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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青原山险百重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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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俞经云向自己走来,少年的语气盛气凌人:“你待怎样?”
“你落草为寇多久了?”俞经云看着这个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着两岁的少年,故意装出一幅沉稳老练的江湖口吻道。
“关你何事?”少年并不买账。
俞经云冷笑道:“两个人连一个书生也拿不下,也不怕给天下草寇丢脸?”
“你说什么?你……”少年没想到他竟这样说,怒意顿生,剑尖晃动,喝道:“先吃我三剑!”
剑影闪过,突然一声轻响,未见俞经云动手,剑已断成两截。少年一愣,暗叫奇怪。顺手抄起胖汉子手中长刀,再度挥来。刀光之中,似乎见到俞经云衣袖一晃,刀身又断。少年又惊又怒,转身又将瘦汉子手中单刀夺过。俞经云道:“我已放慢了,还看不清吗?”少年低喝一声,一刀劈来,俞经云轻轻抬手,身形未动,食指和中指已将刀身夹住,少年用尽全力,却夺不回半分,怒目而视。俞经云淡淡一笑,未见他使力,“铮”的一声,刀身又断,连那少年也震退了好几步。少年知道遇上了高手,一跤坐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俞经云正要交待几句话,那胖汉子忽然满面悲色,仰天长叹道:“大哥啊,小弟们无能,这次算栽在人家身上了。”凌皓天起身捡起地上半截断剑,抵住少年的咽喉,喝道:“你们到底抢了多少金银?害了多少人命?”
少年吓得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完整:“大侠饶命 ,我们,我们……”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凌皓天见他其实还算是个孩子,于是转身走开,向那瘦汉子道:“你们把抢来的钱粮都搬下山来,分给百姓。”
瘦汉子苦笑一声道:“那还有什么钱粮?早被朝廷的官兵收走了。”
“偌大一个山寨竟会没有钱粮,你以为我会信吗?”
胖汉子道:“大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我兄弟四人青原山落草十年,劫财无数,也伤过几十条人命,怎奈近年来镇上来了一位姓李的总兵,对我们是穷追猛打,山上的钱粮早被缴光,前不久老母去世,我们至今连买棺材的钱也没有啊。”
凌皓天和俞经云觉得新鲜,山贼土匪竟也有哭穷的时候,凌皓天冷笑一声,道:“带我们到山上去看看。”
三个头目愁眉苦脸带着五人一直来到青原山顶,放眼望去,树木枝条都被砍得七零八落,一座木寨也已残破不堪,到处都是刀剑砍过的痕迹,看来这里确实经过剧斗。寨中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目光黯然,三寸短须,身上穿着孝服,寨中兄弟也是个个戴孝,面色凄然。
“老二,这是怎么了?”
“大哥,我们今天算是栽了,兄弟们对不起你,对不起娘啊。”胖汉子面带戚色。
原来,这四名山贼分别名叫石天虎,张天豹,徐天狈,郑天枭,在青原山上打家劫舍已有十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寨中金银数不胜数。只是从去年起,镇上新调来一位总兵,公正不阿,铁面无私,多次派兵围剿,将所得财物分给穷苦百姓。四个山贼一朝落魄,如今,石天虎的母亲去世,却连安葬的银两也没有。
“你们为非作歹,谋财害命,早就该杀!”凌皓天并不同情他们。
石天虎双膝跪地,痛哭道:“几位大侠,我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这一切都是我的主使,还请各位大侠放过我的三位兄弟,他们也可代我为母亲守孝。尤其是四弟,他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啊。”
“大哥!”三人一起跪倒,痛哭不止。
俞经云道:“倒是个重情义的人,也算孝顺,为什么不找一份正当差事,而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石天虎叹道:“从李总兵发兵镇压山寨之时,我就慢慢想通,善恶到头终有报,只要能凑得银两为母亲安葬,我兄弟四人就此洗手不干了,从此隐姓埋名,做个好人。哪知……遇上了各位,唉,我这是自作自受。”
俞经云问道:“这的总兵可是荆湖来的李善?”
“正是。”石天虎诧异他怎么会认识李善。
俞经云道:“如果现在有一份正当差事,你们肯不肯做?”
“当然肯做。只是我们是山贼出身,没人会收留我们。”
俞经云取出一枚银镖,道:“你们去李总兵军营谋一份差事,有这支镖,他就会收留你们。”
“经云!”凌皓天并不赞同他的做法。
石天虎道感激涕零,连忙跪下谢恩,“多谢大侠我兄弟四人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大侠尊姓大名?李总兵若问……”
俞经云想了一下道:“他不知道我的名字,你只说是一个叫无影的人让你们找他。对了,这些钱拿去给老人家好生安葬吧。”说着取出一些银两。
“大侠便是名满天下的无影剑客?”石天虎激动万分。
傅世鸣上前道:“行了行了,你们安葬了老人家就赶快去找李总兵,再让我看到你们为非作歹,小心你们的人头!”
从青原山上下来,凌皓天质疑道:“你就这么放了他们?还给他们安排差事!你相信这样无恶不作的人也能改过自新吗?”
“我早知道你定会怪我!”俞经云甩过一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不要吵了,他们若就此能够重新做人又何尝不是一桩好事呢?”穆羽裳笑道。
几天之后,五人终于来到了颍州城,城内一家小客栈便是他们的相约之处。果然,慧剑双侠,东方陌,袁彰都因接到傅世鸣的讯息而聚集此处。此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便是恒山晴潇。
“凌大哥,穆姐姐,俞师兄。”晴潇微笑着向他们问好。
“晴潇妹妹,你怎么也来了。”凌皓天有些意外。
晴潇道:“你们结伴江湖,怎能少我一份?静缘师姐已经顺利接任掌门,我为师傅守孝期满,便下山来了。匡扶正义,相助武林同道,也是她老人家期望我做的。”
凌皓天心中一阵感动,那些经历了风雨雷鸣的豪情与壮志,依然如同一缕缕温暖的阳光,透过每一寸风云岁月的罅隙,盈满胸膛。
救人前一晚,众人准备完毕,虽然此战惊险重重,胜败难料,然而却湮不没众人心中的豪情万丈。傅世鸣,薛向仁,东方陌,袁彰三人到一家小酒楼中开怀畅饮。苏清则与晴潇沿着静静的河水,悠悠漫步,仰望月光抚过轻柔的风。
“很少看到我没和师兄在一起吗?”苏清问。
“是啊。你们两个,就好像是一个人,从来不分开的。”晴潇道。
苏清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艺,就仿佛是同一个人。师兄也对我极好,我从来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应该永远在一起的。可是,自从遇见了他……”
“苏姐姐说的‘他’是指俞师兄吧?”晴潇善解人意的双眸闪着如同月华般皎洁的光芒。
苏清微微点头,道:“凌少侠向你提起过他的师妹吗?我不知那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勇敢地追求了自己想要的,却害得另一个人伤心欲绝。可是谁又能肯定从前那一份感情就是真爱呢?在我看来,那是多年相知相惜的一种习惯。可她毕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我,我不会再多让一个人伤心了……”
“可是,你难道不想……和俞师兄在一起吗?”
苏清淡淡一笑,仰望天边的月色,幽然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终究他还是他,我还是我。镜花水月,一场梦罢了。就当那不是爱,只是一次心动。”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与此同时,凌皓天,穆羽裳,俞经云,岳明兮四人也在城外草地之上饮酒赏月。凌皓天喝下一口酒,仰望皓月如盘,轻吟道:“‘一心忠赤山河见,百战功名日月知。’”
穆羽裳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俞经云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经云,我敬你。”穆羽裳豪爽地一饮而尽。
夜深酒暖,俞经云和岳明兮到桥边散步去了,这几日来奔波赶路,甚至都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而凌皓天和穆羽裳依旧坐在火堆之旁凝望碧空。“凌皓天,我有话问你。”穆羽裳出言毫不客气。
“那就问啊。”凌皓天笑容爽朗。
“凌皓天,我只想知道,相识这么久,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穆羽裳依旧语气如冰。
“羽裳,我……”凌皓天不想欺骗她。
穆羽裳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凌皓天,你记住,我会等,等很多年,等你忘了他。”
一江春水,载不动许多愁……
千湖塔便座落于颖州城内的千湖山庄之中,千湖山庄表面上是一家富商的别苑,而实则为天龙门的另一分舵所在。次日,穆羽裳率领梁齐,小亮子,飞儿,马洪泉等雁荡部众埋伏在千湖山庄外围。东方陌,晴潇在山庄东侧监视敌情,慧剑双侠则藏身在山庄之西,凌皓天,岳明兮,傅世鸣守在山庄正面负责接应。而俞经云,袁彰悄悄潜入塔中救人出塔。
无声击倒塔前守卫,俞经云,袁彰上得塔中,千湖塔一共六层,每层均有四,五名天龙弟子把守。一至四层关押了从各派虏来的弟子,第五层关的是泰山派掌门钱驰,嵩山派掌门陆岳和衡山派掌门郑天河。
“师傅!”见到钱驰,袁彰拜倒在地,钱驰,陆岳,坐在椅上,身上锁着铁链,旁边地上躺着一人,遍体鳞伤,正是郑天河。俞经云记起袁彰说过,衡山掌门郑天河年轻气盛,因逞口舌之利,曾被林长霄曾带到六层封闭之所,果然这些日子来惨遭毒打。轻轻将他扶起,低声叫道:“郑掌门。”
郑天河定了定神,方才人出:“俞师弟,是你?”
俞经云点头道:“我们都来了。”
袁彰让塔中一干武林人士都换上天龙门守卫的衣服,准备悄悄混出塔去。然而他们心中皆知,几十个人混出塔外谈何容易!众人排成两列,由袁彰和俞经云带路,沿着山庄中的小径走去,他们事先打探过,今日庄内守卫的是天狼派弟子。
果然,走到一处月亮门旁,两个天狼派弟子拦住去路:“干什么的?”
“天龙门弟子。”俞经云说着拿出令牌,他二人虽未着天龙门之服,却早已从那一干弟子身上解下令牌随身带着。
“嗯。”守卫点了点头,似乎发现了不对之处,忽又皱眉:“这么多人?等等!”
俞经云心里一紧,手中暗握兵器,这时忽然沿着小路走来一名紫衣飘飘的女子,人未到,先高声叫道:“前面可是天龙门的大哥?”
俞经云定睛一看,吃惊不小,来者竟是曾经因相救自己而遭同门追杀的曼珠教少女素心。因为不明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令牌一扬。
素心笑盈盈地走上前来,向那天狼派守卫道:“大哥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林掌门精挑细选了一些得力弟子供教主差遣,便是他们。小妹此来正是要带他们到本教中去。”
“原来如此。”守卫一笑,当即放行,即便是叱咤风云的天龙门也对曼珠教存着几分敬畏之情。一听是席教主的吩咐,无不立刻照办。
走得远了,俞经云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怎么是你?你一别杳无音信,去了哪里?”
素心微微一笑:“以后再说,先送你们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