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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南柯垂眸,将酒壶抛与旭。
      那人扬眉,也不说什么,接过酒壶打开封口仰头便喝。姿势陡生狂傲张扬之感。
      南柯淡淡瞧着,心下违和不可名状。
      直觉告诉他似乎哪里弄错了。江湖里NPC很智能确实,但从来没有夸张到如此智能……眼前这人,根本不像NPC!
      更像,是与他一样的玩家。
      他尝试在好友栏中输入旭,得到的还是系统冷冰冰的话语:“对不起,您无权进行本操作。”
      是无权,而不是搜索不到这个人。
      又为什么是无权?

      酒壶中酒并不多了,旭又是仰头豪迈喝法,最终只剩了没几口。
      许是这酒太辛辣,他咳嗽几声,眼睛有些微的水光。推手,酒壶轻飘飘落在南柯脚边。他敛了笑容:“不错之酒,不错之人。出剑,与本座比一场。”
      南柯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为什么。”
      旭毫不犹豫道:“你出手很快。”而他想知道,是他出手快,抑或,南柯出手更快!
      南柯十级时拜入武当门下,习的是武当内功。武当山在历史上是仙家之地,是以其内功绵长浑厚,武功大多是缥缈潇洒的,以道家玄法为主旨,极其玄奥。
      南柯内功名为“无极功”,在武当中不算高深。然而它有个长处,便是加速。原先只有七层,后来他在武当藏经阁中得到残页,提升至八层。武林大会抽中了大多人梦寐以求的奖励,又将之提升到了巅峰十层。如今南柯只练到了第八层,速度增加400%。水寒剑再加出手15%,是以速度快若闪电。
      其实鲜少有人知晓,快并非是他最大杀招。武当太极所倚靠的,其实是一个慢字。
      是以江湖玩家曾广为流传过一句话:最慢武当太极拳,最快武当南柯。流言总是夸张——浩大江湖之中,比南柯快的,至少十人。
      不自量力与南柯比武输掉的人,太多了。然此时南柯并不笑:“就算你比我快了,那又怎么样?”
      旭抿唇轻笑一声,轻慢道:“倘若本座比你快,你便再无存在之必要。”
      南柯:“……”
      所以,他惹上一个自恋+自大狂?并且是随便对他说“你没有存在必要”的NPC?
      南柯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定然很微妙。若有一面镜子,定有自娱自乐效果。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各自取出了剑。
      旭的剑招很快。不知他练的是何种轻功,身法诡谲难辨。
      南柯的剑更快。且较旭,招式愈发华丽、愈发犀利。
      很少有人能将如此犀利的招式弄得华丽了。旭越打越心惊,南柯越打越沉静。
      最终。
      旭长剑断裂。酒壶崩裂,酒水肆意。
      南柯收剑,剑尖之上萦绕一缕长发。
      两败俱伤。
      南柯见状皱了眉。“抱歉,你的剑……”
      他见旭弃了剑,便闭口不言。而旭抿唇一笑,极尽妖娆的错觉。
      风过,红衣翻飞,惊若翩鸿。
      “无关,不过一把劣剑。下次见面,本座便还你一壶好酒!”
      ——届时,莫要叫本座失望。

      南柯终于回到襄阳城,是在十个日起日落之后了。这之间马不停蹄,依然胜不过时间飞速。
      游戏时间过去十二天,那么现实已有四天了。这次升级,难道要修改的东西太多了,导致关闭这么长时间?
      想到这里,南柯不由担心现实中的身体健康度。虽然有营养仓,但始终还是每日下线运动吃饭来的放心。
      其实南柯心底还有一个愈发荒诞的猜测,为本能忽略。只一厢情愿以为自己终究可以回去。

      南柯从北边城门进入之时,襄阳城中人们正赶着用午饭。城中街道纵横,热闹非凡。四处是小商贩摊贩,以及不绝于耳的吆喝声……
      南柯一愣,继而想:NPC似乎多了许多?
      他举目四股,街上走动的女子大多挽着妇人发髻,穿着浅色短衫长裙,腰上系了绸带。裙子宽大,百褶清爽。步步生莲,婀娜多姿。她们在小摊贩边讨价还价,带着满面的风霜与隐约疲惫。
      平民男子大多穿着青布直身的宽大短衣,头上戴了裹头巾。儒生所着襕衫倒是宽袖、缘边圆领分明,上饰皂绦软巾垂带。来往还有脚夫和搬运工,着青布衫裤,上衣沿宽边,足着草制的靸鞋……
      不详之感愈发深切。
      他记得游戏里根本没有小摊贩!沿街摆摊卖装备杂物的,从来都是玩家!系统店面曾经只有药店、酒楼、旅馆等几类,街道之上的小摊点则都属于玩家。
      且后来连药店都被取消了!彼时南柯收到风声,于是抱着万一的心态买了大堆血药以及恢复内功的药丸。结果翌日改版之后,果真全部都没有了!
      这两种药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便被炒至天价。南柯卖了一些,财产极可观。

      南柯心如擂鼓,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之前并没有太过留意一路上城中走动之人。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比游戏多了许多,服装更是怪异。
      而南柯披散着一头黑发,一袭黑金流云长袍。腰际更是垂着增速的流苏紫玉配饰,看起来与周遭格格不入。
      ……不一样,全部不一样!
      这个襄阳城,与游戏中的布局,完全不一样!
      南柯后退一步,撞上后方前进之人。后面那人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他迟疑着找了许久,终于在街角之处找到一家酒楼。
      酒楼并不算大,只是装修别致,倒也吸引不少顾客。此刻里面人三两一桌,边吃边谈不亦乐乎。
      南柯木然抬头,凝视牌匾,上书三字:福满香。
      ……不是他的酒楼……
      南柯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他急忙呼出系统,下线!
      依然是系统冷冰冰的提示声:“对不起,您无权进行该操作……”
      不是不能,是无权!
      南柯心底一片冰凉!
      他咬牙,选择强制下线。传说强制下线在寻常状况之下使用,会造成游戏人物出现各种问题。譬如装备掉光,等级清零等等。全国只有不到一百人用过,没有一人逃脱这命运。
      如今南柯再也顾不得了。只是得到的,依然是系统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无权进行此操作。”
      南柯脸色陡然苍白,满额冷汗。直至扶上门框,才堪堪站稳。
      右肩披着白巾的店小二疑惑得站到南柯面前,眼中带着一分嫌弃 “这位客观可是病了?”
      南柯回神,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有些累罢了。”
      小二嘿嘿收起,热情将南柯引入酒楼。而南柯傻乎乎跟着小二,目光空洞一片呆滞。任由小二将他带到空桌边。
      “看客官似乎是第一次来咱们酒楼,不如由小的给您介绍一下罢?”小二满面带笑,凝视南柯的眼中划过一丝迟疑:“……这位客官,您要先喝杯水吗?
      南柯恍然回神,满目疲惫。他看着小二小心翼翼的目光,缓缓道:“……都有些什么特色菜?”
      小二嗓音一直是高亢却并不显喧哗:“咱们襄阳靠近中原地区,饮食风格受中原地区的影响,属于鄂北风味。既有着楚菜鲜辣的特点,又保持着自己的风味!宜城盘鳝、宜城大虾、襄阳缠蹄……您就要这几种?好嘞!马上就来!”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南柯只吃了一点,又将小二叫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二看了看日光,答道:“快午时三刻了!”
      南柯摇头:“现在是什么年代?”
      年代……?小二想了想,诧异道:“不知我大明年历,莫非客观您是关外人士?”
      南柯无言点头,而小二质疑看了他良久,才回神道:“客观说笑了吧?如今是弘治十三年啊!”……弘治,明朝孝宗皇帝朱佑樘于1488年改弘治年历,如今正是十三年后……公元1501年!
      小二絮絮叨叨说了大堆,南柯终于明白如今朝代。他觉得一阵眩晕,于是冷声道:“结账。”
      “好嘞!客官您这顿饭……一两又三十七纹钱!”
      南柯恍惚间付了钱,转身离去。
      饭馆之外日光璀璨。南柯觉得,春日的阳光——许久没有这般的刺眼了。
      他脚下施力,猛然朝城外奔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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