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小三》elfeland小仙

11、18-19

　　18
　　再去小城，这次没几个月就可以永远的离开了。也就是说，事情该有个了断了。
　　早上不到7点那人去火车站接她——错过了——说是手机没电如何如何，她也无心去想。在租房会合。
　　当天下午那人就要走，这次是，那人的妈妈来了。说是要呆到清明节才走，这半个月她还是自己过。
　　半个月就半个月吧……没有网，她从朋友那里借了些书看，用以打发时间。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有什么想见的人。偶尔那个安静的国家会在眼前跳一跳，可她仍身在迷沼，无法自拔。每天她都站在楼道的小窗前，从20多层楼上往下看去，看车站，看楼门口，总觉得那人会从哪里走出来。会来的，会来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又一次一次地跌坐在窗前。当然那人是来过几次的，几乎坐不了一会儿，做完了要做的事就走了。唯有那么一次，她哭的闹的昏天黑地的不要那人走，却突然止了声音，软软地挪到门边，打开，说：你走吧。
　　那人哭了。那人没走。
　　一天天地，她看见那人的头发一根根地白了起来。
　　清明终于过去了，她满心欢喜地做了一些菜，那人说把母亲送回家就过来的。可叹，夜深了，菜凉了，样子丑了，开门声终是没有响起。奢望什么呢。
　　妈妈来了之后的事件是，那女人病了。
　　她开始绝食绝水，躺在床上，不知白天黑夜。给那人发了无数短信，打了无数电话，当然未接。直到三天后的傍晚，她上厕所出来就站不住了，瘫在地上给朋友打电话，朋友吓得立马就跑过来了。
　　上医院，打吊瓶。朋友买了饺子，芹菜猪肉馅，还有一些清粥，医生说不许多吃。
　　朋友给那人打了电话，说，事情这样，你是要负一些责任的。于是那人说晚上忙完了聚会过来看看。于是得了失心疯地她就又振作起来等，捂着新护士扎过肿的不可思议的手，让朋友给拖回了房子。很晚了，她就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冷一些也没什么。就算睡着了，一会儿那人来了就都没事了……
　　醒来已是深夜，冻得浑身发抖。
　　那人终是没来，说喝多了，明天再来。
　　她看着满地凌乱的纸巾——不知为什么总有痰，后来还带一点血——看着肿起的双手，又去看了看镜中狼狈的自己。她从茶几下摸出一盒药，把大盒里面的小盒都拆开，小盒里面的每一板都揭开，倒出来总共一大把，颤抖着倒了水，淌着泪胡乱吞下。
　　然后给那人发了条短信：“把我扔到凤凰的江里去。”
　　我想，她是还有一分想救自己的意念，才发了这条短信。

　　19
　　在那人赶来的这段时间里，她拼命地扣嗓子。之前三天的不吃不喝，加上昨晚输液时吃的几个饺子和粥，换来的只能是干呕不止。她一边呕一边流泪，脑子里闪出这句话：“我不要名分什么的，我只想跟着你”。当初认认真真那么说的时候，未来在心中只是朦朦胧胧的一团，好像还很浪漫一样。她太天真了，什么都没有考虑进去。直到发现自己只能像个妓女一样之后，才有点醒悟过来，可换来的只是更深的泥沼。好想回家，家人，朋友们，真正的温暖在那里，而不是这些个冰冷的节日，这个冰冷的夜晚，冰冷的药片，冰冷的人。
　　那人赶过来就开始烧水，一壶一壶地给她灌下去，再令她都吐出来。吐出来的水变成暗暗的灰白色，有好几次她都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跟着一起流出来了。自杀真的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不是一件戏剧化的事情，当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它只能令你痛苦，痛苦，痛苦。有些胡乱吃下去的药，并不是你活过来了，醒悟了，事情就像没发生一样的会过去，除了心灵上的创伤之外——那当然是一种在被自己一刀一刀割出来的巨大的伤口上撒上慢性毒药一样的伤——还有身体上的后遗症。
　　查了国外的网站，上面说那种药会伤害大脑中枢神经，长期服用后可致人痴傻，不能正常走路等等。想起那人抱着她，用红红的眼和扭曲的表情（你们说这不是前晚喝多了的缘故呢，呵呵……）说着那句台词“你怎么这么傻……”的时候，她才明白，女人受的苦有多深，男人根本不会明白的。这时候她才明白，最初他在小旅馆的床边说的一句话“以后你会恨我的”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几乎天天躺在床上渡过。除了绝食带来的身体无力感之外，全身上下原本白皙的皮肤都变成一种暗暗的黄色，两颊也红的可怕。这是毒，这是报应。
　　当然，一个星期之后，当她开始能走下楼去超市的时候，那人就又消失了。更不用说接下来的端午节等家人团聚的日子了。
　　在小城的最后几个月终于结束，她被那人送上火车，躺在床上怔怔地。她哭过——窗前枕边流尽了眼泪；她闹过——租房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烂了重新买过；她上吊过——那些至今还残留在体内没有排尽的胶囊……她听说那个女人也病了，也为那人不在家不吃不喝，呵呵……为什么女人都要这样折磨自己呢。那个女人半辈子积攒下来的苦所发出来的病，是要那人用后半辈子还的。然而那又怎样呢，苦都咽到自己肚子里，乐都洒在对方身上。他们转身出了病房之后，仍是去到一具具软玉温香边寻欢作乐。我觉得，假装谈感情的真不如找妓的。
　　有个村妇想跟她换床位——为了和家人在一起。村妇的男人帮她扛着行李，出了车门往另一截车厢走。这时她看见那人站在车厢外盯着她的窗子，也怔怔的。
　　她只是不说话，低着头，悄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