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Dieppe（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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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Dieppe
我艰难地撑开眼皮，我发现我躺在Mycroft的怀里，衣领已经被解开了，嘴角还盘旋着白兰地的辛辣味道。而我那位名满伦敦城的矮子室友则站在窗帘旁，逆着光，嘴里面叼着他惯常的欧石南烟斗，将他的影子扔在地板上。
过了几秒钟，他才转过脸来看我。
“你这是怎么啦，Watson医生？我一来就看到你昏过去了，这就是你迎接我的方式吗？”
“Sherlockie。”
我喃喃地说，我怀疑我依旧身处梦境，我还没有从康沃尔荒原的沼泽里醒过来。我的心脏仍然跳得很快，那种可怖的恐惧还在我心底回荡着。甚至每回想一次，我都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重新挤到一块，抽搐一次。我忍不住向我那位室友伸过手去，想确定我这究竟是在真实还是幻境，但却是Mycroft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
“哼，你现在就是个丑八怪，”Sherlock Holmes放下他的烟斗，用他那双深色眼珠打量着我，“看来你不止是脸坏掉了，身体也很虚弱。”
“那张报纸，”我喘了一口气，说，“那张报纸不是真的。”
“唉，那张报纸本来是真的，Watson医生。但是为了保障我的安全，决定等我离开伦敦后再正式见报。因此这是一份清样，它将会在两天后流传遍伦敦的大街小巷。我想你可能会喜欢这个，所以就送来给你看看。你不是总是嫌弃我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吗？”
“那封信，”我继续追问，“那封信里是空的。”
“因为我把它烧掉了，”这一次是Mycroft回答我，“Sherlock的行程需要保密。”
当我意识到我就是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幻想而昏倒后，我感觉到我重新又恢复了气力。我在Mycroft的怀抱里坐起来，满怀期待地看着我的那位室友。但我那位室友却把他的视线转向了他的哥哥。
“我已经想好要去哪里了，我只是来拿我留在这里的行李。这次的案子我赚了不少钱，我可能要去尼斯泡温泉，据说那里有很多很正点的妞，而且很少穿衣服。”
听到“钱”这个单词让我眼前一亮，我急忙问：
“那我怎么办，Sherlock？”
我那位室友耸耸肩，面无表情。
“我不喜欢你了，Watson医生，你完全破相了。我打算把你从事务所开除，另外雇个漂亮能干的助手。”
我瞪着眼睛看着我那位室友，我得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回答。
“……”
“我以前喜欢你、顺着你，完全是因为你长得俊，除此之外你浑身上下一无是处，Watson医生。你脾气暴躁，虚荣挥霍。至于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纠缠我，让我继续为你花钱。”
“Sherlock，”Mycroft打断了他的弟弟，“我很遗憾听到你这样说。”
“不管你听不听，Mycroft，总之是我要走了。现在我有很多很多钱，可以计划一次上等的旅行。我得马上离开这里，可能三个月，也可能一整年。”
Sherlock Holmes将他的旧欧石楠烟斗塞回口袋里，不以为然地说着话。
“至于那位Watson医生，他要是愿意拿镜子照照自己，就会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了。”
“可是，Sherlockie，”我不死心地继续追问着，“可是……”
但我那位室友再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他拿起搁在桌子上的帽子，戴在头上。
“再见，Watson医生，希望我下次见到你时你还一切安好。”
说完这句话，他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提起他的手提箱，卷起舌头哼出一支快活的小调，推门出去了。他那幅兴高采烈的神情，就好像门外有道五颜六色的彩虹在迎接他似的。
Sherlock Holmes的旧皮靴落在楼梯上发出低沉的回响，紧接着我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吱呀声，最后是马路上传来一阵马车骤停的叮铃声。马蹄声渐渐远去，而屋子里头骤然清静下来，我想Sherlock Holmes确实是走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不照镜子也知道，我的脸上蜿蜒着一道深深的伤痕，那是来自阿尔及尔的猛兽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这使得我看上去，呃，不那么迷人了。
但是Mycroft一直温柔地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又大又软。我得说，Mycroft不仅具有Holmes家族特有的洞察人心的特性，而且比起Sherlock那个任性又别扭的讨厌鬼，Mycroft对待我要温柔体贴得多。
“想吃晚饭吗，Watson医生？我带你去餐厅。”
我认为这个建议非常好，因此作为回答，我抬起下巴轻轻吻了一下Mycroft。以我多年从医的经验来说，治愈一个人受伤的心灵最好的方法是用美食填满他饥饿的胃。
可是在下楼之前，我还是忍不住跳起来，检查Sherlock Holmes挑拣过的行李箱。我十分失望地发现，他带齐了他的左轮手枪，他的长柄汽枪，他的子弹匣，他随身的工具箱，他还带好了衬衣、长裤和硬领，以及干净的袜子和内衣。这一次这个混蛋什么也没有忘带，除了我。我在翻开的行李箱面前足足坐了十分钟，我都想不出来要用什么理由去追赶我那位即将出远门的室友。换作以前，给他送手枪和内裤总是我屡试不爽的好方式。这使我进一步确信，我那位侦探室友这次恐怕是真的要甩掉我独自去旅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注射过太多的吗啡，站起身来时，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Mycroft及时地将手搭在我的肩头，扶我起来。他告诉我他已经在皇家餐厅订了餐位，我们吃完晚餐后，还可以顺路去特鲁姆皇家剧院听一场仲夏夜里的演奏会。我感激地回望着他，要不因为微笑就会牵动我脸上的伤口，我准能用一种更好的表情来回应他的提议。
可是当Mycroft牵着我的手下楼时，我们俩同时吃惊地发现，Sherlock Holmes那个厚脸皮的讨厌鬼居然还留在这间屋子里。他坐在最靠近楼下客厅的那几级台阶上，背对着我们，将脸埋进手掌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任谁看了他这个样子都能断定他是在哭，除了Sherlock Holmes本人之外。
直到我们下楼时的脚步声回响在木质楼梯上，他才猛然察觉到我们的靠近。他转过脸来，转动着眼珠，警惕地看着我们。他的眼眶红了，而眼睛依旧又圆又亮，但是他却竭力不让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他说话时吸着鼻子，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我马上就要走了，丑八怪。”
Mycroft挽着我的胳膊，而我则抬起下巴和他讨论今天晚上的菜色。我觉得奶酪牛舌可能很不错，另外酱汁鲷鱼也很刺激我的味蕾。我跟Mycroft一面说话，一面若无其事地从Sherlock Holmes的身边经过。等我走过Sherlock Holmes后，他才抬起眼睛，看着我的背影。
“没有我你准会过得更愉快的，Watson医生。”
“你说的一点没错，”我冷冰冰地说，“你这个月跟我分了三次手，我认为这次你应该是深思熟虑的。如你所愿，你爱去哪去哪，反正你现在有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Dieppe（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