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我的骑士我的王》黑羽结衣

5、糟糕的初遇是基情的一半

　　Chapter Four 糟糕的初遇是基情的一半

　　『人生若只如初见。』

　　在沢田纲吉站在彭格列皇家骑士学院轩阔大门外几步之遥的当下，夕阳还剩下最后一条热切赤红的尾巴。
　　他手中拎着好几个又大又重行李箱，被拉长的瘦弱阴影拖在前方，看起来几乎要被箱包的肥大投影挤扁掉。
　　那对翦水蜜瞳溢着浅淡的迷惑和纯真的畏惧，定定地望着门内前方笔直的大道，和广大学院里的一切建筑一切花木一切移动的人影。
　　「哎哟，纲君，还不赶紧进去么，你已经来得很迟了哟~」温暖的柔软声音填满了甘之如饴的幸福和轻柔的骄傲。
　　「嗯、嗯！妈妈，那个包我来背吧。」回头看到妈妈整个被背包笼住娇小身躯，还有被汗水浸湿沾着刘海的逆光容颜，纲吉觉得有些心疼。
　　「虽然纲君这么懂事妈妈是好高兴没错啦，可是，可是，纲君已经拿了太多东西了哟，妈妈不累的啦~」
　　女子有着和沢田纲吉几乎形状一模一样的眸子，只是颜色更深些，像浓稠的蜜浆。她是个典型的东方美人，虽已为人母，却笑容纯真如豆蔻少女。大概是因为负着比她还高的大背包一路走过来而累得汗津津的。
　　「……还不是因为妈妈非要拿这么多行李过来！又不是女孩子，好多生活用品再买就好了嘛，这会儿又来说东西重……最关键的是那个不靠谱的老爹为什么连儿子上大学都不出现意思一下啊啊啊！！不是说最近在意大利工作嘛，真是的……」
　　纲吉一边小声嘟嘟囔囔地抱怨，一边将妈妈身上的大包背了起来。此时废柴发作，险些跌倒，幸好扶住了屹立的□□大行李箱才勉强站稳。
　　「那边的东方人，是新生么？快点进来，已经过了报到时间了哦。」
　　正要离校办事的学姐经过时侧头看了眼母子俩，善意地提醒了他们一句，「沿着这条路走，第二个路口左转的黑金色建筑，一层可以补办手续。对了，现在这个时间家长都已经被要求离开了，伯母就请留步吧。」
　　纲吉急急忙忙鞠躬道谢，「是，是！谢谢前辈……那么妈，我走啦。」
　　听话的点了点头的年轻妈妈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不舍的泪还在水汪汪的眼眶里打转，大大的微笑却挂上了脸。
　　「好好一天吃三顿饭啊」「想家了就给妈妈打电话啊」「记得洗手啊」「衣服不会洗就打包寄回家」「有女朋友了带回家玩啊」之类之类的连连叮咛嘱托，最终都渐渐落在了沢田纲吉身后。
　　于是从沢田奈奈的眼睛里看过去，纲吉被彻底埋住，只剩下各种箱包缓缓向前吃力地移动，山大的影子拉在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夕照就结局，只留下一片粉紫的涂抹。奈奈妈妈闭上眼睛，双手合起放在胸前成祈祷状。
　　「那么，纲君，一路走好。」

　　「哎？『彭格列式骑士洗礼』？那是什么？」
　　天已经黑透了。纲吉没有过提前调查，根本不知道这个校园会大到这种地步——比如说，从校门到宿舍步行要两个半小时，这根本已经是个小城市了啊喂哪里是个学校啊啊啊——当然以后他会发现这也只是学校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嘛，就是我们学校特有的军训，说白了就是一种综合拓展训练吧，基本的就是强化身体素质啦，然后有机会的话就多扩展一下交际圈，也可以和教授啦（比如说可乐尼洛教授）、瓦利亚高层干部啦（比如说路斯利亚学姐）、风纪委员们啦（比如说副委员长草壁哲矢学长）混个好感以后好过日子——啊对了，最重要的是不要死啊。」
　　「哎？！！死是想怎样啊还会有生命危险吗？！！」这种状况显然不在纲吉预想范围内。
　　「会的啊，虽然不很多，但是前年貌似就有两个新生在洗礼中死掉了，以前也有。追加了皇家骑士之名，他们的家人没有怨愤反倒为孩子的无能而羞耻呢。我们骑士学院本来就是类似军校生死军校的存在嘛。」
　　在登记处工作的这名亲切学长，聊天中纲吉得知他名叫莫兰迪。莫兰迪不仅帮最后一个到校的沢田纲吉办理完了入学手续，看他可怜，还好心地帮忙拎东西送他回宿舍，并一路告诉了他好多惊悚的「知识」——
　　「每年骑士洗礼结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挂彩，毕竟那是Reborn校长、可乐尼洛教授和拉尔米尔奇教授三个人从意大利黑手党、希腊斯巴达、中国红军、苏联特务机构等等的经验里总结出的精华特训模式。……要是有谁毫发无损的才不正常，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人。」莫兰迪还非常贴心地提供了后续信息服务指南，「总之你没事的时候多逛逛『冬菇炖蛤蜊』就好了，保证不会out——哦冬菇炖蛤蜊就是咱骑院的校内论坛——那里什么消息都更新得很快，你懂的~」
　　根据经验来看，「你懂的」可不是一句什么好话。通常这句话总预示着即将降临的杯具。
　　纲吉不寒而栗。总觉得……前途多舛。

　　「嘛，到啦，就是这里。」
　　两人停在了一座只有四层的白墙红顶仿古建筑面前。
　　宿舍楼看起来还算漂亮，只是实在老旧低矮，可以肯定是有年数的老楼了，比着一路路过的各种功能楼，显得颇有些寒酸。纲吉内心默默吐槽，果然即使上了大学，有些真理也是不以时间空间为转移的——比如说，每一个学校最掉价的建筑都是学生宿舍。
　　莫兰迪掏出新生住宿安排表看了下，「去吧，419，顶层呐，我没有你们楼的身份认证，就不上去啦。你的两个室友应该都到了吧……啊，貌似还有另一个日本人呢，好好相处哟。」
　　莫兰迪卸下帮忙背了一路的大包，大大咧咧地往纲吉身上一放，紧接着又鼓励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不啻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堪重负的纲吉差点趴下，但作为可爱懂事的学弟，他仍旧抬起讪讪的笑脸。
　　「谢谢您啦，学长。那么，我先上去啦。您也请回吧。」

　　坚固的木质楼梯上铺着红毯，踏上去声音单薄里透着点闷。
　　路过一层三层时，纲吉都听到有靠近楼梯的寝室里，男生们正在吵吵嚷嚷地胡侃大笑。大概已经混熟了吧。还有的寝室，安静到简直不像有人住在里面，但灯确乎亮着，也许是已经开始学习或者上网什么了。
　　……话说回来，从幼稚园开始就被「废柴纲」的绰号缠身的自己，到底是什么被这学校看上了啊，这种到处都是精英的地方到底让人怎么生存啊啊啊！！
　　气喘吁吁地终于到了四楼……嗯，417,418……是这里吧，419。三个阿拉伯数字用俊逸的意大利斜体雕刻在鹅黄色石板。它作为门牌，挂在洁白的门上。
　　门里突然传出一个清澈乐观的声音，带着阳光少年特有的气场，「狱寺，明天就要开始那个什么洗礼了，今天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我说真的，校规不允许暂且不说，这么晚了一个人出去不安全的。」
　　「啰嗦。」
　　另一条张扬乖戾的声线，「还有，谁准你直接叫狱寺的，自以为是的亲近只会让我觉得廉价和恶心。」
　　「有什么关系嘛~咱们反正以后四年都要住在一起的，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取消敬语是早晚的事啦。我就不介意你叫我山本呀，嘛，虽然至今也只有老爹叫我小武，你要是愿意，也不是不能让你叫啦，呵呵~不过你想让我叫什么？狱寺君，狱寺先生？隼人？哈哈~」
　　「要你管！很烦啊你。」狱寺语气变得更加不耐，「再说你试试看。」
　　其实纲吉对这山本武的自来熟也挺汗。狱寺隼人对他摆明了多么赤裸裸的非好感，可他还能如此欢乐地自说自话……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天然呆，纲吉捂脸。
　　「哎？那是什么？炸药？还是玩具？」
　　山本突然发出了玩笑般的疑问——看不到两人的纲吉觉得门里的情况已经有点难以脑补了——山本顿了顿续道，「嘛，不要这么冷淡嘛，呵呵~要是你有非出去不可的事，我和你一起好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狱寺话音未落，就从屋内传出不大的爆炸声，「敢跟来连你一起杀。」
　　咿！难道是那个狱寺丢的炸药！？纲吉吓得一屁股坐下，手拉箱倏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什么人！！」
　　纲吉被狱寺的怒喝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又手脚并用地退后两步，「咿！！！」
　　来不及左思右想，于是纲吉颤着声音喊了句，「打、打扰了！！」慌忙爬起来硬着头皮推开门就九十度鞠躬。
　　「我是来自日本的沢田纲吉，请、请多关照！」
　　硬撑着打结的舌头一口气说完话，纲吉才敢抬起头来。
　　只见拉窗打开着，窗棂上有一个银发少年的背影，半蹲着，角度微小地侧过头来。他单手正扶着上窗框，另一手五指张开放于胸前，每两根指间都夹着一枚雪茄大小的细桶状炸药。那蓄势待发的姿态，仿佛随时准备着要将偷听者炸个粉身碎骨——
　　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灰绿眸子，漂亮则是漂亮，却漫溢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饱满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太危险了啊这个人！！纲吉内心哀嚎。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刚才他一定被银发少年万箭穿心了……
　　「对不起！你们继续！！我这就出去！！！」纲吉瞬间冷汗涔涔，下意识地退出去并且准备带上门逃跑。
　　门边却被房间里的另一个少年扣住了，拉不动。
　　黑短发亮眼睛的少年，有着日本少女漫画中负责散布阳光的那种男主角特有的长相和气场。那英俊阳光的脸孔一副自来熟的架势凑近来，笑，一边若无其事地正常打着招呼，「呵呵，终于来了么，真慢啊，阿纲~」
　　他一把拿过纲吉手里的行李箱，又将纲吉拖了进来。
　　纲吉没吱声，对冒着烟的地毯目瞪口呆。想来山本刚才就是站在这地毯上对狱寺大放厥词然后果断被攻击了……
　　顺带胡思乱想地猜测。山本一定意识不到，他自己在这么不正常的情况下说出这么正常的寒暄有多么诡异。这个山本也是，为什么遇到了这种赤裸裸的攻击还一脸没事的样子啊？天然呆也有个限度啊！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一点伤都没有呢？……难道竟然躲开了？！
　　此时，狱寺的眼神短暂聚焦了远处的不知什么，然后目露凶光地冷哼一声，纵身跃下了窗台。纲吉惊愕地回过神来，眼睁睁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始作俑者转瞬消失，下巴颏都掉到了地上。
　　咿咿咿咿！！喂那是四层的窗台好伐！！
　　天然呆帅哥山本武则完全没注意到废柴的心理活动，兴冲冲地自我介绍到，「嗯~山本武，我，是大阪人哦，刚看你名牌上是东京来的？咱们也算半个老乡吧~说起来叫你阿纲可以么？」
　　接着热情洋溢指向狱寺的方向，「然后这边的是狱寺隼人……咦，人呢？」
　　大开的窗子一幕空辽，风吹动轻薄的帘幔。飘过鼻端的，除了淡漠的月光，只有狱寺留下的，同样淡漠的，香水味道。

　　意大利的夜，罗马街头。
　　「他往这边跑了！」
　　透过比墨汁更为深浓的夜色，罗马纵横交错的狭窄小巷里，一列迅捷的黑影左拐右弯地穿梭着，仿佛在追逐着什么人——他们手中，荷枪实弹散发着危险逼人的气息。
　　这是一个经历过了太多动乱的民族，有过太长历史是被黑手党统治，没有哪个人家里不存几支热武器。
　　对于枪支弹药，市民们从不畏惧，但相应的，他们学的最多的，就是趋利避害。什么时候该关上窗子，什么时候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都很清楚。譬如说，如果有不认识的势力当街奔走的时候，还是装聋作哑明哲保身比较好。
　　少年猫儿般穿梭过恍若无人的街巷。瞥眼一排排黑火的民居窗子，一抹嘲笑覆上他的唇角。这个国家的冷漠怯懦他不是不知道。其实这样反而让他释然，免得波及这些民居时心有不忍。人不怜我，我何必顾他。
　　背后几十米是不知哪个对头的大队人马，他也懒得确认。
　　……反正过不了多久，也不过是一群死人了。

　　「我呸，以为到了彭格列的势力范围就拿他没办法了，太天真！别想着我们帕格家族是吃素的，哼，遇到咱们三队歇脚罗马算这小子运气到头了。」
　　为首的黑西装看起来是追杀者的领导。他打断手下的泄愤式叫嚣，「BOSS刚来了临时联络，正好他在这附近，让咱们顺手做了他，赏金回去再分，少不了你们的。……等等。」
　　黑西装面色一沉，塞紧了耳塞，以便更好地接收来自首领的命令。
　　「BOSS说，这小子盗了关于『逆』的资料！……还好，似乎目前还没有转手卖出去的痕迹。妈的，就为这狗屁研究，家族已经死了多少兄弟，为了保密工作也杀了这么多人，决不能出岔子……他妈的技术部那帮饭桶，传个资料怎么这么慢！」
　　正爆着粗口，黑西装要的资料终于传了过来。墨镜里的内置电脑传送条走满，一行行出现了一名少年的资料——
　　「狱寺隼人」
　　「年龄不详」
　　「国籍不详，长相疑似意大利半混血」
　　「岚1827年，入学意大利帝国彭格列皇家骑士学院大学部」
　　「呸，竟让他进了彭格列骑院，以后再想找机会抹杀他就难上加难了。快，就是今天，干不掉他咱们也不用活着回去了，BOSS不能饶了咱们。」
　　「是！」众手下穷追不舍。
　　墨镜上接着出现一行新的资料，
　　「可以随心所欲使用各类炸弹，善于利用环境进行作战，攻击密集猛烈且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人称“暴风人体炸弹”」
　　黑西装脸色一变，大喊：「等下！」
　　可是——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