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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一二八章 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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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作刚刚才醒,迷迷糊糊叫道:“婉儿,什么事那么吵?”
不等婉儿答话,太子已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小陌,不用再装了,赶紧将人交出来。”
“什么人?”我坐起身,隔着那朦胧纱帐看他,“太子要我交出谁来?”
他冷哼了一声,向着身后的侍卫一挥手,“给我搜!”
立刻便有人翻箱倒柜到处搜起来。我忍着怒气,冷冷道:“二哥,这半夜三更,你带人到我这里来胡闹,连个理由也没有么?”
“理由?”他冷笑了一声,“我怀疑你藏着十四弟。”
“十四哥哥?”我笑了起来,“他不是在京城么?二哥在哪里见着他了?这么荒唐的事,闹出去可就成笑话了。”
“我就是在这外围草场看到他,他一路跑到这里就不见了,你敢说没有藏着他?”他的声音冷了两分,又往前逼近一步。
“外面草场那么黑,二哥真的看清楚了?”
“这……”他有些迟疑,好似并不十分肯定。
“我瞧清楚了。”外面忽然响起静璃的声音,接着她已走入帐内,容妃、德妃、荣妃也先后走了进来,隔着一层纱帐,也看不清她们面上的表情。
我冷冷问,“璃妃瞧见什么了?”
“瞧见你私会十四阿哥。”她好似很有捉奸在床的把握,竟提高了声音,“你还不知道吧?你离席之后我一直跟着你,看见你去到外围草场见十四阿哥。”
“所以璃妃就叫了二哥去抓人是么?”我微微冷笑,“这么说,二哥也只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有亲眼看见。如果这只是璃妃造谣中伤,二哥可要承担后果?”
“这……”太子又有片刻迟疑,一时没有做声。
“荒谬。”德妃语声里充满了怒气,“璃妃,话可没你这么乱说的,胤祯远在京中,你要编造,好歹也编一个像样的。”
这时,太子跟前的侍卫上前低声道:“太子爷,搜过了,没有。”
太子重重哼了一声,似有些气恼,但又有些不甘心,站在那里没有动。
“还有床上没有搜。”静璃提醒道。
那名侍卫微一犹豫,向我床前走来。
“放肆。”我厉声喝退他,向太子冷冷道,“二哥,你就由着你的人胡来吗?我好端端地在帐中睡觉,你带人来搜我闺房已经很过分了,我还可以体谅你捉贼心切,不与你计较。可是皇上已将我许给巴尔思王子,而今我身未着衣,你若是敢让人拉开帷帐搜我,我只好请皇上主持公道。”
太子似也觉得不妥,迟迟没有说话。
“你还敢请皇上主持公道?”静璃笑了起来,“是想让皇上看到你和十四阿哥在床上么?”她此刻说话已经丝毫不留余地,真是跟踪了我见着了胤祯,才敢如此确定。
德妃却已经无法再保持一贯的优雅,怒喝道,“佟家静璃,你可要小心些说话。”
这时,靠近我床前的侍卫忽然低声向太子叫道:“爷,你看!床边有血迹,那人被我们射伤,应该就是躲在床上。”
我不等太子细想,已抢着道:“那是我削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手。”
“有那么巧?”他淡淡轻嘲。
我沉声道:“二哥,你确定要找的人是十四哥哥吗?你若确定是他,为何还不顾兄弟之情射伤他呢?”
“这……那人鬼鬼祟祟,我以为是刺客,当然要拿下他了。”他微一迟疑,已经改了口。
“那二哥的意思到底是我将十四哥哥藏在床上,还是我将刺客藏在了床上?”
“你让我一搜便知。”他的语气已有些暴躁,似没什么耐心了,或许听了静璃的话,他也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一般。
“胡闹!”随着一声轻喝,贵妃已走入了帐内,不冷不热地道,“公主是不是清白之身,那还不好说,但她到底是未嫁闺女,还许给了巴尔思王子和亲,你们怎么可以带一帮男人来搜她?”
我心中一惊,她明着在责怪太子,言下之意却是她可以来搜我。果然,她微微一顿,又接着道:“十四阿哥远在京中,没看清楚怎可乱说?但对形迹可疑的刺客,当然要拿下了。既然有人看到那人跑入了公主的帐篷,为了公主的安全,当然也要将这个人捉住了。”
她倒是比太子弯转得多了,我微微笑道:“娘娘说得对,而今你们搜也搜过了,也证实了刺客没在这里……”
“公主肩负着和亲的重任,自是不能有一点差池,还是搜仔细的好。”她打断我的话,也笑道,“本宫掌管后宫,也有照顾好公主的责任,一定要确保刺客没在这里。”
“娘娘还要如何确定?”我也有些不想再周旋,冷冷道,“娘娘可是还要搜我的床?刺客有没有在我床上,难道我会不知道么?难道我会不顾自己安危么?还是娘娘觉得我窝藏刺客?”
“本宫没有觉得什么,只是为了公主着想。”她向着太子道,“你们先出去。”
太子对贵妃也很信任放心,不再说什么,领着侍卫出去了。
贵妃向我床边走来,笑道:“公主还是下床来,让大家瞧瞧清楚,不就没误会了?”
“你总得让我把衣服穿起来。”
“婉儿。”她高声唤道,“还不快伺候公主穿衣。”
婉儿不敢违抗,抱着衣服钻进床帐,看着我手上已被鲜血浸透的白纱,大惊失色,“奴婢先给公主止血。”她慌忙拿了外伤药,帮我清洗了伤口,涂上药,仔细包扎。
贵妃冷冷淡淡地笑道:“公主这伤可伤得真够匆忙,割伤了手连药都来不及上。”
“我以为只是小伤,用不着上药那么麻烦,不可以吗?”我冷声一哼,慢吞吞地穿着衣服。
她开始还耐着性子,后来也不耐烦了,“今日本宫是非搜这里不可,你拖延时间也没有用。”
婉儿刚帮我穿好袍子,她就上前一步,一把拉开了床帐,静璃和德妃也立刻移了过来。我咬着嘴唇,抓紧被子,装作镇定地道:“看到了?这床上哪有藏人?”
这时被子里的人却似因为害怕动了一下,我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抓着被子的手也不免一抖。
“公主现在已经穿好衣服了,那就拉开被子瞧瞧。”静璃紧盯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一副胸有成竹看好戏的表情。
德妃也紧盯着我,好似比我还紧张,猛吸口气道:“这床上一眼望去就藏不了人,我看刺客或许早已逃走了。”
“把被子拉开。”贵妃不理她说什么,仍是向我冷冷道。
我手抖得更厉害,声音也有些发颤,“娘娘先前说刺客藏身在床帐内,现在已经看过没有了,却又说藏在被子里,难道我还能赤着身子和刺客睡在一起么?娘娘如此毁我清白……”
“拉开!”她声音一冷,不耐烦地打断我。
“如果被子里没有娘娘所谓的刺客,那又如何?”我仍然坚持不松口,但声音听来却已有些害怕心虚。
“如果没有,本宫自会还你清白。”她向静璃一示意,静璃已抓住被子一角,猛地一扯。
被子被拉了开来,众人全都脸色大变,德妃长长松了口气,静璃和贵妃面上却满是震惊之色。床上只得珠儿蜷着身子睡在我旁边,浑身发抖,此外再无任何人。
“这是怎么回事?”贵妃微一回过神来,大声吼道,“怎么是你这奴才?”
“那娘娘以为是谁?”我走下床,戏谑道:“是刺客,还是十四阿哥?娘娘打算如何还我清白?”
珠儿颤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扑通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道:“娘娘息怒,奴婢也不敢的,奴婢受了风寒夜里有些发烧,公主关心奴婢,让奴婢和她睡,好照顾奴婢……”
“岂有此理。”贵妃气不打一处来,已经找不到可以怪责的了,“你是个奴才,要公主照顾你?”
珠儿连连摇头,“奴婢不敢……”
“娘娘何必为难她?是我坚持让她睡在我这里。”我梳理着头发,微微冷笑,“娘娘以为岔开话题事情就可以平息了?娘娘打算如何还我公道?”
她重重哼了一声,向静璃道:“我们走。”
我假意将她们送到门口,太子见了贵妃那脸色,也知道无所收获,只得怏怏走了。
德妃待人都散了,低声问我,“胤祯真的来了?”
“娘娘放心,他没事。”
“他们真射伤了他?”她仍是一脸紧张,目中满是担忧。
“只是一点擦伤。”
“他现在在哪里?”她还是不放心地问。
“这个我不能对娘娘说。”
“你……”她面上浮现一丝怒气,“他是我儿子,难道你还怕我害他不成?”
“我当然知道娘娘不会害他,”我淡淡笑道,“但是我怕娘娘忍不住想见他,反而暴露了他的所在。”
“这……”她面上怒气消减了一些,但却狠狠道,“你最好不要再弄出什么事来,如果胤祯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说完又瞪了我一眼,才转身走了。
这件事我可不会善罢甘休了,让珠儿去叫了巴尔思来,我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被人说我藏了男人在床上,还带那么多人来搜,我哪还有脸嫁给他,索性也不活了,抽出他的佩刀要自杀,珠儿目瞪口呆地看我表演,已经被我这演技深深折服。
这一来,巴尔思也愤怒了,要阿思兰出面做主,这给康熙一施压,贵妃便罩不住这漏子了,只得牺牲掉静璃,加上德妃不依,容妃从旁煽风点火,静璃又早失了宠爱,这时康熙对她只有厌恶,但还留了一些情面,将她降为了贵人。
第二日,胤祯呆在我帐篷里还一直止不住笑。
我帮他擦洗手臂上的伤口,换药包扎,白了他两眼,叹道:“我没看到你扮宫女逃出去的样子真是遗憾。”
他将脸一板,小声道:“以后别说我扮宫女的事。”
我扑哧一笑,“怪你八哥去,他出的馊主意。”
“倒不是馊主意。”他一脸钦佩崇拜之色,“多亏了八哥妙计,现在太子、贵妃在皇上面前日子难过了,静璃就更不能把你怎样了。”
他说得倒也不错,这次都是胤禩的主意,曹德光被我打了一顿,她们一心想要灭我的气焰,静璃还以为我被她跟踪,其实是我离席的时候故意去她面前鬼鬼祟祟晃了一转,让她跟着我。那一路都有沐晨风的暗哨,太子也根本不可能真的抓到胤祯。之后我还要表现得很紧张,让她们相信胤祯就藏在床上,只要她们闹下去,我就更可以闹下去。
“你现在已把朝里的消息送到了,留在这里还是太危险,德妃也很担心你,胤禩安排你什么时候走?”我替他包好伤口,放下衣袖。
“今晚就走。”他好似有些舍不得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婉儿的声音,“公主……”
我赶紧让胤祯藏好,冲外面道:“进来。”
婉儿端着一个瓷壶走了进来,甜甜一笑,“八爷让人送来,说是阿思兰领主赏的琼脂露,让人拿来给公主尝尝。”
我点了点头,“放下,出去吧。”
她刚走出去,胤祯就跳了出来,兴奋地道:“八哥真是够义气,有好东西也不忘了我们。”他立刻就要倒出来喝。
“等等。”我拦下他,一把抓过那瓷壶,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低声道,“不是胤禩让人送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惊奇地看着我,“你和八哥有暗号?”
“嗯。”我点头笑道,“有暗号。你先去躲着。”
待他藏好,我将珠儿叫了进来,那是对德妃很忠心的人,自然也是对胤祯忠心,我将那瓷壶递给她,低声叮嘱,“拿去让那几个蒙古侍女瞧瞧这琼脂露有没有什么问题,别明着问,放机灵些。”
她立刻会意出去了,片刻后进来低声道:“听桑若说这里面好像有曼罗草的味道。”
“曼罗草是做什么的?”我接着追问。
她的脸忽然红了,有些害羞地道:“她之前在马场做事,曼罗草是喂给马吃用来催情的,这种东西也只有在马场呆过的人才知道。”
我愕然呆住,她们还真是不死心,认定胤祯在我这里,又不敢像夜里那样贸然来搜,就想这种下三滥的点子,要不是我与胤禩早约定了暗号,这次还真要糟了。
我转动着那瓷壶,心中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