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无影》千小予

24、故交反目起干戈

　　退朝时，皇帝叫住北宁王爷，告诉他，新建的王府已经基本竣工，稍加整理就可入住了。北宁王爷叩谢了皇兄，回到尚书府，开始着手搬家的准备。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想这么快就搬家。王府建好了，他就没有理由一直住在俞大人府上了，可是在尚书府，他还有那么多的谜团未解，那么多的线索没有查清。俞大人和南平王爷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凌皓天为什么会出入尚书府？还有那神秘如迷宫般的花园，那行踪飘忽的黑衣少年，又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如果搬出了尚书府，这些谜团就不得而解了，所以一定要加快探查的速度。同时他也积极的做着搬家的准备，至少他要让尚书府上下知道，他就要搬出这里了，因为越是这个时候，对方越容易放松大意而露出马脚，这反而是探查的最好时机。
　　这天早上，楚玉匆匆而来。“何事？”虽然还未见他说话，北宁王爷已知道他有事要报。
　　“王爷，凌皓天在街上和人吵起来了。”楚玉急急而来，却说得不紧不慢，仿佛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和什么人啊？”北宁王爷倒并不十分差异。因为自从认识了凌皓天，倒没少见他和人争执。
　　“好像是华山派的人。”
　　“华山派？”出乎北宁王爷的意料，因为印象中，凌皓天和华山派的关系应该不错，他从前寄住在华山，孟清掌门对他很好，这是他自己说的，何况华山弟子无影剑客是他好友，怎么和华山派说翻脸就翻脸呢？
　　“王爷要不要去看看？”楚玉笑着问。他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是个不问世事的老人。
　　“当然。”北宁王爷会意地一笑。
　　熙熙攘攘的街上，楚玉问：“王爷，这次华山派进京想必也是为了讨伐南平王爷。您说无影剑客会不会同来？”
　　北宁王爷沉思了片刻，他也不知道答案，不过他倒是极盼望见一见这个名震江湖的少年侠客。
　　大街之上，果然围拢了不少人，也有些许胆小的百姓纷纷避开。只见凌皓天依旧一身白衣，右手安剑，独自一人挡住华山派的去路。北宁王爷和楚玉抬首向华山派众人望去，只见领头的是一位须发稍显花白的老者，一身青灰色布袍，背负长剑，神情恬淡，却掩盖不住炯炯有神的目光。虽然多年未见，北宁王爷还是一眼便认出他便是自己的故交，武林极负声望的华山孟清掌门。观望四周的气氛，知道此时不便相认，北宁王爷便和楚玉混在普通百姓之中，向孟清身后望去，紧跟着他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腰悬佩剑，身材高挑，双目之中英气逼人。北宁王爷心中暗想，得以随时掌门左右，必是孟清极为器重的弟子。再后面，又是十余名弟子，穿着打扮各不相同。
　　只听凌皓天发话道：“孟掌门，昔年您于皓天有恩，皓天今日决无意与您为难。只是您身边这人定要留下，有个交待。”
　　孟清身边那个华服青年道：“凌皓天，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跟你讲过很多次，你却定要纠缠不休，还三番五次对恩师他老人家不敬！”
　　“你少废话！”凌皓天动怒。
　　孟清终于开口，却一点也不气恼的样子，道：“皓天，不是我护着自家弟子，世鸣确实没有做违背道义的事，都是……唉，不提也罢，皓天，你是个正直善良的孩子，所以他们才会颠倒是非来迷惑你。”北宁王爷心想，原来孟清身边那华服青年正是华山首徒傅世鸣。
　　“孟掌门，不是这样的……”凌皓天很着急。
　　傅世鸣道：“凌少侠，定是我那师弟……”
　　“住口！你不配提他！”凌皓天打断他的话，怒不可遏。，“今日你若不从实招来，休想离开此地！”说罢，“唰”的一声拔出长剑。
　　华山弟子也个个刀剑出鞘，孟青皱了皱眉，正待再劝，忽然一片红云翩然而至，穆羽裳轻盈落地。
　　“羽裳见过孟老前辈。”穆羽裳来到凌皓天身边，向孟清施了一礼。
　　孟清微笑着点头。
　　“雁荡山探得消息，今夜子时南平王爷将与金国太子在城西望月楼会面。”穆羽裳道。
　　“这么快？”孟清微微变色。
　　“届时，恒山，嵩山，泰山，雁荡山等门派将包围望月楼，孟掌门若当真深明大义，还请前往相助，共剿奸匪。”穆羽裳站在那里，坚定而凝重地说出这几句话来，那气魄便是像凌皓天这等七尺男儿也不曾有的。
　　孟清凛然道：“不错，老夫此次进京便是要与各派联手，讨伐乱党。我们这就去准备。”说罢，望了凌皓天一眼，凌皓天微微点头。
　　看着华山一行人从身边走过，穆羽裳握了握凌皓天的手，低声道：“放心，他跑不了的。”
　　凌皓天点头，大敌当前，惟有同仇敌忾。
　　傍晚时分，来京共伐乱党的各派高手纷纷筹备着，等待着夜里的一场大战。恒山派弟子打理完毕，整装待发。掌门静御道：“晴潇师妹，咱们已准备妥当，只等凌少侠一生吩咐便即出发，你去看看凌少侠和穆姑娘那边怎样了，需不需要帮忙。”
　　“是。”晴潇领命来到如烟坊。
　　“穆姐姐，掌门师姐让我来看看你们。咦，凌大哥呢？ ”晴潇笑着走进，一点也没有要打仗的样子。
　　“快进来吧，等天全黑了，咱们就出发。”穆羽裳道，“我去看看皓天。”
　　穆羽裳说着便去敲凌皓天的房门，却不见有人回应，反复叫了几遍依然无人，不由得推门走进，屋中却空无一人，穆羽裳心中一惊，今日白天之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中暗叫：“糟了！”急忙飞奔出门。
　　皓月初生，当周围的一切都暗淡下来，临安城东的一家客栈的屋顶上，一个黑衣蒙面客正无声而至，轻轻掀起屋顶一枚瓦片，悄然向内张望。
　　房间之内，华山掌门孟清正襟危坐，目光深沉而凝重，他的身边，站着的正是大弟子傅世鸣。
　　“师傅，师弟们都已侯在屋外了，等您吩咐，便即出发。” 傅世鸣道。
　　孟清点点头，神情沉稳笃定，“这一战仅仅刚开始，以后的战争只怕还会不断。”
　　傅世鸣道：“师傅，今晚由弟子带领众位师弟迎战便可，此番进京的都是武林中的后辈弟子，就连那恒山掌门也是您的晚辈，就老人家就不必亲自出马了吧。”
　　孟清摇摇手，道：“这一战我是要去的，当日临安一战是我华山派愧对武林同道，我此次亲自进京也是为了弥补华山派的过失，唉……”说到此，他忽然叹了口气。
　　屋外房顶上的黑衣蒙面客却握了握手中的剑柄，目光之中恨意甚烈。
　　傅世鸣道：“不论怎样，上次临安一战，总算是剿灭乐天龙门等一干乱党，只是……未能监督扶协同门，又未得师傅令而擅自惩处，是弟子之过……”傅世鸣言罢单膝而跪。
　　“世鸣你快起来。”孟清说着将他拉起，“师傅没有怪你，相反你能够及时维护武林道义，从而使其他江湖同道免受更大的损伤，这是不可磨灭的功劳啊。”
　　“可是那凌皓天……”傅世鸣眼中一抹痛惜之色。
　　孟清道：“皓天是个好孩子，只是受人蒙蔽才会难分黑白，他虽与你误会争执，但对华山却并无恶意，若再遇见他，你可要容让与他。”
　　“是，师傅。” 傅世鸣垂首道。
　　孟清略略点头，却忽然面色凝重坚定，道：“等此战事了，我定要见一见你师弟，当面问问他到底为什么把武林大小十余个门派全都卖给了南平！”他说到此，斩钉截铁，不容半分质疑。
　　“师傅……”傅世鸣欲要劝阻，却见师傅神色，终于没有开口。
　　而此时外面屋顶上的蒙面客仍一动不动地俯视，似在寻找动手的时机，又像是在盘算着，策划着。
　　穆羽裳一身鲜艳如同朝阳般的衣裙此时在夜幕下飞掠着显得带着一丝幽秘与诡异，她知道那间客栈中住的都是高手，以自己的功夫倘若靠近恐被发觉，于是她停在远处一座破旧的茅草屋上，向那黑衣蒙面人招了招手。
　　蒙面人的身影如同夜幕下翩然而起得飞鸿，一掠而至，在她面前站定。
　　“怎么知道我在这？”蒙面人除下面巾，竟是凌皓天。
　　穆羽裳不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真的要今晚动手？”
　　凌皓天微微低头，倒像是做错了事的目光，辩解道：“谁说我要今晚动手了，我只是来看看。”
　　“他在里面？”穆羽裳问道。
　　凌皓天点了点头。
　　“他有什么好看的？不及孟掌门半分的仁侠高义。”穆羽裳似笑非笑。
　　“我恨他尤胜于那石天虎四人百倍。”凌皓天道。
　　“我当然明白。”穆羽裳道，“只是他与那石天虎不同，在孟掌门尚未相信真相以前，倘若你真的对他下手，只怕孟掌门立时便要与我们翻脸，到时整个华山派都会与我们为敌。”
　　“这我自然知道，所以才让他苟活至今，否则将其千刀万剐亦难解我心中之恨。”凌皓天道。
　　“我且问你，你有把握打赢他么？”穆羽裳问道。
　　“当然没有，我的功夫尚且有一部分是他教的。不过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凌皓天道。
　　穆羽裳亦嗔亦笑，道：“你又来了，谁要你去拚命了？经云会愿意吗？要是他在，肯定不会让你做这般傻瓜才做的事。”
　　凌皓天亦笑道：“你又想拿经云来压我？经云任性妄为的时候都作了些什么，你忘了吗？”
　　穆羽裳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