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GL）》暮成雪

21、第六章 初舞

　　看到凌辕的这个晚上，凌上并没有教云烈跳舞。
　　原本在睡觉之前，凌上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被云烈糊弄了过去。
　　她们坐在床上，云烈跪在凌上的身后，替她梳着长发。然后，用很认真的口吻跟她说：
　　“那是真的！”
　　凌上仰了一下头，满眼疑问号。
　　“这张床，”云烈用梳子轻扣床沿，“把床脚锯掉。是真的。”
　　“原来你以为我在骗你？”凌上失笑。
　　“既然害怕一个人，又为什么每个周未都要回来住？”
　　“不这样挑战一下自己，难道要我一辈子怕下去？”
　　“现在不会怕了吗？”
　　“不会！”
　　说“不会”的时候，凌上轻轻抽回了云烈手中的梳子。
　　默默地看着凌上的后脑勺，云烈坐在了她的后面，伸出手去，抱住了凌上。
　　“嗯，好像挺瘦的。”
　　“怎么？我看上去很胖吗？”凌上从身后和云烈的身子之间抽出自己的发长，拂在一边。
　　“我也是突然发现，有时候，事物的表面和内在，其实不一样。”云烈缓了下，见凌上没有回话的意愿，便继续说，“就像你，看起来很开朗很坚强，一点也不像是个软弱的人。”
　　“我的确不软弱啊，经常一个人，早已经习惯了。”凌上正在捏麻花辫，“不过一个人的日子，太孤单了。我喜欢有人在身边。”凌上拉开云烈的手，转过身，“跳舞吧！”
　　“不要！”云烈立即又抱住她，并把头埋在她的颈处，甚至有点儿撒娇，云烈自己都觉得脸红，“好像从没有产生过想要去这样了解一个人的想法。凌上，我要做你永远的朋友。”
　　凌上微笑了，轻轻拍着云烈环住她的手，像是哄孩子似的。

　　这并不是第一次和凌上睡同一张床，但上次云烈却没有产生过要看看睡梦中凌上的感觉。
　　一早醒来，看到的便是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实在是令人心情大好。

　　一天很快过去。凌上又带着云烈回到学校。
　　因为两个人在不同的分院中，平日里几乎没有来往。不过现在比较特殊，因为要毕业了，很多换界的工作都在开展，这样一来，云烈去文学院的机会也多了些。
　　不过云烈承认，因为有下意识要碰碰她的想法，所以逗留在这边的时间也长了些，经过的地方，也是她经常会去的地方。
　　只是今天来这里，却是专门来找凌上的。
　　因为师范学院的实习期到了。
　　“什么？你要走？”凌上和云烈正坐在文学院的操场上。
　　“不是走，是回家。”云烈笑，“回家去实习。”
　　“你不是不想做老师吗？”凌上狐疑地问。
　　“第一，一定要实习了才能好好毕业啊；第二，我写过信到家里去了，之前——他们并不知道我有放弃当老师的想法。我妈严令我回家实习，毕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于是你就听从了？”凌上本以为云烈是个敢挑战的人。
　　“我如果不回去一趟，他们可能会一直想要说服我。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去一次性解决掉。”
　　“你们的实习期——”凌上并不了解师范学院。
　　“三个月。”云烈竖起三根手指，“你哥回来的正好。”
　　凌上一愣，继而叹着气笑：“你还真怕只我一个人呆着啊？”接着她突然想到，“对了，那电台的工作怎么办？”
　　“我还有十天的时间交待，我跟台里一早就提过这一段时间的，找人代吧。等我实习回来，如果觉得真的要入这行的话，再下决定。” 云烈站了起来，“所以这个星期我会去拿放在你那里的东西，你也可以提前跟你大哥说，他可以不搬出去住的。”
　　“他本来就要搬出去的，就算你不走。”凌上沉吟了片刻，“实习回来后，不再去我那了？”
　　云烈怔住：“并不是。”
　　凌上等了一会儿，可云烈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好吧，”凌上也站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那就先这样。”
　　擦身而过，云烈慢慢转身，看到凌上的背影似乎透着些冷凝。
　　她好像误会自己了。
　　云烈立即追上去，一把拉住凌上。
　　凌上回头看她，静静地。
　　“怎么办？”云烈微微笑着，“实习回来后，就快毕业了，毕业以后，就不能住校了，所以毕业前，我要找到住的地方，或者电台里有单人宿舍给我住呢。”
　　凌上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然后忍不住也笑了：“放在我那里的东西就不要拿走了，我说过我和你很投缘，我租给你。”
　　“如果我捱不住我爸妈的命令，最终还是要回家教书呢？”云烈歪着头，问。
　　“你能有更喜欢的工作，又有可以安稳地住下的地方，还有我这么好的人证，不会有那么不理解的爸妈吧！”凌上从口袋里伸出手来，抓住云烈，笑得很灿烂，“我突然想起来，离毕业舞会其实也没有多长的时候了，选时不如撞时，走，我教你跳舞去。”
　　云烈惨叫一声，准备挣脱凌上的手逃跑。
　　不过她还是没能挣脱掉，被凌上拉到了她们通讯社的办公室里。
　　其实就是一间教室，本来还有一个人在，不过云烈立即不肯，于是就被凌上委了点事，打发走了。
　　关上门，凌上把周围凌散的桌子凳子挪开，而云烈却对贴满了墙的报纸感兴趣，一时也忘了等下要学什么跳舞。

　　通讯社里原本就有录音机，凌上翻了一下子，找到一盘可以的磁带。
　　“轻轻地，我将离开你……”
　　歌声一放出，云烈又被吸引了过来：“这歌好听。”
　　“跳舞也行，这里没有别的磁带了。”凌上拉过云烈。
　　云烈登时变了脸，有些人会在看到针头的时候晕针，所以当她听到自己不善的东西时变脸，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凌上一把揽住了云烈的腰，但立即“扑哧”笑了出来。
　　“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她随势捏了捏，简直就是硬邦邦的。
　　“哈哈哈……”
　　偏偏这硬邦邦的腰的主人还特别怕痒，当即笑得不行，蹲到了地上。
　　“喂，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吧。”凌上去拉她，顺便又摸到了云烈的胳肢窝。
　　这下云烈不干了，直接坐到了地上。
　　“没想到你运动神经不行，这根神经倒挺敏感的。”凌上无奈，弯下腰去，问，“到底还学不学？”
　　“哈哈……”云烈一边笑着一边擦眼泪，然后抬头看她。凌上的长发垂下来，直接抵着了云烈的脸，痒痒的，害她心里也是痒痒的。
　　不想学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云烈努力站了起来，虽然一身都僵的，虽然肚子笑痛了，但她还是努力扯平了嘴角，很认真地点头：“学！”
　　凌上再一次拉近云烈。
　　这一次，云烈没有因为凌上的手在她的腰际而发笑。大概是耳边的歌声。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来，”凌上把云烈的左手搁到自己的右肩上，自己的右手也在云烈的腰间向上滑了一些，“我也不懂什么标准的舞姿，跳舞本来是很浪漫的事情，所以也不应该拘泥于形式吧。”
　　“不拘泥于形式吗？”云烈想了想，索性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凌上的肩上。
　　“如果你以后跟男朋友跳舞打算一开始就采取这个动作，我没有意思。”凌上闲闲地说。
　　云烈闻言连忙拿开了右手，原本想说以后也没打算一定要和男朋友跳舞——但还是没敢说出来，看起来凌上比较适合于当老师。
　　凌上笑，觉得云烈很可爱。然后另一只手和她对握，执起，摆成了姿势。
　　“面对面……”云烈小声嘀咕。
　　“面对面怎么？”凌上抬眉，“你不至于老思想吧，反对身体接触？”
　　“这么近的距离，太没有安全感。”云烈摇头。
　　“如果每个人都在自己面前竖起一道墙，那这个社会不是会太冷漠了吗？”
　　“因为这个，所以你学跳舞吗？”云烈对这个比较好奇。
　　凌上似乎很喜欢跳舞，相信如此，所以那个林谱才会说出那样奇怪的话吧。
　　毕业的时候，如果凌上只跟他跳舞的话，毕了业就嫁给他。以前听到这个话，也认为只是开玩笑。不过看来凌上对跳舞有很特殊的感情，于是那句话，也就可能是真的了！
　　“是啊，可以说没有跳舞，就没有现在的我了。”凌上想了想，说。
　　云烈惊讶。愣愣地看着她。
　　“其实你还不太知道我，我以前有点自闭哦，是林谱带我去交朋友，学跳舞，才慢慢和人交往起来。这大概就是没有父母在身边的缺点吧。”
　　“那——你大哥呢？在你不跟人说话的时候，你大哥呢？”
　　“他？他是男孩子嘛，哪里知道这么多，还以为他妹妹天生文静呢，”凌上笑，笑里很是风清云淡，过去已是过去，再提的时候，不应该带上包袱，“不过自从知道我自闭后，他才开始慢慢知道自己当哥的重要性了，所以现在的凌辕，这么好的性格，又这么全才，全是得益于我呢。”
　　云烈定定地看着凌上，再多了解一点点，又多了解一点点。
　　“教我跳舞吧。”云烈轻声说。
　　“嗯！”凌上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