好似会立刻停止似的，只有沉重的氧气罩上布满的淡淡雾气还证明着，这个生命还在脆弱得存在着。

　　她轻轻抚上那个搭在床边的手，却不由得一震。那个过于冰冷的皮肤让她深深产生了一种恐惧与不安，仿佛，眼前那个苍白清俊的少年只是一个幻象，只要轻微得一个触碰，就会幻化着泡沫，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梓，梓俊……”她干涩得发出了声音，“我，我是夏姐姐，我……”那么多愧疚那么多感谢的言语，到了嘴边，却似在哽咽，最终化成了无言。

　　她不记得自己在那个床边站立了多久，只知道她居然真的好怕，好怕眼前熟睡的那个孩子，一转眼，就会化做一个可以穿透的幻象，然后如泡沫般消失不见……

　　夏日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直直得照射进来，那个苍白清俊的脸，似在这迷离的阳光下，变得一点一滴的透明，他的身上似是镶嵌上阳光的色彩，透明却似泛着金光……

　　*****

　　夜色下的齐宅如同隐世的古堡，庄严却华丽。

　　“少，少夫人。”张嫂似有点为难的开口。

　　夏璃一个人坐在那个长长的餐桌上，抬起头看向刚刚开口的人。

　　“那个大少爷今晚应该不回来吃饭了，您，您要不先吃吧。”说话的人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

　　夏璃对着她淡淡一笑，“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就这样一个人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静静的夹起菜。
　　那么偌大的餐桌，那么丰盛的晚餐，却只得她一个人。

　　是很悲凉的吗？可是，也许她没有想过吧，住在这座宫殿般的别墅中，有那么一个冰冷倨傲的男子，就这样度过了三年。

　　*****

　　空旷的篮球场上

　　“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进蓝浩的耳边。

　　他拿着篮球的手一顿，然后一个转头，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怎么会来？”

　　一个黑发齐肩，有着一双大大丹凤眼的女子走近他，露出一个笑容，“来看看某人啊！”

　　蓝浩看着何仪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过多的回应。

　　何仪像四周望了望，然后看向蓝浩的侧脸，淡淡一笑，“认识你七年了，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

　　蓝浩似是有些惊讶，他玩了玩手中的球，笑了笑说到：“是吗？我自己都没注意呢。”

　　何仪似是撇了撇了嘴，然后说到：“当然啦，你的注意全都给了夏璃嘛。”

　　蓝浩拿着篮球的手一顿，脸上突然露出了黯然，然后对着何仪苦苦一笑。

　　何仪明显注意到了对面男子的异样，然后抿了抿嘴。
　　她的睫毛缓缓得眨着。
　　两人之间在这个夜空中沉浸着一种别样的沉默。

　　何仪缓缓得走到篮球架下，坐下，然后对着静静站立在不远处的人，说到：“愣在那里干嘛？不开心就发泄嘛！”

　　蓝浩缓缓抬头看向坐在篮球架下的何仪，然后开口，“你知道吗？”
　　“有一点你说错了。”

　　何仪听到后，倒是略有兴致得挑了挑眉。

　　“我每次来这里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对面的女子将手托着下巴，略带惊讶的看着说话的人。

　　“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感觉到有她的影子。”

　　在篮球架下静坐着的女子身体似是微微一颤，她睁着眼睛直直得看着他。良久，她淡淡得开口：“你没有放弃。”

　　蓝浩看了一眼坐在球架下的女子，然后右手托起篮球，一个出手。伴随着“唰——”一声篮球与篮网发出的一声清脆的声响。“我不会放弃。”

　　何仪淡淡一笑，然后低下头，“你真的那么爱她？”

　　蓝浩似是被这样一个问题突然给惊住了，他直直得望着那个坐在篮球架下的人。
　　他和何仪认识七年，一直是很好的朋友，甚至有点像兄弟。
　　而对面那个女子这么认真的问自己一个感情的问题，却是他印象中的第一次。

　　何仪只是低着头，并没有抬眼看上蓝浩带着点惊讶的眼神。

　　暗黑的夜空，空荡荡的球场，一个篮球在篮球架下静静得躺着。

　　良久的沉默后。
　　何仪起身，她走近他，然后对着那个眼中带着惊讶与疑问的男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看我问的！这是谁不知道的事情啦！”然后她像是很有义气般得拍了拍蓝浩的肩膀，“放心！我一定支持你！”

　　*****

　　陆雅琳的家中

　　陆雅琳轻轻坐近齐梓成，然后用手指摩挲着他的侧脸，略带戏谑的开口：“我的齐大少爷，放着新婚的妻子在家里不管，还来我这个前女友家干嘛呀？”

　　而齐梓成并没有理会一旁女子调戏的言语，只是慢慢得向杯中倒着酒。

　　陆雅琳笑靥如花，贴近齐梓成的脸，带着呢喃般开口：“难不成我的齐大少爷想我了？”

　　而一旁喝酒的齐梓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漠轻蔑的笑容。

　　陆雅琳看到后，撇了撇嘴，便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她摆弄着自己的手，“好吧，就知道你是个没半点感情的家伙。可是呀，你为什么不回家？”而突然，她的眼睛似是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有兴致的事情一样。她突然再次贴近齐梓成的脸，带着淡淡的兴奋声音。
　　“难道——你在怕？”

　　齐梓成拿着酒杯的动作一顿。

　　陆雅琳明显注意到了齐梓成的动作，她的嘴角上扬，似带着胜利般的微笑，“真是好玩。”
　　“怎么？回个家有什么好怕的？”

　　陆雅琳似是很满意现在的情形，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她那娇媚的声音便又继续得开口说着。

　　“难不成——”陆雅琳一时间笑靥如花，“是怕见到某个人？”陆雅琳见到齐梓成的动作依然顿在那里，便贴着他的耳垂边，低声笑意盈盈得说着，“我的齐大少爷，你啊，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齐梓成骤然转头狠狠得盯着那个满脸娇媚笑意的女子。

　　而陆雅琳似是根本不在意对面男子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寒意，却依然亲昵得贴着他的脸，一脸笑意的说到：“不过啊，既然不想回去的话，那就留下来吧。”

　　女子笑靥如花得将唇贴近，然后轻轻点点在他的脸颊游走着……

　　夜晚的星空闪着冰凉的寒意，冷风吹起的窗帘在轻轻得飘扬……

　　*****

　　偌大只有一人的房间。
　　夏璃在床上静静得躺着，她的眼睛淡淡得从窗边望出去。

　　夜空似是孤寂的，凉风带起的凉意让她不由得抓了抓身上的毯子。

　　“大少爷吩咐了，从今以后，您是可以探视二少爷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他们之间，那么多怨，那么多恨。

　　或者，是为了让她看到后更愧疚与自责吗？如果是这样，他，真的再一次成功了。

　　她缓缓得闭上双眼，呼吸似在慢慢得变平缓。

　　“妈妈死了……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个孩子就是二少爷。”
　　“我让他坐，他就得坐。”
　　“除非——我毁了你。”
　　“这样……可以了吗？”
　　“夏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是梓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可惜啊……夏璃……没有人……没有人……会来救你……”

　　她紧闭双眼上的睫毛微微一颤，身体不由得开始轻轻颤抖。

　　“不要……”
　　“不要……爸……”
　　双眼闭着的她似在呢喃着，似在梦魇着。
　　“婧宜……婧宜……”
　　那只抓着毯子的手似在握紧，关节变得渐渐发白。
　　“你在哪里……”

　　夜风轻轻的吹着，发出呼呼的轻响。

　　“不要丢下我……”
　　她的唇依然在微微颤抖着。
　　“不要……”

　　是梦魇吗？
　　可是，这个梦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

　　中国的夜已经无比深沉了。
　　而地球的另一端，一个高耸入云的建筑内，阳光却直直得射入一个奢华而庄重的巨大办公室内。
　　一个男子背手站在窗前，他的背影笔挺，散发着一种不可直视的凛冽威严。

　　“老爷。”一个年轻男子那个背影鞠了个躬十分恭敬的喊到。
　　那个身影并没有转身，也没有对身后人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大少爷的婚礼进行的很顺利。”

　　“恩。”那个背影终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回应。

　　“可是，二少爷的情况依旧不好。”

　　“恩。”依然是一个很淡漠与简单的回答。

　　“还有，宋总管说有一句话要转告给您。”

　　“说。”

　　后面的那个年轻男子低头颔了颔首，然后开口：“宋总管说，姜晴回来了。”

　　那个身影直直静立，没有回应，像是在思考，在犹豫。
　　阳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直直得照射在他带有皱纹却无比倨毅的脸上，他深褐色的眼眸淡淡得望向窗外，却透露着似是与生俱来的睿智和深邃。
　　缓缓的，那双无比深沉的眼睛渐渐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