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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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裁判一声哨响，终于宣告了上半场比赛的结束，队员们就像被突然切断了电源，立刻都泄了力气，停下脚下的动作，开始慢慢向场外走去。一球领先，又打进了个越位球，这样的半场结果令主队球迷几乎疯狂，球场的气氛更加火热，连厚重的墙壁都挡不住球迷们的热情，欢呼声、口号声、歌唱声不断传到更衣室中，间杂着还会爆发出一阵阵送给客队嘘声和嘲笑。不过，汴京队的队员们此时却根本无暇理会这些，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对于如此激烈的比赛，无疑有着雪中送炭的效果。进入更衣室后，队员们便开始各自调整，有的在平稳杂乱的呼吸，有的抄起水瓶大口大口地喝水，还有的干脆半眯着眼睛靠在了储物柜上。整整四十五分钟的高强度对抗，已经让大家筋疲力尽，只能抓紧这宝贵而又短暂的间歇，尽快休息调整。一时间，更衣室里一片寂静，因为失球而略有些沉重的气氛在每个人心头都留下了一片暗影。
展昭和白玉堂资历尚浅，即使心中再焦急，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什么。两个人紧挨着彼此，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里，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偷偷向门口张望。身为教练的白锦堂和展辉迟迟没有进来，很明显是在讨论下半场的对策？一般说来，半场是变阵的好时机，如果真如此，那不就是代表他们可以上场的信号？一想到这些，两个年轻人都不禁有些激动，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让其他队友看出来，只能默默地深呼吸，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渐渐由远极近，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让更衣室内所有的队员都抬头看向门口。很快，白锦堂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前。虽然比分落后，但年轻主教练的脸上却并没有焦虑或担忧的表情。他的目光更加平和，缓缓扫视一周，才最后定在了队长丁兆兰的脸上。给对方送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后，白锦堂终于开了口：“我们今天的防守很成功，小伙子们干得不错！”
众人没有想到主教练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肯定和赞扬，不禁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呵，怎么？难道你们对自己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别忘了，我们面对的可是去年联赛进球最多的襄阳队！丢的那球只是个意外，谁都用不着自责！”白锦堂说着，又深深地望了丁兆兰一眼，再次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这可不是在安慰你们，正因为信任我们的后防线，所以我决定下半场开始和襄阳队打对攻！”
看着队员们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白锦堂笑着和旁边的展辉交换了一个眼色，继续说道：“下半场我们变阵433，王靖、蔡蕴齐，你们两个边前卫要找机会压上去，看情况或者内切进入禁区，或者下到底线传中交给兆惠。”白锦堂一边说着，一边从展辉手中接过事先画好的战术板，指点着向球员们分配任务。“尤其是王靖这边，襄阳队的右后卫今天状态并不好，上半场的时候他有好几次没来得及回防，都是右中卫赵钰替他补位的。所以我们要坚决打这个点。兆惠，你要多跑位，特别是要吸引赵钰的注意力，让他没办法协防，替王靖扯开空当。”
“嗯！”丁兆惠点点头，开始默默回忆之前训练时的跑位路线。
“张龙、赵虎，王靖和蔡蕴奇上去之后，你们要注意接应，但要记住，还是以防守为主，不要失了自己的位置，也不要贸然上抢，要和王朝马汉时刻保持防守队形的完整，不要松懈。”
“兆兰、苏采、天羽，你们继续保持上半场三后腰的站位，兆兰和苏采拖后负责拦截，天羽有机会就坚决向前场突破，实在没有机会，可以长传打两边。”
白锦堂的布置简短而明确，坚定的语气给众人带来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勇气和决心。曾经身为球员的他，自然知道此刻主教练的态度有多么重要，一丝一毫的迟疑都会在队员心中留下不安的种子。
明确了场上各人的职责后，白锦堂还不忘给大家再打一针强心剂：“我们比襄阳队最大的优势在于年轻，而且上半场的疯狂进攻也让他们的体能消耗远远超过我们，我相信他们总会有体力下降撑不住的时候，那一刻也就是我们反击的开始。不过大家要注意，下半场开场的十分钟，襄阳队的攻势依旧会很猛烈，但只要坚持过这段时间，场上的形势就会慢慢发生变化，最终攻守必然易位。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说的那句话：只要坚持到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众人轰然回应，更衣室里的气氛顿时又高涨起来。明了的局势分析，加上合理的战术变化，令球员们信心倍增，上半场失球的阴影也跟着一扫而空，大家心里都跃跃欲试，准备在下半场争回主动权，痛痛快快地和襄阳队大战一场。
跟在大队的后面从更衣室走向球场，展昭此刻的心情却很复杂。期待之中的变阵倒是有了，却并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难道，注定第一场比赛就没机会上场了么？贪婪地望向前方豁然开阔的草坪，展昭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不甘。他多么希望此刻自己也能站在那块场地中央，和队友一起热身，和对手互相较力。
慢吞吞地磨蹭到替补席，展昭看到了和他同样一脸失望的白玉堂。这小子显然比他表现得更明显，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球场，五官几乎都皱成了一团。
“喂，”展昭看着他憋气的样子，心中好笑，忍不住打趣起来，“别挤眉弄眼了，再挤教练也不会同情你让你上场的。”
“切，”白玉堂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说这话还不是一样酸溜溜的。”
展昭知道他心情不佳，也不计较，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笑着劝道：“第一场上不了不是很正常？现在多在场下看看，等以后有机会上场会更从容，也能和大家配合得更好。”
“球技都是在比赛中打磨出来的，没听说哪个人坐板凳坐成球星的。”白玉堂不服气地反驳了两句，还想再说，蓦然意识到同样不能上场的展昭心情也不见得比自己好多少，便赶紧换了口气，“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么重要的比赛，要是不明不白地让我们上场，估计又该有人说我哥用人唯亲了。”
“呵呵，谁敢这么说我们的白大教练？！”白玉堂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便立刻在他的头顶响起。两人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展辉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你们是不是为了不能上场运气呢？”展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两个弟弟的头发，“谁说你们不能上场的？”
“哥！”“辉哥！”展昭和白玉堂惊呼了一声，两双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傻小子，换人也要讲究策略的。谁都看得出来，下半场一开始襄阳队肯定还要猛攻一阵，我们还指望用现在这个阵容守住这十几分钟呢，所以锦堂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在大家面前说要换人？”
“嗯嗯，知道知道。”白玉堂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忙不迭地问道，“辉哥，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上场？”
“急什么，”展辉笑眯眯地望着两张急切的面孔，狠狠拍了白玉堂后背一下，催促道，“赶紧去场边热身，回来我再向你们交待战术。”
“哦！”两人不待展辉再说，慌忙蹿起身，脱掉外套就冲出了替补席，沿着边线一边跑一边伸展身体，开始认认真真地做起热身运动来。
展辉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含笑摇了摇头，很快便再次将目光转向场内。
经过十五分钟的养精蓄锐，襄阳队开场的攻势果然又凌厉起来。除了两个中卫留在本方半场外，其余的八个人都压到了汴京队的防线外，不懈地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猛攻。好在汴京队经过休息状态也恢复了不少，整条防线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阵型，有条不紊地化解了对方造成的一次次危机，也令襄阳队的锐气被这稳固的防守一点点蚕食殆尽。主教练白锦堂中场布置的战术得到了有效的执行。左边锋王靖的快速反击，不仅打乱了对手的进攻节奏，更是让对方的右后卫吃尽苦头，几次回防不及，都不得不利用战术犯规来阻挡他的突破，甚至还为此吃到了一张黄牌。看着裁判员手中明晃晃的黄牌，展辉目光一跳，立刻转头向白锦堂看去。对方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也同时转过了身，向展辉点点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笑容，接着便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赛场上。
收到白锦堂的指示，展辉深吸一口气，终于站起身，对着正在热身的两个小子招招手，两人立刻百米冲刺一样跑回到替补席，脸上兴奋的表情简直一览无遗。
展辉示意他们走到自己身边，接着拿出事先画好的战术板，开始仔细地解释：“一会儿玉堂替下王靖，小昭替下苏采。你们上去之后，告诉大家变阵为前两天一直练习的4231：四个后卫保持不变，兆兰和天羽继续打后腰，小昭居中踢前腰，玉堂和蕴奇分别是左右边锋，兆惠打单箭头。玉堂，你的任务就是坚决突破、内切，和兆惠做配合。现在他们的右后卫已经有了一张黄牌，所以做动作肯定会有所顾忌，你要争取和他一对一，然后利用速度生吃他，有机会就往禁区里面突。小昭，你负责串联两个边路，利用你控球好、传球准的优势，在不停的跑动中扯出空档，可以大范围转移，也可以送直塞球。记住，我们现在打得就是一个‘快’字，不要粘球，有机会就往禁区里面送，别怕丢球，丢了我们就利用体能的优势再抢回来。”
两人听得聚精会神，将展辉的叮嘱牢牢记在了心里。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展辉便将两人领到场边，自己则去找第四官员交涉换人的事宜。
站到边线上，两人的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代表汴京队第一次出场，就肩负起帮助球队逆转取胜的重任，先前的跃跃欲试此刻却变成一副沉甸甸的重担，令他们开始有些紧张。正忐忑间，白锦堂却离开了指挥比赛的技术区，快步走到两人身边。
“老大！”白玉堂不安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便再没了下文。
看出两人的紧张，白锦堂双手挥拳轻轻砸在了他们肩头：“放心，你们都是新人，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没有人了解你们真正的实力，这就是我们取胜的关键。”他说着，忽然脸色一凛，表情更加凝重：“展昭、玉堂，现在我就给你们在前场的‘无限开火权’，只要球在你们脚下，你们想射就射、想传就传，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老大！”展昭和白玉堂怎么也没有想到，白锦堂竟然会将这么大的自由赋予他们这两只甲级联赛“菜鸟”，而且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去吧，该上场了。”白锦堂一脸轻松地再拍拍两人的肩膀，最后叮嘱道：“记住，放开了进攻！我只要进球，越多越好！”
电子显示牌被第四官员高高举起，红绿两色的数字交替变换，给球场内带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展昭静静地站在场边，忽然感觉场内的所有喧嚣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万人瞩目的压力，没有捧杯夺冠的渴望，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个在一片绿色中跳动着的黑白精灵，那个让他想穷尽一生去追逐去主宰的目标。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和换下的队友击掌拥抱后，展昭不自觉地又转头望向了白玉堂。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他读出了决心，也读出和自己一样的旺盛斗志。俯身轻抚湿润的草地，那种如老朋友般的熟悉感让他觉得分外安心。握拳、抬头、举步走进绿茵场，展昭的眼中霎时一片清明。
好好看着吧，属于我们的比赛，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