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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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终于召见南柯，是在南柯不管教务的七日后。这之前南柯游说了曲洋、向问天、童百熊，以及教中各大堂主长老，表示之于此力不从心，是以放弃总管一职。
多半人是不同意的。南柯总管才上任，条理分明做得很好，如今权势、名望如日中天，为何竟要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东西？
南柯无法解释过多，只说“这并非是我的意愿”，堵不住悠悠众口。
之后南柯懈怠教务，可以说完全的不理不管。直到一直拒绝南柯辞去总管一职的童百熊怒极，禀报了东方不败。
这些，东方不败早已知晓。他站与院内，挥手命人将南柯唤来。
待人一至，便开门见山道：“南柯，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南柯早有准备，躬身道：“南柯懈怠教务，理应该罚。”他应是伏拜，只是他实在无法对着这个世界任何一人跪下。好在早晨议事时东方不败免了所有人的跪礼，否则是大不敬。
东方不败不答，反而淡道：“你可知何谓总管？”
“……额？”
“你已是日月神教的总管，更是本座的总管。你懈怠教务是为一罪，懈怠本座是为二罪。你连总管都当不好，叫本座如何能放得下心来信任你？”
南柯一怔，语塞。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你便去向杨莲亭学学，怎么当好本座的大总管。”
他只说了这几句，便叫南柯铩羽而归。皱眉正要离去，又被东方不败唤住：“陪本座喝一杯罢。”
时近傍晚，在黑木崖顶琼花树下饮酒，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六月初，琼花落尽。如今只剩树干撑着满树碧绿，较之当日花团锦簇，更有古朴温和的意味。远方水天一色之处落日下沉，一点点消失不见，像极了逐渐逝去的人生。
东方不败道：“有人总说酒是醇的好喝。可本座却觉得，这酒搁得太久了，酒味是愈发香醇，却失了原先的苦涩抑或甘甜。”
南柯一笑：“有得必有失，就看喝酒之人想要喝怎样的味道。”
“可藏酒之人又怎知喝酒之人想要怎样的味道？”
“南柯以为，藏酒之人大多是懂酒的。”
东方不败颔首赞同道：“懂酒，却不懂喝酒之人的心。”
南柯一叹。他沉默良久，而后辩解：“教主安排的事，南柯必然会殚精竭虑。只是总管一职，实在不适合南柯，我只是……”
剩下的话语被东方不败拂袖截断。他扬了扬手中酒坛，认真道：“今日你我不谈其他，只说酒这一字。”他说罢，便举坛豪饮。
江湖中人饮酒尽是豪放，大碗大碗灌着。东方不败干脆抱着酒坛，仰头倒着酒喝，极尽不羁。南柯欣赏此般，却并未有兴趣做。只是现下没有碗，也只能如是效仿。姿势好看没错，却需付出全身湿透的代价。
——任何事情，都需付出代价。
东方不败喜好饮酒，且善饮酒。不知是要借酒浇愁，抑或太过寂寞。
他依旧是一袭红衣。似乎是因葵花宝典的缘由，背影看起来柔和纤细，眉目之间更是流转着不可名状的妖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心下这般想着，便念了出来。如今没有了杨莲亭，不知这人是否还会如原著那般，浓妆艳抹如女子一般绣花归家。
应是不会了罢？
东方不败抬手擦去唇角水渍，嗤笑：“南柯醉了？莫要看错，本座可不是女人！”
“自古倾城倾国，从不论男女。”
东方不败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南柯很会说话。”
“可惜，却不懂教主所欲。”
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垂眸，对答却从善如流：“若非真心，本座又要来作甚？”
南柯不语。
东方不败说要谈酒，南柯对于酒的了解其实大多仅限于诗歌词句。南柯不懂，便不说话；东方不败懂，却不想说话。如今气氛沉闷，两人只是相对坐着饮着。南柯恍惚中想，似乎他每次与东方不败喝酒，尽是不欢而散。
从傍晚饮至夜半，至于月满西楼。
东方不败举头望月，略有惆怅：“一直以来，本座总是一人喝酒。”
许是月光太过明亮，抑或喝了太多醉了。南柯心念一动，竟脱口而出：“以后我陪着你喝。”
此言一出，带来的是极短暂的寂静。东方不败失笑：“莫要总把本座当傻瓜。抑或，你总喜欢这般骗人？”
“……”南柯摸摸鼻子，尴尬转换话题。“听说长安似乎有家挺有名的饭馆，里面藏着几坛百年好酒。将来若有机会，一起去喝？”原著之中后来为田伯光偷窃打碎的长安美酒，定然要去喝一次。
其实南柯从未邀请过他人一起喝酒，即便风若兮也是。
游戏中风若兮很喜欢喝酒，然而彼时的南柯不喜欢。于是两人相聚，似乎每一次皆是饮茶，听他抚琴，一起打怪。
曾经南柯不懂，风若兮为何会背叛他。至于如今，确实略微懂了。
南柯活过的二十五年，太过顺风顺水了。甚至因为他的背景以及意愿，一辈子皆是不愁。他待人接物谦逊，又维持恰到好处的温和冷淡。
于是此一生之中，便唯有过客，余不下任何人。
风若兮大抵就是看穿了这一点，甚至不惜决裂。
东方不败转头看他，眸光溢彩，说不出的明亮动人：“好，一言为定！”
反正在任务一时半会也完成不了，即便从黑木崖去长安，来回也不过一月，将来有的是机会。南柯这般想着，终于笑出声：“一言为定。”
半晌，面前月光为人遮蔽，一片昏暗。
南柯停下喝酒的动作，看近在咫尺的东方不败。之前他忽然俯身，皱眉眯眼端详自己。他凑得很近，甚至可以感到他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酒味醇香。
月光从缝隙之间透过，仿若未来无限渺茫。
——暧昧异常。
“你……”南柯话未说完，东方不败忽然将脸凑得更近了一些。夏风拂面，发丝掠过唇角，心跳陡然加速，南柯说不出是何感觉……好像奇迹在他手臂上挠着，略有心痒。又似乎不完全如此。
而后，东方不败一头栽进他怀里。
南柯瞥了眼东方不败位上几个空酒坛，恍然意识到原来东方不败喝了这么多。“……教主，你醉了。”
东方不败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推开南柯，手中握着的酒瓶咕噜噜滚下悬崖，便再没有了声响。东方不败面上三分温和七分冷淡。“本座没醉！”像是为了昭显，又后退一步。踉跄了一下，往后倒去。
“……”南柯无奈起身将人扶好，带着他朝他的院落走去。
东方不败半倚半靠在他怀里，一手捂面。沉闷轻柔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南柯……本座早该杀了你。”早该杀了，然而时至今日，依然未杀。
南柯脚步一滞。
东方不败的院落，南柯还是第一次踏入。守夜的婢女们见教主终于是回来了，均是伏身恭迎。南柯想起东方不败拒绝他人近身，于是便命几人散了，只留下一人引路。
醉汉通常是不可理喻的，东方不败的酒品似乎还算不错。他只是皱着眉静静靠着自己，一语不发，任由南柯将他搬进房间。
将东方不败放到床上，替他脱了湿透的衣服，再盖上被子。
月光透过窗纸，清冷朦胧。视线之中，东方不败浅闭双眼，面目温和，全然没有白日里威严淡漠。
南柯在床边静坐了片刻，心底疲惫油然而生。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三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