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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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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大门才刚刚开启了一道缝隙,单凭着肉眼就可以窥伺其间斑斓曼妙的色彩。但是千万别好奇,只要你伸手了,这夜就会将你吞噬。
袭谦在这扇门前静静的停了会儿,脑中瞬间流窜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他紧紧的抿了唇,伸手推开了大门。
门里的世界果然将他瞬间吞噬,那些喧嚣的乐曲沸反盈天的张扬,行走其间的人们全都褪去了平日里伪装的皮,露出了最真实的肮脏不堪。
袭谦慌张的回身,却发现刚才迎进他的那扇门已经紧紧的锁死。
“先生?是一位么?”
袭谦蓦然回头,面前有个穿着侍者衣服的男人轻轻弓着身子,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似乎是带着笑的。他面上看着恭敬,却带着一顾无言的傲慢,即使是身处下位,却也让人生不出贱视的心情。
袭谦一瞬间镇定了下来,他自嘲的笑:“我要一个男孩,干净的。”
侍者似乎是被这种过分的开诚布公所震慑,略微的愣怔,但是久经沙场的积淀让他瞬间就恢复了自若,他轻笑,将袭谦引进了堂内:“先生,请这边请。”说着他一手背后,另一只手做出了礼让的姿势。
袭谦在他身后几步跟着,看着男人踏着稳健的步伐踏上楼梯,又忽然转过身来。袭谦一阻,抬了眸子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脸上露出不带温度的微笑:“我忘记说了,先生应该是带够钱了吧。”
袭谦的表情微微一滞,紧接着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男人似乎察觉到他的不悦,轻笑着又回过身去,继续引着袭谦上楼:“先生别怪我多虑,我见过的人太多,大家都是干净齐整的进来的,我不想有谁是撕破了脸才能出去的。“
袭谦有些愕然,他想再次回头打量一下这个男人,却感觉一双手推着他的腰际猛地一把将他又送进了一扇门里。
“玩儿的愉快!”男人带笑的尾音被紧紧的关在了门外。袭谦有些愣怔的打量着这间略显苍白的房间,双手握紧了拳又松开来,似是一瞬间将所有的力气都卸了干净。他一屁股坐在这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上,掏出烟来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他伸手抚摸着床面,床垫软硬适度,上等的丝织床单触感细腻,像是温润的肌肤。他轻轻闭了眼睛,脑中却蓦然出现了那人滚动着轻巧喉结的白皙脖颈。
妈的……
袭谦骤然睁了眼睛咬牙轻咒,他猛地倒在床上,叼着烟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别问他为什么回来这里,要戒一种毒,只能用另一种毒来刺激,以毒攻毒。
“叩叩”
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怯懦。袭谦睁了眼睛,叼着烟含糊的应了句:“进来!”
门外静了会儿,紧接着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袭谦眯着眼睛看着门后露出个小脑袋来,微微的抬起了身子,将烟从嘴上拿了下来。
男孩显然很局促,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身后的门把手,抿了抿唇,似是连赴死的决心都下了,一把把门狠狠的攘上。
袭谦撑着上身坐了起来,微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男孩。
男孩的头发剪得很短,细细碎碎的额发遮住了明亮的眼睛,这里本就晦暗,袭谦便看不清那里面的情绪。他身上只着了件纯白色的长袖T恤,腿上套了条黑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球鞋。
分明的黑白将这个男孩斩成了两半,干净纯粹的就像是世界的两面,里面没有暧昧的灰色地带。
袭谦轻笑,带着丝嘲讽,他将烟丢在木质地板上,用脚狠狠拈灭,紧接着一蹬腿,跃起身子站直,用双手搓了搓头顶上的发,慢慢踱到男孩身边,稍稍低头探近了他的耳边:“你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么?”
男孩微微瑟缩了脖子,紧接着脊背狠狠挺直,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中性的磁感,因为紧张而略显暗哑,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扭过头来直视着袭谦的眼睛:“来陪您睡觉!”
袭谦呼吸一滞,直起身子绕到他的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已经透的脖颈和耳根:“你今年有十六岁了?”
“过了生日,就,十七了……”男孩的声音有些涩然,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仓皇的回过身来:“这并不犯法……”还没待他说完,就觉得眼前蓦地一黑,一股风将他扑倒在床上。
袭谦恶狠狠的撕扭着他的裤扣,咬牙切齿:“我并不担心这些……”说着他一把扯开男孩的裤子,将它猛地褪到脚踝。
男孩紧紧地闭了眼睛,双手死死的夹在身体两侧。他感觉到微凉的双腿上男人略带粗糙的掌心,它们在他细嫩的肌肤上游走,不时的摩挲,带起战栗。
他开始勾画出比这险恶千百倍的种种,身下却再次一凉,紧接着粗糙的牛仔布料被粗鲁的附上了他的皮肤。
他有些疑惑的睁眼,看着男人在床边佝偻着的颓唐背影,慢慢撑起了身子:“先生……”“嘘……别说话……”袭谦的声音艰涩,他伸手,将口袋里的钱悉数扔在床上。男孩坐起身子,有些无措:“先生……”
“我中毒太深了,骗不了自己,”袭谦站起身子狠狠的喘出一口气,始终没有回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沦落到这里,但是我知道你也没法欺骗自己,如果有可能,离开吧!”说着他匆匆的扯开了房门,疾步奔下了楼梯。
仓皇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黑暗里的男人走出来,忽然轻笑着哼了口气。旁边的房门蓦地被拉开,男人回头,看着男孩手里拿着钱,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男人微微的错愕,刚要张嘴,眼前却蓦然一花。
那些钞票被男孩愤恨的砸在了他的脸上,洋洋洒洒的铺满了他脚下的地板。
pm 9:30
餐桌上没有人说话,对于这餐迟来的晚餐,大家似乎都不是分外热衷。等待只是一种义务,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宋哲卿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坐在了宋哲浩和肖亦帆的中间。三个男人在惨白的白炽灯的照射下,脸色都泛着青绿,如行尸走肉。
宋哲卿将几个人的饭碗都填满,坐下身刚要举筷子,却被肖亦帆轻轻用筷子压住了手腕,他抬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怎么?”
“还有道汤,稍等……”肖亦帆说着起身,不一会儿功夫,从厨房里端出一个青花的大瓷碗。碗里盛着红色的汤汁,有些细碎的叶子漂浮其间,看不出究竟,远远的望着像是粘度过稠的血液。
“在餐馆里学的红菜汤。”肖亦帆说着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只空碗,抬眼看了看宋家兄弟,用勺慢慢将碗注满,递到了宋哲浩面前,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来!尝尝!”
宋哲浩并没有动碗,而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宋哲卿不说话,伸手接过肖亦帆递来的碗便狠狠地喝了一口。
肖亦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颇无奈的提起唇角:“一家人吃饭为什么搞得那么警惕,难道还怕我下毒不成!”说着他举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歪了歪头,露出丝赞许的微笑:“还不错!”
宋哲浩看了看他,刚一拿起碗,手腕却被宋哲卿按住:“等一下!”说着他一把夺过宋哲浩的碗,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肖亦帆,将碗慢慢递到了唇边。
肖亦帆看着他张嘴,用唇含住碗的边缘,微微的仰起头,喉结似要滚动,忽然猛地站起身子将他手里的碗打翻在地。
宋哲卿看了看地上四溅的汤汁,抬起眼来看着肖亦帆正赤红着双眼胸口剧烈的起伏,他忽然轻嗤一声:“肖先生,你的智商变低了么?别忘了我说过,只要哲浩在的一天我就不会死,怎么,是冲着我来的!”
宋哲浩的脊背微微一僵,他轻轻摇了轮椅,耳边是肖亦帆怒不可遏的咆哮。他用轮椅狠狠挤开房门,又倒退着轮椅将自己关在了里面。他抵着门板仰起头,脸上的表情很微妙,被痛苦和欢愉拉扯的变了形。
缓了会儿,他轻轻摇动轮椅来到床边,从小柜子里取出一只注满水的小瓶子。瓶盖很严实,里面沉浮着一块淡黄色的物体。他将瓶子打开,用镊子取出一小块放在膝盖上,回身调了空调的温度。
他将小瓶子盖好,又举了杯清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猛然“噗”的一声,他的膝盖上瞬间燃起淡蓝色的火焰,带着刺鼻的味道。
他对那种刺痛恍若未觉,抬眼看了看表,两分十八秒。在心里默默记下,他将杯口慢慢倾斜,骤然熄灭的火焰留下散不去的难闻气息。
薄黄的烟雾缭绕,淡蓝色的棉质家居裤上留下了边缘焦黄发黑的一个破洞,下面的皮肤已经被灼伤,宋哲浩的脸上却绽出了笑容。
10:25
店里早已经熄了灯,祁钰呆愣的立在玻璃门的后面,看着街边路灯映过来的光彩。脚踝忽然微微的痒,祁钰猛地退后一步,低头看着如鬼魅般无声出现在身边的黑影,狠狠地咬了牙:“离我远点儿!”
黑猫踏着优雅的步子绕着他,仰起头来,张着嘴喵呜了一声,不似往常般的凄厉,却带着慵懒,似乎是一种嘲讽。
祁钰不甘,愤愤的看着它,扭过头来,依旧盯着面前的街道。夕照街上琳琅满目的店家逐次的熄了灯,四周慢慢被黑暗吞噬。祁钰的心也渐渐的冰冷,跌进了无望的深井。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祁钰紧紧的握了拳头,开始烦躁的在屋里踱步。黑猫却又窝在了冷柜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是十分欣赏他的这种惴惴不安。
这可是奇景,有多久没看见过这样的祁钰了呢?黑猫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哈欠,歪着头,似乎也得不出答案,索性趴伏在地上,微微眯了眼睛。
“咣……”一声响动将它惊醒,它猛地立起身子望向门口,蓦然睁大了眼睛。
正蹲在门口无助抱着肩膀的祁钰骤然抬起头来,看着男人颀长的身影罩在玻璃门外。他看着门里的祁钰,使劲用双手砸着门框。
祁钰猛地站起身子拉开门,看着眼前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忽然敛去了脸上的表情,回复了以往的淡漠:“这么晚了,袭先生这是有什么事……”
袭谦却没等他说完,一步垮进门里,将祁钰撞了个满怀,紧紧的搂住他瘦削的肩膀,将他卡在胸膛里死死的锁住,脸颊贴近他的颈边,感受着他动脉跳脱的温热,声音闷闷的压在喉咙里:“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