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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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新月初升。外出扫墓之人早已归家，或用着晚饭，或借着最后一点日光准备着明日的营生。却也有一批人不能享此安稳，他们在等待结果。
这些人，虽然不见得个个提刀配剑，杀气盎然。却有一种运筹维护，一言生死的气质。屋子里烛火明亮，茶水点心尽有，他们看似悠然，却讨论着寻常江湖人不会知道的事情。
“青衣一百零八楼，遍布整个中原，若不是西方罗刹教拦路，北方万梅山庄岂立，沿海又被白云城割据。恐怕触角更要蔓延。乃是庞然大物。叶氏子名剑倾城，可力抗群英，却不见得能胜过青衣楼之主。”江湖和朝廷是两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叶氏的身份。然而这里却有人了解一切，不说叶孤城，只说叶氏。
“你怎知出手的就是青衣楼之主？”有人闻言就笑，曼声问。
最初说话的看过去，只见是一个白衣人，眉目不出众，坐在角落，看着很面生，以为是哪里的小头领，被人领来的，哼了一声道：“且不说鸳鸯阁内外都被清场，若是来的只是二三流人物，以叶孤城之孤绝，恐怕扭头就走，而不是现在这样，同样驱散白云城人。真如此，我等连结果都不必等了，白云城必然开战。”青衣楼鼎盛几十年，白云城却只是刚刚崛起。叶孤城选择独自面对，何尝不是要给白云城留一线。
他要借此教身边的小辈，便又接着道：“叶孤城心智非常人，他看似斩断了自己的退路，却也在另一方面逼的青衣第一楼主亲自出面。”谁能舍得自己大好的基业，被这么莫名其妙的空耗？只要有不舍，一切还不是跟着叶孤城的步调走。白云城立即从漩涡里挣脱，叶孤城自己亦是从容不迫。
“可是照你原本的意思，叶孤城不是必败？那又有何意义？”白衣人一下子抓出漏洞，笑着问。不是每个掌权者都有此器量的。权势，财富，名利，把自己的性命和这些醉人之物放在一起，恐怕大多数人还是要命的。没有命，一切还不是空？
那人一时哑口无言，他刚才所说的一切，从表面看都说的通，然而，却也说不通，能坐在这里的，不是一派掌门，就是一教顶峰，他们年少时，或许还有热血，可为了一些东西燃烧。时至今日，担负着一门一派的未来，却已经将生死和地位绑在了一起。
正是这样，他们比寻常的江湖人，更明白叶孤城能有这选择，是何等的不可思议。叶孤城力压同辈人物，已经表现出了深厚的潜力，只要不夭折，必定压倒一个时代，威名不朽，被后人反复谈说。
然而历数江湖，这种人，哪个不是孤身一人，似游侠浪子，无牵无累？
“那你倒说说谁会赢！”
白衣人摇动着手中杯，茶叶舒展，将玉色的杯子衬出一层碧色：“此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他没有饮下，只是颇感兴趣的看着，等周围的注意力被吸引，才悠然道：“青衣楼能败，叶孤城能死。”
这话简直和没说一样，其他人本还期待，顿时不理了。却也有少数人注意到他用的是“能”，不是“会”。
今夜云浓，遮星掩月，明日恐有大雨。
京城西南，火光逐渐黯淡。鸳鸯阁建筑并不多，此时已快要熄灭。然而，却有另一道明光，横空亮起，夺星月的造化。
霍休在退。他脚尖轻点，整个人就如柳絮一样向后飞掠，池上竹桥九区，被他轻轻一撞，次第崩裂，竹屑翻飞，又被另一道身影弹开。那人影的手中，掌握着一道亮的不可思议的剑虹，简直好像将所有的月辉抓在了手里，以至于天色都晦暗了。
霍休一直在退，他不是不能接下这一剑，事实上，他既然决定出面，就是笃定自己可以接下。四十多年的差距，不是天赋就可弥补。
然而，当他真正面对时，却犹豫了。
他忽略了，在创立青衣楼之前，他是金鹏王朝的重臣，创立青衣楼之后，他又在这上面花费了太多的功夫。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鱼和熊掌兼得的。他太久没有出手，每次出手，又总是以自身的势力围追堵截。像这样兵刃相见，生死相搏的日子，实在太久远，他几乎都要忘记了。
而叶孤城年华正盛，身体素质无可挑剔，自身的血脉和责任，也注定了他不会是缺乏阅历的寻常年轻人。心性，体魄，阅历，全都出类拔萃。
只是，四十多年的差距，毕竟不是随意可弥补。
他们真正的距离，是境界。由时光积累，以风霜打磨，最后沉淀在自身的武道里。
可是霍休却发现，在退的，竟然是自己！
叶孤城午间力压群雄，连战连胜，气势早已如虹，此时他亦不拖延，一出手，便是有去无回的天外飞仙。水满当溢，当他出剑，那沉积的气势顿时澎湃，让风声都悄然。霎那间爆发出的威势，让他瞬间跳跃了数个境界，
霍休一时不察，顿失先机。他一直退，大退，不得不退。他并不是不能截下这一剑。但是，他不能保证截下时，自己是不是已经避开了叶孤城的剑。
霍休可以败，但不能死。叶孤城可以死，但不能败！
这些无形的东西加起来，就造成了现在的态势。恐怕少有人能想到，竟然是叶孤城威逼向前！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平静的水面，随着两人掠过，有浅浅的浪纹荡开，青萍摇曳，晃动了人影。叶孤城并没有像过去那样被手中剑抢夺了光辉，他白衣如雪，人如飞仙。周身气势腾起，檀木香珠缠绕着乌黑的长发，向后飞舞，将整个脸庞露出。
他很专注，眸光明亮，倾注了一切。哪怕前方就是火海，也敢悍然闯入。
霍休却越来越心惊，他背脊炽热，知道已经要没有退路。
当结束了！
“当结束了。”西门吹雪抬头望月，他孤身站在一坐宽广的园子里，掌中剑如流水，突然发出悠扬的鸣叫。他看向不远处火光明灭的鸳鸯阁，知道胜负已分，却没有一点让人打探的兴趣，结局早已注定，根本无需好奇。他也不会好奇。
但是，他却还是突然从厅中站起，站在了这里。
骚动的不止是手中剑。西门吹雪洁白的手指抚过剑身，体内血液流动，有无声的渴望。
他的一生还长，却早已注定唯剑是道，前路漫漫，有无数的山峰险隔，他的目光却可穿透，看见巍峨的巅峰。
此心无暇。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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