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泪》余萌萌

4、相顾无言心自明

　　答应叶世勣入宫之后，泠然搬回了那个她远离了七年的家，最初再次踏入叶家的时候，她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上辈子她才来过这个地方。为了讨好她，叶家把娘亲以前住的小院整理了出来，只是已经完全的物是人非了。早已没有了娘亲当年悉心爱护的一景一物了，原来人走茶凉得可以这么彻底。
　　真是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这天泠然一早决定去万宝寺烧香，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恐怕她今生都没有机会再出来了。然而她无怨无悔。
　　现在叶家的人全都仰仗着她，待她自是与以往不同，连以往趾高气扬的叶夫人对她也是虚意逢迎，努力讨好，如今出门的阵势更是不同寻常，摆足了丞相千金的谱儿。
　　到了万宝寺，泠然屏退了左右，甚至包括瑶儿，跪倒佛祖面前，心中默念道：佛祖慈悲，天可怜见，保佑信女泠然此行顺利！然后起身给佛祖上了三炷香。

　　魏少华昨日与静玄大师谈佛入夜，夜里留宿在了万宝寺。那天清晨，他路过大殿准备回家，却偶然惊鸿一瞥。是她！
　　他情不自禁地走进大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转过身，看着他，眼中没有惊慌，没有无措，只是淡淡然地看着他。他猛然发现自己认错人了。不可能是她！她太年轻了。不可能是她。
　　“姑娘受惊扰了，在下真是唐突之至。”魏少华有些无措。
　　看着眼前的男子，泠然猛然记起，当年娘亲就是在碧云斋看见了一张相似的面孔之后，回去一病不起的。她永远记得，娘亲当时看见那个男子时的神情，是那样的失魂落魄，仿佛失落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她后来也曾在娘亲墓前，见到过那个伤痛欲绝的男人，那个男人与眼前的男子有七分相似，不难推测出他们的关系。这些年，每年祭日，他还会送木槿给娘亲，足见他对娘亲的深情。
　　见她仍是不搭话，仿佛心思神游到了其他地方。这让魏少华更加不知所措。
　　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走神。
　　“魏公子。”泠然十分有礼地对少华道了个万福。
　　魏少华有些意外，她竟然知道他，他不由得十分疑惑，在他的记忆中，他们并不相识啊。
　　看到他神色疑惑，泠然知道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于是道：“大哥哥，我是小然。”
　　小然！魏少华的记忆回笼，原来是她。当年，她还只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这么多年没见，她已经变成了如此倾城国色的佳人了。
　　“小然，原来是你啊。”魏少华顿时觉得喜不自禁。两人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语的亲密感。
　　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却仿佛交谈了千言万语，都有一种知心的感觉。
　　“小姐！老爷差人请您回去。”瑶儿突然进来，打断了相互之间的凝视。
　　泠然收回目光，对着少华道：“魏大哥自便，小然先行告辞了。”
　　魏少华怔怔地看着她，口中喃喃道：“叶小姐，请自便。”
　　泠然走出大殿，少华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却不发一言。
　　少华怔怔地目送佳人离去，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泠然离去之后，少华才发现美人将一方锦帕遗在了地上，他捡起锦帕，追出去，才发现香踪已杳。他将握在手中的锦帕，展开发现上面绣着“我心如石，不可转也”八个字，是极细致的手工，只是手绢已经有些泛黄，想来是有些年份了。他将手绢小心翼翼地收在怀中，仿佛珍藏一件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