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前传》小白无厘头

4、第 4 章

　　大年三十，即使在安静的医院病房里，也能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鞭炮声，这是个举国同庆合家团聚的时刻。

　　整个一层楼只剩下两三个病房还亮着灯。

　　李海伦用小勺喂倪浩然喝粥，他两只手都扎着吊瓶不能动，一瓶营养液，一瓶消炎的。

　　这次大病，他除了水和清粥之外吃不下任何食物，本来就瘦，病了越发纸人一样单薄。

　　海伦洗完碗筷回来，值班的护士们正挨屋给病人送爱心饺子挂中国结和福字，来不及阻拦，两个小护士已经嘻嘻哈哈说笑着端着两盘饺子走进了倪浩然的病房，“过年了，吃饺子喽，19床，快尝尝我们包的团圆饺子。”又跑进来一个小护士笑眯眯的把一个大大的红色中国结挂在窗前，还手脚麻利的用不干胶贴了张卡通福字。

　　倪浩然靠在床头上看着她们，好看的嘴角慢慢弯起来，笑了。

　　站在门口的海伦看着他，只觉不寒而栗。在这一刻，她无比清醒：倪浩然再也不是倪浩然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等大家都出去了，海伦坐在床沿上，轻轻伏在他胸前，“浩然，我们结婚吧。”

　　倪浩然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想跟我上床不一定非要结婚。”

　　海伦大恸。

　　四五年前初见时那个温润俊雅的倪浩然，逐渐接近后那个云淡风轻的倪浩然，那个表面随和内心清高无比的倪浩然，那个明知她背景显赫却总是远远保持距离的倪浩然，那个始终坚持着做人原则和底线的倪浩然。她知道倪浩然四处求告时不止一次被人轻慢侮辱过，也知道他肯低头来求自己必然经历过一番痛苦挣扎权衡，但是她从来没有如此深切的体会到倪浩然会痛到这个已经不会再喊疼的地步，他好像怕自己还不够疼一样竟然开始自己作践自己。

　　两年多后。

　　因为越来越严重的视力问题，倪浩然没有再继续干编程这一行，他先是开了一家网络软件代理的小公司，在程序员的行业里他的名字就是个金字招牌，开业半年无论网上和实体店生意居然出奇的好。海伦出主意劝他挂靠在自己工作的省电视台广告部下边开一家传媒公司，倪浩然的公司负责创意和后期制作，客户来源和拍摄细节全部由海伦负责，遇到麻烦每次也都是她亲自出面搞定，几个大单拿下来两人赚的盆满钵溢。

　　颇有商业眼光的李海伦又牵头帮他在郊县用极低的价格承包了两万亩荒山荒地，租期50年。公司策划部的几个年轻人研究出来很多方案，主要是以以优惠的条件吸引市民和中小学生去那里搞野外拓展、植树造林等，仅“生日林”"纪念林"这两个项目就收回了几乎一半的租金，连倪浩然都觉得不可置信：那些人还真是有趣，兴高采烈心甘情愿的高价买了他的树苗去给他的荒山种树还要交给他费用。。。

　　倪浩然是员工们公认的这个世界上最宅最低调的老板，基本不去公司更不开会训话，不买豪车豪宅也不养女秘书，除了整天抱着文件去他家请他签字的办公室主任董姐还能经常瞻仰一下他的真容，几个新进人员愣是从来不知道自家老板长啥样。有元老级别的员工抱怨：老板卖软件的时候还偶尔用邮件遥控一下价格和进货种类，做传媒的时候干脆跟后妈似的什么都不管了。

　　某天李海伦回家时被父亲叫进书房，开门见山的问她：“你跟姓倪的那小子到底算怎么回事？每次都是你替他挡事帮他出头，每次生病都是你里里外外的伺候，他说过要跟你结婚吗？你也不小了，再这样耗下去看谁还敢娶你！”

　　海伦笑笑，“爸，你就别替我费神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

　　老爷子使劲一拍桌子，“你有什么分寸？那小子就是块石头这两年也该被你捂热了！结果呢？今天下午他亲口对你妈妈说他根本没想过要和你结婚！”

　　海伦吃了一惊，“我妈去找他了？”

　　“哼，他不肯来见我们，我们只能去找他了。海伦，爸妈不需要你搞什么门当户对，但是最起码你要找一个爱你的人才能幸福啊。你跟他这样耗下去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海伦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匆忙结束了和父亲的谈话，转身出门开车来到倪浩然家。

　　倪浩然正在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接电话，看到她进来摆了下手示意她等一下。

　　海伦放下包坐在沙发里，忽然觉得无比的疲倦。

　　几分钟后倪浩然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妈找过你？”

　　倪浩然点了下头。

　　“你真的跟她说不想和我结婚？”

　　“嗯，我也跟你说过。”

　　海伦苦笑了一下，“你就当是为了我骗骗我妈都不行吗？你一定要这么诚实的说出来你对我一点也不在乎吗？”

　　倪浩然沉默片刻，“你是个好人，该得到更好的，我配不上你。”

　　海伦有些悲凉的低声笑了，“是吗？配不上我？那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倪浩然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