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心娴情（清宫文）》almostoveru

16、和你一起的话

　　碧音那日奇特的神色总在我脑海里摇晃。。。其实一早我就觉的她有什么瞒着我。似乎是什么不易启口的事情，也就从来没有多事问她。

　　想来她这次之行一定于此有关，不禁担心起来，又不知道担心什么。

　　一上午晃神，被曾师傅罚临贴５０遍。不怪师傅罚的狠，实在是自己那笔烂字不争气。来这朝代这么久，用毛笔写字还是如画符般。掂着那不薄的贴子。。。这要写到什么时候呀。

　　心情烦躁的晃到十四的院子，十四正在书房里做着功课。抬眼见着我，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今儿耷拉着脸？谁惹你了？”　他放下笔，走近我。
　　我摇摇头，接过小玉递上的茶。碧音的问题我不可能同他说，自己被罚那５０遍自然更不会说，不想被他笑。。。

　　“没什么，天气不好。”　我随口说。

　　明显十四不满意这回答，瞪着眼一副问到底的样子。。。我连忙转开话题，走向他的书桌，　“十四哥的字真好看。”　娟秀却显劲的字，什么时候，我才能练到这境界呢。。。

　　十四轻挑起眉毛，来到我身旁，　“什么时候嘴会哄人了。”　明显语气中有些自得。

　　“我说实话，什么时候我练到你一半的功力就行呀。”　要是我写成他一半好，曾师傅大概再也不会罚我了。。。恩。。。不如。。。

　　眼咕噜一转，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不如十四哥写帖字送我如何？”　边说，边将曾师傅罚我的帖子递给他。

　　十四笑着点了我鼻头一下，洋洋洒洒的写起来。他的字确实好看，工整又别有力道。

　　我按下自己心里的得意，拿着他写好的字，故做撒娇的说，　“十四哥，这中间两排没对整齐，这么订墙不好看。。。再帮我写一遍吧？好不好？”

　　就这么骗十四为我写到第四贴时，十四皱着眉头问我，“娴儿，你真是想要我送你字？”

　　我心虚的连连点头。合计着要不要和十四直说来让他替我写那５０遍。。。算了。。。我不想被十四笑，被罚还找抄手，说起来不怎么光彩。。。

　　“我实在是欣赏十四哥的字，太有味道了，我一定要常拿来欣赏。”

　　十四看我一脸真诚的表情，便重新拿起笔。

　　我刚长舒一口气，门外扬起十六的稚嫩的声音。“十四哥，十哥要我叫你来耍布库，你来不来？”　边喊着，边轻快的跳进屋内，闪亮的圆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十四高兴的应着，“好，你先叫十哥等下，我忙完，一阵就找他。”

　　十六笑说，“恩，我先走了。十四哥快点。”　转头时见到我，没头脑的说起来，“你在这？还有闲心呢，今曾师傅罚了５０遍临贴，明天不是要交呢？”　说着，凑到案几前，指着上边的字，又补了一句，“啊，开始写了？”

　　这小子，不说话不行呀。。。看着十四逐渐了悟的眼神，我有些汗颜。

　　当我用恶狠狠的眼光送十六出屋转身时，十四正一眨不眨的看向我。

　　“我还以为你真喜欢我的字。看来不是。”　十四所悟的摇着头，显出一抹艰涩。

　　“我是真觉的你的字好看。”　我诚恳的说，要不，我干什么让你替我写。。。这话我只在心里补上。

　　“别说了，想让我替你做直接说就行。不用奉成。”　十四半低着眼，扯出一抹笑容，不见笑意。

　　只是骗他替我写几帖，让我自己能少写些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看他的那受伤的样和那话，我哪里敢让他写？心里还有些不忍。

　　“不用了，。。。好了，十四哥也知道我要忙着写完这５０遍，没什么时间，先走了。”　说着，一古脑将桌上的贴子一篡，跑出屋，十四低垂的眼里满是自嘲的无奈，我莫名的有些愧疚。

　　娇叶他们都不怎么识字，看来这大工程只能自己完成了。。。写通宵是一定的。。。

　　长叹着，我握着笔在自己的书房里感慨。

　　奋笔疾书了半天，才写了两篇，那墨团柔在一起的字迹，让自己都没眼看。。。
　　想着十四那副受骗的表情，我就好象做贼般，不是大问题。。。但心里却不痛快。。。
　　咬着笔杆发呆只直到有人走进书房，为我换上新茶我才晃神过来，抬头一看，进来的竟是十四。

　　此刻的他，笑眯眯的递过一盘细点， “听娇叶说，你晚上没吃什么，够用功的。”　之前的不快竟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不生气了？”　咬了下牙还是问出口。

　　“我为什么生气？”　他眼光一转，满眼好笑的反问我。

　　我有些口吃，亏我正内疚呢。。。刚才他那副样子，我还以为他可能好几天都不会理我。。。现在这么大度。。。到让我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骗。。。你帮我写。。。你字确实好。。。也不是骗了。其实，这你明白的拉。不生气的好，哈哈。”　囫囵吞枣的哼着完要说的话，眼光四处飘着就不是落在十四身上。反正道完歉了。。。

　　“哈哈，不明白。”十四捉弄的白了我一眼，拿起桌案上的纸，侧脸冲我说，“不过，要我帮忙，直问就好。”

　　这意思就是不生气，愿意帮我了？我连忙识趣的开口，“十四哥，我写不完，帮我一起写？”　脸上换了一副讨好的神情。

　　十四一笑，稳步走到桌案内侧，端起茶轻允了口，得意的说，“不。”

　　不。。。啊？看着他坏笑的样子，我有些呆，什么意思呀？那还要我问什么。。。
　　“你说帮我写的！　不帮你在这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饶了半天，他来耍我的？

　　“我说帮，没说帮你写，我来帮你磨墨，帮你递茶，帮你换纸，陪你呀。”
　　十四一脸好心的看着我。

　　小气，明明就是小气，还介意下午的事，跑来这里看我笑话的。“十四哥，还是不劳你大驾，不用你帮了。不送了。”　说完，我眼都不抬的拿起笔，开始奋斗。。。

　　十四却还是一脸闲适的在一旁磨墨，一时又嘱咐娇叶换热茶。。。

　　我生气的不看他，眼睛只盯着那贴子。完全当他不存在。

　　直到眼睛都要盯出幻觉，墨迹字体都自行跳起。。。才才打个哈气，抬起头停了笔，已经入深夜。。。

　　十四坐在不远处的软椅上看书，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扬头一笑，　“怎么？写完了？”

　　“写傻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不好气的白了他眼。

　　“看这字是象已经写傻的样。”　十四踱步过来，看着写好的帖子。

　　“我就写的这么差，怎么招儿？就知道笑。笑够了就走！”　本来写的就燥，听他的话更气不打一处来。

　　“累了？喝些茶精神些，　”十四看我真急了，收了玩笑的神色，“我不是不帮你写，你不练，字老不进步，不还是要被罚。”

　　“冠冕堂皇，你小孩别老说话那么老成。我都累疯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

　　“我这么不是陪你慢慢写呢。你不睡，我也不睡。好不好？”

　　你喜欢自虐。。。决定不和他说废话，我没好气的重拿起笔，手指已经有了坑茧，太努力了。。。

　　使劲在纸上比划着。。。直到眼皮开始打架，贴字离我越来越近，跳摆着，重合着，晃荡着。。。
　　头不自觉的枕上桌面。。。算了，只躺一下子。。。

　　恍惚中，曾师傅伸手向我要作业，却发现全是白纸。。。什么都没有。。。他一下子变成妖扑近。。。

　　“啊！”　我醒着起身。。。怎么在床上，天亮了！

　　“娇叶！”　我大叫着。　“怎么了，公主醒了？”娇叶急步跑进屋，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怎么睡着了？不是在书房吗？怎么亮天了？”　我连忙问她。

　　“公主昨在书房睡着了，十四阿哥吩咐奴才们扶公主回屋的，看时辰要早课了，奴才正要叫公主起呢。”　她一拍手，如柳端着水盆走进来。

　　完了。。。我的帖子。。。还没写完呢。。。
　　跑向书房，不知道昨写了几遍，好象是１０几遍，不知道有没有２０遍。。。今要不交上，曾师傅说我以后不用上他的课呢。。。

　　啊？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厚厚一罗纸，上边字迹工整。。。差不多有５０份。这笔迹？是十四？

　　有些感动，口硬心软的小子。。。

　　今天出门怎么没查黄历。。。这叫背。

　　曾师傅一脸浪子回头的表情捋着胡须点头走了。原以为我算过了这关。长长的吐口气，琢磨着下午要怎么谢谢十四。谁知道，下早课，一出堂，就看见一公公扮相的人站在门口，恭敬的对我行礼，细声细气的说，“公主，万岁爷请公主到尚书房后堂一趟。请公主随奴才来。”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无缘故见我做什么。。。

　　一见屋，老康沉稳的坐在正座，面无表情的翻看着什么纸卷，不怒而威。旁边站着曾师傅，想看朽木般的看着我摇头。台下跪着。。。十四！
　　心里隐隐明白了些。。。
　　“儿臣见过皇阿玛。”　我连忙敛身，眼角偷瞄十四，他一脸坦然，冲我灿烂的笑下。

　　老康没有抬头，还是自顾翻弄着纸卷，凉凉的说，“娴儿，今朕传曾远山来，本想问问你们的学业。曾远山很是开心的同朕说你的字大有进步。”　说着语音顿住，眼睛直盯着我。

　　我低下头，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偷看向十四，十四闭着嘴，略摇走，示意我不要说话。

　　老康一笑，接口道，“朕这么一看，却觉的和老十四的字这么相仿，怪呀。娴儿可否告诉阿玛为何呢？”

　　作弊才一次，就被抓，够背的。

　　“回皇阿玛，其实。。。”　我哼歪着，却收到十四皱眉摇头的对我使眼色，一下子，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老康口气变硬，　“说下去。”

　　“是我不好。。。我，其实，不关十四哥的事。我不对，请皇阿玛原谅。”　被老康瞪的我有些语无伦次，都被发现了，就别拖十四下水了。

　　“皇阿玛，娴儿是怕的，其实不。。。”十四抢口道。

　　“住嘴。”老康冷声喝住十四，转看向我，却轻笑道，“　这就怪了，娴儿，刚朕听的可不一样，老十四说他不满你珠算被师傅赞，所以故意捉弄你，大半夜将你写好的帖子全扔了换上他的，想朕看见一定会教训你。”

　　啊？这是什么版本。我惊讶的望向十四。有些发呆。

　　我摇摇头否认 “十四哥不会这么做的。。。是我的错。”

　　“皇阿玛，儿臣没说谎，是儿臣的错，请阿玛原谅。”十四俯下身，坚定的说。

　　两人争执不下，老康摆摆手，　“算了，不管你们谁说的是真话，朕今就不查了，既然你们两都爱临贴，就各临１００遍，写完了才准出屋。至于下次，学业的事不能讲虚，你们记住了。”　说完，甩甩袖子走了。
　　这就完了？可算松口气。

　　“干什么说慌。临帖上隐呀？”　我白了十四一眼。

　　“你自己写太闷，我陪你多好。”　十四玩味的笑着。

　　“受罚，又不是玩水，陪什么。好玩呀？”

　　“和你一起罚的话。。。就好玩。”十四斜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