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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方真和检察院的几名普通检察员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很是奇怪。
      但更怪的是,不知从哪个渠道传出去的虚假信息,妇联之类接待的狗屁倒灶的案子也来找她。因为大家认为女人更具有同情心——同情别人虐待自己的心。搞得所里的主任、资深律师们很是困惑:说有业务吧,确实是有;说有成绩吧,又没多少钱进来。他们该如何评价小方律师?
      “谁让你爱出风头。”胖子是个助理检察员,一脸笑嘻嘻的老好人样,不过被他控告的人可不会这样认为。
      “我才不想呢!那次我是吓坏了好不好!”
      “哈!像吗?你的意见书我研究到现在,只有两句话:经验不足、功底深厚。我们处长说要向你学习,还说把你招进来就好了。”嘻嘻,谁让他们那个清水衙门口人心不稳、个个都想跳进律师行当赚大钱。当然要不停的补充新血啰!
      噗——方真呛得拍胸拍桌。“太讽刺了吧!”
      “这有什么!我们院里跳出去当律师的一大堆,凭什么不能调进几个干律师的?”飞飞是年轻书记员,却瞒着上级勤奋攻读律师考,打算早早走人,他与方真结交的主要目的是请她做自己的考试辅导。算计自己不如算计别人、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他也想拉方真垫背。

      好事不会想到她,坏事保证不缺!方真不大高兴的回到案卷里头做笔记……什么跟什么嘛!干吗总是指定她来搞这档子窝囊恶心事!“喂!把你们的指控拿来参考参考。”
      “做梦!那是我花了三天写出来的,给你也太对不起我的劳动成果了。”事实上是法律明文规定不能给……但没说同行之间不能相互切磋学历知识啊。越是禁止的事情,越是说明事实上大家都这么干。
      啧!方真气愤不已的摇头,顺便硬挨到午餐时间,让他们请自己吃工作餐!

      没有美满的婚姻不要紧,但一定要有完美的离婚。
      方真本来一直认为劝合不劝离,一般是不肯结离婚案子的。可乱七八糟的事情见多了,反倒认为漂亮得分手对双方、对孩子都有好处:相信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乐意躲在角落、战战兢兢的偷看父母吵架或冷战。
      当妻子的与贩毒入狱的丈夫离婚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巧的是她是女方的代理人,男方的辩护人兼代理人却是姬裴风。很紧张,很兴奋!
      姬裴风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也只是有空的时候相聚,吃个饭什么的,更像老朋友而非情侣。工作上的事情很少交流,即使有,也是方真拿些棘手的问题来考他。悠闲日子久了,会丧失前进的动力,因此他相当欢迎这样的“随堂考试”。
      天气热了,长时间呆在空旷的法庭里也不能说舒适。尤其是当方真披上愚蠢的袍子撑场面时更难过。看审判席上的女庭长,穿上黑服倒是英姿飒爽,为什么她却显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气人哪!
      相较之下,姬裴风作风是一向的爽快强悍。少少的财产一分、孩子往母亲怀里一放,一切OK。连给方真表现的机会也没有。
      庭长装模作样的轻松调解了几句,在男方垂头丧气的认可之后当庭宣判。方真相信判决书大概早就做好了,就差男女双方在回执上签两个字。
      太快了!刚知道即将成为单身的女子,像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突然伤心的呜呜哭起来,她无助的女儿更惨:连哭都不敢哭,就怕惹妈妈不高兴会被抛弃——这是奶奶说的。
      方真看不下去,塞给自己的女当事人一包面纸,还硬着头皮带了母女两个去吃午餐盒饭,她付钱,一边吃还得一边听单亲妈妈大谈律师真好赚——
      TMD Shit!
      心情无比郁卒的方真,跑去男友的办公室,偷拿他的烟、一根一根的搞得室内乌烟瘴气。差点启动火警装置。

      姬裴风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在重重白烟中找到闷坐的小女朋友。想也知道,敏感的她又被别人的案子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我说过多少次了?只有站在中立的角度才能看清问题。”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提醒她所犯的经验错误。如果说了,她大概会休假两个月在家猛啃案例……算了,他不想为过了时效的事情跟自己过不去。
      方真吊起眼看他,倔强而脆弱。“不要感情用事。世界上不幸、不公平的事太多了。”
      “我不是为了当事人生气。”虽然有点,但比不上沉重的无力感。她又不是无知的蠢蛋,凭个人之力哪可能扭转社会中多如牛毛的不平之处。她难过的是,与他相比,自己仿佛差了很多、很多……
      “我想和你对决。”她喃喃道。
      “什么?”姬裴风没听清楚。
      没听见拉倒!方真轻松笑开,“没事、没事!今天请你吃饭。”
      “好啊!”他回得很爽快。
      “我找到一家很不错的店,还是一个同事介绍我去的,东西很好。”价钱也合算。
      “到楼下大门等我。”他没有浪费时间的习惯,但该有的礼貌体贴决不会少。
      随口应着。方真望着他堪称英俊的脸,心中渐渐有了打算。

      “小心些!”姬裴风关照。
      “知道。拜!”方真关上车门。巷子狭小,特别是夜间路灯光线不足,一不小心就会擦撞。
      两百米的路,她走的轻巧。
      他也没多想。稍微等了会,就开车回住处。五个小时之后,再他刚躺下睡觉不久的时候,手机响了。
      保密号码?他又不是没接到过,可也知道这个时间、这样的电话号码打来的不会是平常事。
      “裴风?”
      是方真?!姬裴风皱眉,因为她的声音不对劲,令他全身的警惕细胞全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应该没太大的事情……我又碰上坏蛋,不过这次我还手了……我现在在做笔录,你能不能来一趟?”
      姬裴风屏住呼吸几秒,她紧张、恐惧,但试图镇定。好样的!“我马上到。告诉我地址。”
      换了个分局值班警员来讲,他不认识,不过心理已经平静。大致问了下情况,对方大讲现在的女性应该有自我保护意识,见到罪犯就应该勇于斗争,言下之意是将方真作为反抗成功的被害人对待。
      “那家伙重伤还是死了?”姬裴风直接问。
      “哈!死了!是自己摔下三楼,脑袋撞在水泥地上。真痛快——”也许是意识到失言,立刻止住,“呃,你是她的家属还是男朋友?”他自以为风趣道。
      “我是她的律师。她自己也是个刚工作的律师,请你们多多照应。对了,你们分局的李局今天没值班?”直觉的,他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喝!他是自己人还是对手?律师?但认识分管局长?“啊,他明天应该来。”
      “好的。我一个小时以内到。”他果断挂电话。就不知道现在哪家吃食店还没打烊,相信热腾腾的消夜应该是值大夜班的人最欢迎的东西。

      * * *

      女友倚赖的眼神让人很有成就感。姬裴风打发掉还算和善的警员,再瞄几眼记录,大致上了解整个过程。
      方真又累又饿又倦,见他到了,先吃个东西,然后就巴着他不放。
      她在害怕。
      而他如果处理不当,以后,大概就不会有表现的机会了。因为即使慌乱中,她甚至可以亲自写下条理分明的笔录交给警方处理。换了一般人,早昏头转向。
      ……如此女子,如果过得了心理的关卡、大有可为……
      “没事,我在。”姬裴风将她僵硬的身子按在怀抱中,不停的轻声说着无意识的安慰字眼。过了一阵子,她的肌肉才缓缓放松、颤抖,开始嘤嘤哭泣。
      “小——裴风?”穿了便衣的市局刑侦科长,被老朋友半夜从床上挖起来,本想嘴上讨点人情,见着这一幕又缩了回去。再怎么样,也是警方的错,让个年轻女子碰上坏蛋。唉,警察难为啊,明明是社会本身出了岔子,全部兜到他们头上……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得让他有个数吧。
      姬裴风摆手让他自己去问。现在他是伟大的律师兼男友,安慰受害人是第一要务。他边拍抚,脑袋里边转过各种条文和实例,慢慢有了对应的策略。人伤了没问题,死了就麻烦,严重一点会影响方真的前程……最多是防卫过当吧!希望法医鉴定那一关不出麻烦。当务之急是先取保候审,将人安顿好再说。
      嗯,如果他连这样的官司都打不好,还不如挂牌歇业回老家去!

      案子审得很快。嫌疑人死亡了,死因是被打并推下楼摔死——不是被打死,这一点太有利了。但身为不可缺少的证人,姬裴风不得不站在证人席上,而不是坐在方真身边。

      方真也争气,坚持自行辩护,独自立在被告席上——嘿嘿,从审判员到检察员都认识。她的心安定了不少,也明白博取同情是她脱罪的王牌。
      “……当他挥着刀子的时候,我脑子里反应的不是害怕和如何逃命,而是七年以前我的亲身经历。那时的我,不过十七岁,碰到犯罪分子也敢于搏斗,也因此我走上了法律这条职业道路,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够为其他、像我当年一样无助的受害人讨个公道。所以我奋起反抗。
      “我必须承认,自己没有受过系统的格斗训练,所以死者身上的伤有的很重、有的很轻,但不致死。有一点我希望法庭注意的是,我曾经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写了一篇关于女性受害人防卫程度的论文,刊登在校刊上,其中很细致的探讨了行凶工具和反抗手段的问题。我当时认为的念头就是:这是入室抢劫,是严重的暴力犯罪!而且,他显然是打听清楚了我一个单身女子住顶楼的房间,不只想劫财,还想劫色。
      “作为一个法律职业者,我不应该当一个只会尖叫哭泣的受害人,我应该反抗,”方真技巧的顿了顿,“哪怕会受伤,甚至是死亡——这也是我的社会责任……”

      几名旁听的社会新闻记者,本来就认为这是现代女性自我保护的典型——也事先从法院打听到当事人可能只被认定为正当防卫,而不是故意伤害犯罪,明显的都是违规操作下的新闻——高兴的举着录音笔,同时奋笔疾书。好新闻哪,好新闻!
      方真所里的主任也来旁听。他只关心一点:那个小有名气(当然是不及他资格深的年轻小子)的律师是小方的男朋友?是好事还是坏事?把她辞掉的话,看看表现还是很不错的……还是应该利用“爱情牌”,把他挖过来为自己效力?真是伤脑筋!
      对面的检察员也是第二次见识方真的实力。不赖,她当控方也应该挺得过去。他们本来就是走走形式:既然死了人,就得有个说法,他们控告是应该的,输掉也是必然的。

      虽然过程痛苦,但结局是好的。方真被当庭宣判无罪,审判长还表扬了几句:希望以后多一些这样的英勇事例。
      姬裴风上前,也只有他觉察到她快支撑不住了。“都结束了。”他将她抱紧。
      方真这时才放任自己软弱,“都结束了?”
      “你也是个优秀的律师,不是吗?”他亲了又亲,从眼睑、到面庞,最后长时间吻她的唇。
      记者在确认庭审结束以后,大拍照片。一对外形登对的年轻律师,历经劫难、互相扶持,共谱一曲正义之歌……他们已经等不及拿稿酬了。
      还有,如果抱着年轻漂亮的姑娘接吻的人是自己多好……

      呆过派出所、“参观”过看守所,又避难似的住姬裴风家。现在的方真才真正卸下包袱。
      “差不多折腾了一个月。”她小口的喝着口感香甜、酒精度数也不算太低的粉香槟。
      “已经算快了。”姬裴风也疲倦。他为了方真的事情,放下太多工作。大概从明天开始就得每天加班到半夜……今天先休息一下。
      “是啊!”刚吃完一顿大餐,现在又不怕醉得喝下一高脚杯的酒,方真轻松惬意的就像一只伸懒腰的猫。“那只猫不肯跟我走。那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姬裴风刚洗去一身汗,没反应过来。猫?在哪里?不过他只要搞清楚她在他床上磨蹭就行了。前一段日子他将主卧室让给她,自己睡书房的沙发床。现在,这女娃娃眼神迷蒙,一个劲跟他……撒娇。
      “靠着你很舒服……”不用开空调的肌肤微凉而光滑,很好摸,也很好吃。
      “方真!”姬裴风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担忧。喜的是她的主动难得,忧的是她会不会嫌自己太急切而厌恶和他亲热——比如他的前女友就是认定他不懂浪漫情调、不够温柔体贴,可他当时还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好不好……
      “干吗?”她很不高兴的拍他一记,“乖乖的让我吃吃豆腐。”
      姬裴风傻眼。喝了点酒,性子就转了?……不过,他欢迎!
      方真还是清醒的,要放倒她至少得这样的半瓶才行——轻微的眩晕,温暖的体息……好舒服。她想做些平日不敢主动去做的事情。他是她暌违了很久的上等大排,不吃干抹尽好像很对不起自己。

      混乱的、亲昵的鼻息。两人如两只刚长成的兽,童心未泯却已完全支持起自己的生命。
      酒精与精神压力的骤失,让方真有些神志迷糊,仿佛一切都是梦魇。她需要真实的、火热的东西来证明。
      惊叫、低吟,辗转律动。
      两个人都得到了满足。

      真是平生未有的经验。姬裴风爱不释手的继续和女友厮磨,直到她半梦半醒时生气的狠拧他才罢手。
      “我们结婚好不好。”虽然这个时间讲很蠢又俗,一般而言,恐怕对现代都市的独立女性是种冒犯。不过他确实想一直保持和她的关系。至于多久,那就不是他能单方面的决定的了。谁也无法断言,她以后不会碰上另一个令她心动的“英雄”。
      “哼!都是假的……”她暧昧不清的喃喃道。
      “什么?”
      “假的。感情、婚姻,连生命都随时可以结束……结束得好快……”似乎一张瞪大了眼睛的脸还在面前晃动,那个晚上的记忆好模糊,但她至死忘不了从乱蓬蓬的头发下涌出的浓稠鲜血。她不怕——这一点很奇怪,也许是过去的经历与职业的关系,而且以后说不定她会被派去监督执行死刑,“害怕”一词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词典里——只是难以释怀。

      姬裴风很不快,可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据他所知她至少拟了十几份离婚协议、打了三次以上的离婚诉讼,所见所闻实在不美妙。“好吧,以后再说。”他……老了……是心理老了。
      然而他的不悦被她靠过来的柔软身体瞬间打消。她蜷缩在他怀中,贴着他、汲取温暖。
      可以理解为,他是她少数信任的人吗?
      应该吧,否则以她的个性,会将他一脚踢下床……嗯,她的力气很可观……呵,咳,只要不是针对她就行了。
      就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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