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 荨のTF短篇文集》落日倦影

6、最是那一回首【中章】

　　不二到沉和镇的时候早已经过了翻地除草的时节，所以虽然手冢说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赋闲的农夫，不二却也未曾见对方下过田地。倒是乾三五日来一次，偶尔会去看看农作物的生长状况。

　　说起乾，不二在那几个月到处寻找手冢下落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交过手，据说是手冢退隐以前的同伴，同样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也至少十天半月会过来小聚。

　　所以，尽管在这些人谈话之间并没有听出有任何行动，就像是他们真的已经归隐了一般，不二也相信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不过，不二倒也不在乎他们在干什么，只要手冢答应陪他去一趟灆徽古墓，这次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虽然，不二笑眯眯地趴在桌上撑着头看着不远处静静地端坐在窗边看书的人，夏日午后的日光暖暖洋洋从窗外洒落在那人浅茶色的发，漾起炫金色的流光，柔和了那人向来清冷淡漠的神情，就算现在手冢答应了他的要求，找到了古墓，在他还没有融化这座冰山之前，他也不打算离开。

　　他显然没有想过如果不能让对方也像他一样喜欢微笑，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赖着不走。

　　而这个想法，令手冢感到十分无奈。

　　虽然他并不介意对方一直留在他身边，不过这人显然也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视线虽然一直落在书上，明显慢下来翻页的速度却显示着他的注意力已经受到了某个盯着他看了半天的人的影响，手冢知道此刻趴在桌上浅浅微笑着的人只是看着他神游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然而即便是定力再好，也不可能在喜爱之人长久的目光注视下无动于衷。

　　手冢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才翻过一半的书，站起身走到不二面前，揉了揉对方细碎柔软的发，这是这两个月的相处里养成的习惯——每当这个时候不二总是舒服地眯起眼轻轻蹭了蹭对方温暖的手心，让手冢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想吃什么？我去做。”

　　对着这个人特别的温柔语气，虽然依旧清冷带着习惯性的淡漠，却已经比一开始柔和了许多，不过不二显然并未满意。

　　或者说其实并非是不满意，他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许是以此为由，想要留在这个人身边。

　　“手冢做的什么都很好吃呐，只要多加一点点芥末。”不二依旧托着腮微笑着要求。

　　看着手冢淡淡应了声出门左转向厨房的方向走去的背影，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却让人不自觉心安的感觉，不二突然觉得很幸福。

　　如果时光可以一直停留。

　　在如此宁静远离尘世喧嚣的田野间呆久了，似乎就渐渐被洗去了一身俗气尘埃，让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想什么都不理会了，只留在这个地方，在这个人身边。

　　这两个月来，他每天吃着手冢做的饭，明明那个人看上去不像是会做活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早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也许会以为是京城里庙堂上哪位王侯将相，偏偏对方的手艺好得令他心生怨念——当然，如果对方愿意在日后一直为他做饭，他可以只怨念那些他没有参与的时光里那些错过的美食。

　　遇见气温舒适的午后，他会陪着手冢去河边钓鱼，一坐便是半天光景，期间彼此沉默不语，却也不觉尴尬漫长，最后总是满载而归。当然不二偶尔会笑眯眯地突然出声吓走上钩的鱼，那个时候便会看见手冢淡淡望过来一眼无奈，轻声笑得一脸无辜。

　　有的时候心血来潮会在手冢练剑的时候上去过上几招，却从来兴致到了就好。

　　偶尔半威胁半讨好地拉着手冢去镇上，专挑集市的时候去，看着手冢皱紧眉在人山人海里紧跟着担心自己走失，眯起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而大多数时间都是手冢安静的坐在窗边看书，这个时候他便会为屋子里的花浇浇水，或者凑过去要求一起看，更多的时候趴住桌上撑着头发呆。

　　天马行空，想着怎么才能让手冢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一些。

　　记忆中，似乎已经很久不曾如此安静惬意过了。

　　似乎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宁静而安心，却又分明有几分缱绻的味道。

　　所以，如果不是一定要找到由美子姐姐的下落……不二的眼神徒然黯淡了下来，虽然手冢并没有直接拒绝，他也看得出对方其实并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或者说，不希望有人知道灆徽古墓的位置。

　　开始的时候他想可以用各种方法让对方答应，却在最后一一放弃，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受人威胁的吧，何况，他并不愿意看到对方为难。

　　秀气的眉梢微微一蹙，他一向很少干涉姐姐的事情，对于她五年前突然不知缘由来了浓厚兴趣的盗墓更是知之甚少，都是在姐姐失去踪迹的很久之后，他方才想起那年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姐姐曾经神秘兮兮的说要去灆徽古墓寻宝，当时他并未在意，只以为又是三五个月不见罢了，便微笑着道了声“一切小心”，挥手目送对方远去。

　　之后，就天上地下，再也寻不得。

　　手冢端着糕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直浅浅微笑着的人蹙着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脸上是这些日子里愈见频繁的迷茫，微微睁开的冰蓝色眼瞳淡淡的水汽氤氲如雾，心里只觉轻微细密的疼。

　　也许他该弄清楚他的目的，答应帮助他，再以爱为名留下他？

　　手冢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有些人，是否重要，并非用相识时日的长短来衡量。

　　“不二……”

　　“呐，手冢你好慢哦，我饿了。”刚准备出口的话被对方打断，手冢静静地看着不二，一袭白衣长袍的人又恢复了一贯温雅浅淡的微笑，弯起眉眼，仿若天下间所有事情都美好得只令人心生愉悦，依旧趴在桌上，却不损半分优雅，轻轻地抱怨里浅淡的笑意。

　　“那就快吃。”手冢眼里散去了几分寒意，温柔而宠溺。

　　既然被打断了，他也暂时不打算再问，他知道对方此刻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朝对方灿烂一笑，拿起刚做好仍散发着蒸气晶莹剔透的糕点往嘴里送，突然想起了什么，“呐，手冢一直在这里不会觉得无聊么？”

　　挑了挑眉，手冢在不二对面落座，通常这个人提出这样的问题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淡淡的开口，“若你觉得无聊可以回家去。”

　　他确信无论因为这人本来就有求于他，还是因为他在这里，对方都不会离开。

　　当然，就算对方真的想要离开了，他也不会允许的。

　　手冢心里暗暗想着。

　　未料到对方是这样的回答，不二微微愣了愣，随即笑眯眯地盯着手冢，“呐，手冢要是嫌我烦的话就陪我找古墓去吧。”虽然以后还是会继续缠着你，不二微笑着在心里补充。

　　“没有。”手冢伸手取过方才未看完的书籍，认真看了起来，淡淡应了声。

　　“没有？”不二有些不明所以。

　　“啊，没有嫌你。”不曾抬头，毫不犹豫的清冷话语散落在空气里，日光从窗外洒落在屋内，和暖入心。

　　不二微微一笑，有些开心，又忍不住抱怨起来，“呐，手冢真狡猾诶。”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