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禽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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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哥哥！”声音甜脆如出谷黄莺，我回过头，那个有着动人笑靥的女孩子已走进门。
她将捧着的木盘放到桌上，冲我招手：“禽兽哥哥，过来呀！”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我，连忙走过去。
她眨眼：“你猜我做了什么？”
我说：“啊？”
她主动将盖子揭开，小脸飞红云：“你以前不是说最喜欢吃我做的水晶脆皮荷叶卷吗，尝尝，好不好吃？”
我说：“哦。”
话音未落，面前桌子“砰”地翻倒，盘子飞上半空，重重击在我的额头上，紧接着剧痛传来，有液体自额间流下，带着腥味。
我一阵头昏，眼冒金星。
“爹！”女孩子惊叫。
“姓秦的小子！”一个身材高大的胖老头站在门口，胡子颤抖，盯着我冷冷道，“若非看你老子的面，你就是死在外头，也不与我吴一劳相干，如今救你一命，若敢打瑗儿的主意，我定然打折你的腿！瑗儿，过来！”
我头破血流站在桌子和盘子的碎片中间，觉得很委屈，事实上我从头到尾只说了两个字，根本没想泡他女儿，但他肯定是不信的。
考虑到武力值的悬殊，我沉默。
“瑗儿，还不走！”
“爹！”
此事以女孩子含泪赌气冲出门告结，待父女二人离开，我按住额头伤口，坐到椅子上。
这老头我当然认识，如果脾气与名气成正比，他应该是个名气不小的医生，自我醒来此人就没给过我好脸色，但从他这番话里我难得知道了两件事：第一，他叫吴一劳；第二，这禽兽有个爹。
秦绶，是私印上的字，证明“禽兽”来历的同时，也间接证明了那位不认识的爹给儿子起名的水平。
而我，本名五好，准确地说，是伍郝。
这一切的改变，都来自于那个落魄的民间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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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科学家，是老舒自我介绍时用的称呼，要说他，得先从我的经历说起。
托名字的福，我从小到大人品一路升级，从好儿童到三好生，不负众望成为标准的五好青年。这时候我终于发现五好青年已经不流行了，开始思考是不是要改变下状态。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去外面找工作，而是在一个城边小镇上开了个小型超市，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怎么，居然没有赔本。
和最后一个女朋友分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做了一件有利于人民的事——我辞退了几个员工，独自坐在柜台里对顾客说：想拿多少拿多少，不收钱。
顾客一脸惊恐走了。
派出所的同志来过几次，拿着我的营业执照和证件反复对比数遍，最终摇头离去，正当我成日在柜台里无所事事时，一个拖着箱子头发乱蓬蓬的落魄小伙走进了门。
他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我说：“你好。”
他说：“听说你这不要钱。”
我点头。
他马上拿过一袋不知什么东西打开啃两口，说：“那住在这儿也没问题吧？”
考虑到他这么到处走的确影响市容，我说：“没。”
我和老舒就这样认识了，老舒是个失业青年，他失业的原因很简单，若你钻研一台机器的时间比你的上班时间还多，你肯定也会很快失业，当然老舒自己认为那不叫失业，叫做民间科学家创业初级阶段。
我听到后说：“老舒你要一辈子在初级阶段了。”
他说：“怎么了？”
我说：“你没听初级阶段一百年不变？”
他哈哈一笑：“你怎么傻，白送。”
我解释说：“我只是想改变这种生活状态，你听得懂不？”
他说：“懂，你想变态。”
我第一次见识这样强大的简称，心道他是不可能理解的，于是坐下：“反正现在我是这的老板，我免费送我的东西出去，不犯法。”
他瞅瞅我说：“不犯法，就是犯傻。”
对于他吃我的用我的，我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怀疑这样坐吃山空，将来某日我们很可能会加入丐帮。
终于有一天，老舒也意识到这点，开始反省，说总这么欠你钱不是办法，我还是去应聘吧，明天有个面试。
面试这东西，给对方的第一印象最重要，一定要深刻，我说的时候，老舒正在擦皮鞋为面试作准备，他拎起那只油光可鉴的皮鞋对我说，废话。
第二天，老舒表现得相当成功。
这次成功只限于那句“深刻印象”，因为你若把皮鞋擦得比人还出色，印象就绝对不成问题，而当这双皮鞋被穿反的时候，面试官对你的印象一定会加倍深刻。我到现在也很奇怪老舒是怎么把鞋穿反，然后上公车，下公车，走进公司，走进面试室才摔交的。
相较老舒的成功，我就相当失败了，周围住户时常被盗，惟独我的超市无贼光顾，我实在想不通，他们费尽精神弄开防盗门弄断防盗窗，只为偷几千块，却不肯直接进超市来拿。
就在我过得一天比一天郁闷的时候，老舒的发明研制成功了，那是一台时光机。
作为他的第一个试验者，老舒得意地拍着我的肩膀问：“有什么要求？”
我想了想说：“我要换个环境，彻底改变现在的状态。”
“那好办，”老舒喀嚓喀嚓在机器上按，“我给你调个逆反模式，来，名字。”
我输入了“伍郝”。
结果就是我变成了“秦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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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残石上记着谷名，永逸谷，我的理解，大概意在夸谷主医术高超一劳永逸。谷中除了吴一劳父女再无外人，且处处机关，我也无从获得更多信息。
我的新身份，也就是这位禽兽兄弟，长相尚好但不算最俊朗，经历被打破头一事，我对其人品更有了相当的了解，目前好奇的是他的武功。
我看着自己一双手，干净无茧，出身必定不差。由此也断定我所习并非刀剑等需要掌握兵器的功夫，我琢磨着应该是类似于掌法拳法，或者灵犀一指、分筋错骨手那种，当然最终仍无明确结论，唯一能证实的是没练过葵花宝典。
我对这种状态很满意。
相较于我，吴一劳压力更大，因为我伤势虽已好转，失忆的问题却很难解决，服药无数皆不见效，这大大挑战了他的医术。
一个人面临压力的时候，通常会寻找发泄对象，我的作用就在这时体现出来。
估计是这禽兽曾经想引诱她女儿，如今知道我武功尽失，这老头以揍我为乐，稍有不快便主动代表那传说中的“爹”教训我，尽管我有内力支撑，也着实吃不消，我怀疑再这么继续下去，他不但为自己女儿报了仇，全江湖女人的仇都要让他报到我头上了。
于是我确认身体康复之后，立即告辞。
吴一劳松了口气的样子，冷哼：“我原答应你老子治好你，你既坚持要走，我也没有办法，要滚便滚，出了这谷，就再不与我相干。”
我估计他是求之不得，毕竟他也知道我的失忆可能治不好，传出去难免名声有损，而我主动放弃治疗就不同了。
我马上问：“那我现在去哪里？”
他拉长脸：“我怎知晓，问你老子！”
我正想再问那位“爹”是谁，但显然没有时间，他将我连同一封信一块儿丢出了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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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字是繁体，文法方面与白话有点区别，好在我能看懂，此信用白话翻译过来大意是：不肖的混帐东西，老子派你干正事，你却弄得小命不保，害老子低声下气求人，伤好马上给我滚回百炼门，再荒唐误事，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另，此信看完马上处理掉，去白草镇上冯家马站找冯修，万事谨慎，别再让老子费心。
此信出于谁之手不难猜，骂得痛快，也透着关切，可信度反倒提高很多，我处理掉信，仰望日头正好，大步出谷。
白草镇不难打听，大约午时我就赶到了镇上，令我惊讶的是，区区一个小镇竟是人来人往热闹无比，其中多是朴实百姓，也有不少佩刀带剑衣着各异的外地人，街道两旁很多药店，处处药香，可知这一带盛产药材。
我找人问到冯家马站位置，匆匆赶过去。
路过一家小酒馆时，冷不防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知道秦绶公子吧，前日在荥阳王越江宴上遭人暗算，身中剧毒重伤坠江，至今下落不明。”
“听说暗算的是个舞姬？合该他死在女人身上。”
“好在他孤身无牵挂，可惜易老前辈失了传人。”
“莫管他人事，吃完饭快些送二弟去永逸谷找吴仙医吧。”
……
我心里吃惊，禽兽在江湖上名气竟不小，这些人说他孤身一人，那我怎会冒出个“爹”？莫非那位“爹”身在幕后并不为人所知，又或者，其中另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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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马站，那冯修听我报上名字，当即拱手作了个礼，二话不说就转身进里面去，很快，一个伙计赶着马车出现在门外，看来那位“爹”都替我安排好了。
这马车没有橡胶轮胎，颠簸得厉害，走得很慢，坐起来伤筋骨，我们几乎是日夜兼程，中途会换马，那伙计是个哑巴，办事谨慎，我曾试图下车走动，都被他制止，我也理解他的顾虑，曾经被暗算，多露面的确不太安全，只是这让我有种被当成女人的感觉。
第十日，马车在一处热闹的镇上停下，至于我为什么能判断它是镇，因为我没见马车进过城门。
那个一直被我当成哑巴的伙计忽然开口了：“四圣山已到，公子可以下车了。”
我有点无语，掀开车帘出去，这才发现外面的景象远比从车窗看到的热闹，街上往来多数是江湖人装束，再前面是重重叠叠的山峦，此地则是山脚一带。
伙计交给我一叠银票，说：“步掌门治下甚严，公子重归师门，主人让公子务必规矩些，等候安排。”
转述的语气，平静而无太多谦卑，看来他在我“爹”跟前的地位不低，我接过银票随口说：“知道了，一路辛苦你。”
他有点意外，半晌笑了：“属下不敢，护送公子是属下分内之事。”
被暗算，是侥幸获救还是另有内情？我对那位传说中的爹难以完全信任，于是也笑了两声，不说话。
他说：“公子功力已恢复，吴仙医果然名不虚传。”
我又笑了两声，仍没说话。
对我来说，这些功力就像是保险箱里的钱，没密钥提不出来，顶多只能炫耀给别人看。
他没再继续，拱手道：“这一带变化太大，公子多年不曾回来，想也不记得了，顺着前面大路就能上山，属下的任务是送到这里，先回了，公子请。”
我正打算找人问路，闻言再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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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大路前行不到一里，果然见到山门，一座雄伟牌坊巍然屹立，上刻“百炼英门”四个大字，两旁对联有“求同存异”、“酌古御今”等词，我却没有心情细看，因为与伙计分别后，不知怎的，我总感到有人在背后窥视，几番回头却毫无发现，此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大步朝山上走。
自古门派都喜欢建在山上，门派越大山越高，后果就是我爬了整整两天才到达山顶，只见百级台阶往上延伸，大门外许多弟子出入。
报上名字，不出意料惊到一众人，我很快被带至厅上，面前多了个五十多岁、黑发黑须、目光严厉的老头，应该就是步掌门。
我正不知如何称呼，就听他开口说：“你虽然不是我徒弟，我却时常留意你的消息，听说你习武有成，名声在外，还不算太辱没师门。”
我连忙作谦虚状。
他忽然严厉起来：“但我也听说你近年言行有失检点，甚是荒唐，你师父不在了，我身为师叔，理当代他管教你。”
我马上弄清了称呼，心想这类长辈顶撞不得，被门规处置很麻烦，特别是武功尽失的时候，禽兽万万不能做了，还是先当五好安全。
于是我说：“师叔教训的是，晚辈年少无知，如今后悔莫及。”
他脸色果然缓和许多：“你知道悔改便好，今后理应多约束自己。”
我说：“是。”
“前日听说你……”他叹了口气，“如今你没事，我也放心了，不枉易师兄在天之灵护佑，你百里师兄和楚师兄都回来了，先去见他们吧。
毫无准备，我被打发去找两位只知姓不知名的师兄，这种事很麻烦，百炼门上下几千弟子，我决定从少见的姓“百里”问起，当然最怕的回答是“你找哪个百里师兄”，好在“百里”似有专指，那个弟子毫无意外告诉我在松南亭，见我疑惑，他笑说“秦师兄离开十几年难怪记不得”，主动将我带到了松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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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见一座古旧的亭子，亭内无人，倒是旁边的老松树上躺着一位白衣仁兄，看样子正在晒太阳。
我谢过那师弟，独自走过去。
角度变换，看得更清楚，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提到“百里”别人就知是他，因为那分明是个集所有光华于一身的人物。
长相咋说，属于女人爱慕男人愤怒的那类，我不是女人，作为外形条件还不错的秦绶，我颇有些愤怒，但若是老天让我也生成那样，我会很乐意。
此刻他正闭着眼睛晒太阳，嘴角微弯，心情似乎不错。
阳光照侧脸，轮廓立体，给人明快之感，如阳光般的明朗，一袭白衣垂下地，洁净无尘，极为耀目。
我咳嗽了声，主动上前招呼：“敢问是……”
一只出奇漂亮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到我面前，手上是几张银票。
我顿时尴尬了，想自己无烟可敬，有银票也不能拿出来交换，连忙说：“初次见面，小弟不曾备礼，怎么好意思让师兄破费……”
那位仁兄睁开眼，半撑起身打断我：“你不是姓张？”
我摇头。
他说：“你不是太和楼收帐的？”
我再摇头。
“那这不是给你的。”他满脸歉意地缩回手，将银票重新放入怀里。
四目相对，我们都有点尴尬。
我打个哈哈，停了停，再打个哈哈：“小弟……”
“小秦？”语气略带试探。
我说：“啊？”
他打量我，目光渐渐亮起来：“你是小秦？”
很难确定那个“小秦”是不是指我，我忙说：“我就是秦绶。”
他缓缓坐直身，嘴角随之勾起，形成一个极为好看的微笑，但那显然不是对寻常师弟的表情，要亲密许多。
我正在莫名，他已经跳下地，迎面一脚将我踢倒：“果然是你小子！十几年不见，长得越来越禽兽了，竟险些认不出来！”
我坐在地上苦笑。
他大笑着拎起我：“我又不是女人，你发什么呆，没见过美男子？走，找老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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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了个小漏洞，美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是禽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