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卿景、常溪]建言》袭以月

2、【第一章】 蜀山夜语

　　半年后。

　　夜，蜀山。

　　巡视完锁妖塔的常胤通过“斗转阵法”回到蜀山后院，迎面而来的正是当夜值班的守礼和守义。

　　“铛铛铛”三更刚过，守义在打锣。

　　常胤问：“一切情况可否安好？”

　　“长老好。”给常胤施了礼，守礼回道，“蜀山情况一切正常，只是……”

　　“是不是掌门师兄还没有歇息？”常胤看守礼欲言又止，不用猜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守义心直口快，他皱着眉头一脸担心道：“掌门师兄这几个月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我看他总是心神不定的，今天晚膳的时候对着一盘豆腐发呆半天也没有动筷。刚刚我们经过掌门师兄屋外，又见掌门师兄屋内烛火未熄，以前掌门师兄从来不会这样接连几日通宵达旦的。”

　　蜀山规矩甚严，讲究春夏养阳，秋冬养阴，起居作息，夜卧早起，从以其根，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以前身为大师兄的徐长卿更是为之表率，可最近几月里他却一反常态，三餐不食，心绪不宁，神色抑郁，时常望着天空一言不发，到了深夜也不入睡。

　　蜀山众弟子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不敢询问他们这位掌门师兄到底有什么事如此愁心？其实只要掌门师兄肯说，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众弟子拼了命也会给他摘了来。

　　“我去看看。”常胤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们接着当班吧，小心些。”

　　“是，长老。”守义、守礼施礼退去。

　　常胤脚下一转，便向徐长卿所住的小院走去。

　　长卿坐在床边，手中握着蜀山通讯器，通讯器手柄质地光滑，是用上好的玉石打造。其造型更是别致，正面如一面五星铜镜，反面是莲花形玉石雕刻，点缀着碎小的通灵宝珠，模样煞是精美漂亮。

　　蜀山的通讯器每次都成对制成，每一对分“阴”“阳”两种，同对“阴”“阳”的通讯器相互呼叫，就算不会蜀山心法的人使用也能通话自如，而长卿手中这个正是一对中属“阳”的那个。

　　看着通讯器出神，长卿连敲门声都没有听到，直到常胤走到他面前才警觉地抬起头。

　　“掌门师兄。”常胤作揖。

　　“常胤？”长卿有些吃惊，手一翻便将通讯器收到了衣袖中，他站起身问，“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常胤心细如尘，把长卿这个不自然的动作收入眼底，心中已经猜个七八分。掌门师兄向来洒脱，做事光明磊落，一个通讯器，蜀山上下只要通过除妖试炼的弟子都有一个，实属平常之物。可如今掌门师兄却下意识地把它收起来，那么总结原因应该只有一个——景天！

　　景天持有这一对通讯器属“阴”的那一个，是掌门师兄们亲手相赠，约定好了，就算不再见面也能常联系，景天当时笑眯眯地答应。

　　可是与邪剑仙一战已过半年有余，人世间一切也都步入正轨，从锁妖塔逃离的妖魔也全部捉回，只有景天，一走便从此了无音讯。

　　之后，掌门师兄天天把通讯器带在身边，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瞧上一眼，可结果却再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嬉笑声音。

　　“掌门师兄，你在想景天兄弟。”常胤看得出来，长卿心中有着牵挂，放不下的牵挂。

　　心事被说出来，长卿俊逸的面容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最后在双目中沉淀为落寞的寂静。

　　“如果掌门师兄想见景天兄弟其实很简单，渝州虽然离蜀山万水千山，但御剑而去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再不然常胤的七巧玲珑窥天大法也能把景天兄弟生活点滴看个一清二楚，掌门师兄实在无需为此烦恼。”常胤不明白，蜀山道法神通，而掌门师兄之道法精湛，几乎可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何需要为此等小事乱了修心的平静？

　　长卿深深看了常胤一眼，随后淡淡笑起，粉唇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五官舒展，眉目如画。

　　他道：“常胤，师兄让你担心了，只是世间的很多事并不是想做就可以做的。”

　　常胤一脸不解：“还请掌门师兄明示，常胤不懂。”

　　“其实不懂，也是好事。”长卿深深吸了一口，扯开话题，从怀里拿出一条鱼骨问道，“常胤，你之前说过你要去安溪村的地下海底城是吧？”

　　“掌门师兄，你找到鱼骨了！”常胤看着长卿掌心中一条小巧的鱼骨，白色的骨架，散着朦胧的光芒，可说精巧无比，立刻问道，“就是它吗？”

　　“正是，有了它你便能到达地下海底城。只是据我所知，地下海底城早已经崩塌，遗留下来的应该只有一片废墟，你要去那里做什么？”把鱼骨递给常胤，长卿想到了那个美丽痴情的神女水碧和那个溪风。

　　“我要去找一个人。”常胤昨天看到了一只白色的蝴蝶停在他的窗前，模样十分漂亮，那一对翅膀轻扇，扇起了他差点遗忘的那个约定。

　　长卿问：“准备何时动身？”

　　“就明日吧。”常胤回道，既然鱼骨已经找到，那也没有必要耽搁了。

　　“嗯，你路上小心，经过渝州的时候……”长卿突然顿了下，眸色暗了些许，随后苦苦一笑，摇头道，“算了，你一路小心便是，早去早回。”

　　“常胤明白。”常胤告退，关上长卿的房门后不由叹了一口气。很多时候，他觉得掌门师兄很是别扭，对于那句“世间的很多事并不是想做就可以做的”也完全不明白。

　　他想，既然景天兄弟不来蜀山，那掌门师兄完全可以去渝州看望景天兄弟。景天兄弟没有主动联络掌门师兄，那掌门师兄就先联络景天兄弟嘛，这通讯器又不是只有单方面呼叫了才能用。

　　常胤在心里打定主意，从海底城回来后一定要去渝州城一趟，问问景天半年来了无音讯的原因，然后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直接绑了带回蜀山让掌门师兄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