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再见，窟卢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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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猛地直起身来。
“你醒了？”眼前坐在沙发上的AA拉开了窗帘，顿时刺眼的阳光让我睁不开双眸。房间哐当的震动题型着我现在在火车上。我呆的床很柔软，并没有使上面的人感到不舒适。我依旧难以置信自己已经在返回家的路途上。
差点因为心悸而死的感觉仍然充斥在每一个细胞里，不肯离去，可若是想回忆梦中的情景，却又是头痛欲裂。
眼睛渐渐适应过来，这里是火车上的最高等车厢，相当于客房。
“吃个苹果怎么样？一上车你就在睡觉，根本没吃过东西。”AA随手拿了餐盘上的金色苹果扔向我，“是这两年新研制出来的品种。从小到大，只要我去看你，你手上总会有颗苹果。”
我伸手一接，心里有些微微的触动，好象心底的一汪镜子似的水开始泛起波浪。
那颗金色苹果上的火红眼！
顿时，没了胃口。即使我什么都忘记了，那双眼睛却绝对无法消失，它已经像烙印一样无法抹去！
“还在想那些事情？”AA拿着报纸有模有样地看着，对着我的那面报纸上有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或是些奇闻轶事，字最大的那个写着《小城惊现绷带男！！》“别内疚了。即使没有任何外力的加入，也还是会被解决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填饱肚子，想想回去怎么和米特解释，怎么面对鲁沙的惩罚，我记得他好象还要你带绝版游戏来着。”AA试图缓解我沉闷的心情。
“嗯……我知道。”我低低地回声道，消沉的真空仍然紧紧包围在身边。
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记忆从小奇空洞的眼眶开始就零零碎碎，好象身边的灰尘，明明感觉的到，却怎么抓也抓不住。
直到落下的雪冷冰冰地把我叫醒，才又是清晰的记忆。
那时侯AA接到情报组织传来的777号死亡的消息，才十万火急地赶来。但，纵使她的速度飞快，也赶不上了，仅仅把我救了下来——从看起来有些狼狈的蜘蛛手里——据她描述。
她甚至也不知所措，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跟个吸血鬼似的？”AA在我醒来后马上劈头盖脸地问道，“翅膀还左边小右边大，极其不规则，嘴角还溢出一丝丝的红色液体……”
“你非但没有被旅团群殴，似乎还让他们失了不少血。”
“现在看来，你那爱吸血的怪病似乎没那么简单了——我确信你是入住之前，也就是第一次发病之前出了些问题。”AA侦探般地搓着下巴。
“AA？小狼？”我挣扎着从她怀里脱身而出，原以为喉咙会难过不已，毕竟已经有过几次经历了，可是却好象品尝了千杯清莹的山泉，喉咙竟无比得畅快舒适。
“AA，是我；丹枚朗还活着，也是我。叫哪个也无所谓。”AA大力地捏了我的脸。
“那么，AA，你……有……村里……还有人吗？”我犹犹豫豫了好几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胸腔那颗东西紧张地跳动着，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不甘心地希望得到出人意料的回答。
“没有。”她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她似乎知道我地心思，却又像个严厉地导师，无情地击破我为自己编织的谎言气泡。
“我……知道……”怯懦地低下了头，心脏也仿佛很难过一样，一下一下机械地抽动着血液，却微微紧缩得快溢出来些什么，“我不能……就这么孩子似的……”
“知道就好。刚才说到你发病的原因可能是入住刚家之前造成的，而最有嫌疑的就是那个人。”
“你是说……鲁沙？”对于这个答案我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因为从很早以前就有些怀疑。“……要么是为了控制我，她给我动了手脚；要么是她给我换的身体本身有问题，说不定是吸血鬼小孩的身体。但是，无论怎么样，她都算是间接帮了我。真是讽刺，明明一直都想逃出她手掌心……”
“AA……我好难过……即使我还活着，可是大家都死了……”
“你真的太懦弱了！”AA冷冰冰地指责道，接着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我觉得还是不要带你去收拾遗体，免得你又痛哭流涕，伤心欲绝。难道你从决定要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差劲至极！这就是你要活在这个世界的决心吗？”
“……”无言以对。被别人保护得太好的结果就是被宠坏了。
我突然出声道：“有刀吗？……”
AA也不问我为什么，默默地把隐藏在皮带上的匕首抽出来递给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匕首压紧左手食指迅速划过，于是红里似乎带些黑的血液迅速涌出，一滴滴掉落融在土里。
“我发誓，一定把蜘蛛碎尸万段，在这之前，我都不会离开。除非血能倒流，这片土地没有死者，我的誓言才无效。”
我们到了湖边，本来应该是孩童老人离开的地方。
一片狼籍，暗红的土地，断裂的残肢，死气沉沉的尸体，以及空洞的眼眶。
AA把尸体集中在一起，而我则一路走下去，希望能找到他们完整的躯体或是仍可能存在的生命。卡尼尼……芙瑞……我默默祈祷希望他们安息。
越靠近湖，尸体就越少，他们到撑到最后，没有多少人还能活着。那是……VERN爷爷。他的背朝上，双手死死撑在地上，十指在地上抓出深深的痕迹，双腿曲着，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在保护着什么，也许是哪个孩子。
我轻轻地将他的尸体移开，他身下的人让我倍感惊喜又有些悲哀。
是酷拉皮卡。
我扶他坐了起来，手掌所到之处一片冰冷粘稠，是血，也许是VERN爷爷的。“这是几？”我竖起三根手指在他眼前。
“……”酷拉皮卡虽然不再似刚才那般惊恐痛苦，可对我的问话毫无反映，脸色苍白憔悴，连一贯灿烂的金发也黯淡无光。我又指向一边躯体僵硬的VERN爷爷，平静地问道：“他是谁？”酷拉皮卡全身剧烈地颤动了起来，我微微使力按住他。他回答道：“爷爷。”“很好。”我极力使自己的语调显得很镇静，“杀了他的人是谁？”
“蜘蛛！”他的眼睛刹那间染成了血红，仇恨的神情深深映在了我的脑海里。
“很好。”继续说着很好，我向他伸出了手，“站起来，跟我走。你还活着。”我等待着他可能有些无力的手，却始料未及差点被拉翻。他的力气很大，是仇恨的力量么。
我拉着他走，直到湖水就在我们脚跟前。我松开拉住他的手，可他却不放开，于是无奈地说道：“去洗一洗。冷静一下。”酷拉皮卡这才犹豫不绝地松开钳子般的手，一步一步拖着身体迈进水里。水漫到半腰时，他便机械地把水捧住从头浇下。
“这样不行。”我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于是把手放进水里，运起了念力。有些生涩地把念力注入水里，并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把心里所想反映在念力上，虽然不熟练，倒也凑活了，这样多少能让他感到舒服些。想了想，又加进了静花的味道。静花，如其名，是能让人心神安宁平静的花种。
“我去拿些东西，马上回来。”我朝他喊道。
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我就转过身要离开。要让AA知道这件事，还要确认有没有其他的生还者，另外要拿一套干净的衣服和毛巾，以及水果食物……也不知道有没有没被打烂的了……
才走了几步，右手就被拉住。我认命地转了回去，“怎么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带有善意的念力贴在他的皮肤上。
“虽然是很失礼的要求……”酷拉皮卡低低地说着话，面无表情。我有些吃惊于他已经能正常的对话，刚刚贴上皮肤的念力又散落下来。
“说吧……嗯，我听着。”我有些结巴地回应道。
“可以稍微浪费一些时间吗？”
“当然，我绝对不会说‘不’的。”
AA对我们瞪着眼睛。“酷拉皮卡……能活着很好。但是，我说……你们去做了什么全身湿漉漉的？”她扯起旁边人手里拿着的毛巾扔给了我们。
我这才注意到AA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个和酷拉皮卡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却矮了他半个头，脸上是同样刚从鬼门关回来的神色，大概也是侥幸活着的人。她楚楚可怜的眼睛盯着酷拉皮卡，却又迟疑地望望我。
“她怎么存活的？”我问着，顺便把毛巾递给酷拉皮卡，没念力的人比有念力的人虚弱得多，还是先给他好了。
AA说：“我在土坡的小洞里找到正和魔水獭蜷缩在一起的她，满身伤痕的制作匠倒在离洞不远的地方，奇迹的是他仍然活着，我把他安置在洞那边。这女孩似乎能驱动那些会奇异治疗能力的水獭。对了，你还没说你们去做什么了。”她很体贴地避过了酷拉皮卡还活着的原因，也许是看出了什么吧。
“他在水里冷静，顺便我帮他清理一下污迹。”我简单地回答，尽量减少一些可能歧异的词汇。
“明白了。”AA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她旁边的女孩突然出声道，我疑惑地把视线转向她，结果被我一看又止住了话。可是眼睛还是偷偷地瞄向我旁边，是想和酷拉皮卡说几句吧，毕竟只有两个同伴活下来，而其中一个又处在昏迷中。
我识趣地走开去察看制作匠的伤情。
刚走了几步，身后便响起扑进人怀里的声音，过了几秒便是闷声闷气的低泣声。
长长呼了口气，又慢慢吸气，嘴巴里塞满了冰冷的寒气，便觉到冬天的残酷。
大概……会有春暖花开的时候吧。
之后，将制作匠抬回村里以水獭的能力来治疗他；确认每位死者的身份，一起动手制作简单的墓碑，把所有的死者安葬；接下来要使毁掉的村落至少没有废墟的感觉；让酷拉皮卡和名为贝纱的女孩接受现实，还有他们紧接着的高烧——花了一段不短的日子。
然后……然后，便是说再见的时间。AA承诺会不间断地帮助唯一幸存下来的三人。酷拉皮卡透露了他的目标，成为猎人，抓住蜘蛛。
约定4年后再见。
再见，窟卢塔。
离开。
AA平安地把我送回了鲸鱼岛，却连村庄也没有进去，她还有她的事，并且迫在眉睫。
我便独自走进了米特阿姨的酒吧，我的家。
米特阿姨习惯地抬起头说：“欢迎……”还没有说完，便惊讶地叫了出来。“艾丝缇！”米特阿姨连手中的抹布也顾不得就急急忙忙从吧台后面奔出，紧紧把我抱住。
听着久违的呼唤，感受着久违的拥抱，我无言地沉默，但是身体却好象以前一直紧绷似的一下子放松下来。
“给我看看……怎么会变得那么瘦？还变黑了！天哪，还有那么长的疤痕！我根本不应该让你去！”米特阿姨紧张又自责，不停地擦拭着我身上的伤疤，似乎想把它们抹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那位朋友呢？她怎么没有保护你？”
“我……”我还没回答又被打断了。
“不……我应该让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米特阿姨一边催促着我赶紧进浴室，一边伸头喊着，“艾丝缇回来了！刚，快帮你妹妹拿干净的衣服！妈妈，快点来，帮我做一顿好吃的饭菜！”
清洗干净身体，穿上透着树木气息的衣服，我便感到如释重负般轻松。步伐轻盈地走出了浴室。右边是厨房，隐隐传来米特阿姨的声音，而左边则飞来清脆动人的风铃吟唱。
于是，怀着终于回到家的心情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各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具摆放在老地方，一尘不染。
一张白纸显眼地躺在地板上。不知是谁把窗户打开的，一阵阵的凉风吹进来，不仅玩弄着风铃，偶尔还把白纸吹了起来。白纸上似乎有字，写着什么？不会是刚烂烂的练字纸吧？我好奇地把它拣了起来。
于是，风铃声突然变得很刺耳，阵阵凉风掀起了我心底的寒意。
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不曾远离过他。
【窟卢塔族的毁灭，这个惩罚你满意吗？】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再见，窟卢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