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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相遇故人携变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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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南十三年冬末初春嘉熙帝毙。
虽未及春,南边料峭的寒意挟着细雨微风踏过江南绿湖,除了渲染了一层亮色却无欣喜之意。
天下缟素,太子及其他皇子皆按传统七日身着丧服,宫妇悲作一团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怕一纸圣意就入了陪葬之列。
然而,两日以来的肃穆被京畿城外的官道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打破。
马匹鬃毛即使布满了鞭痕和血迹也隐隐发亮,懂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亮色宽壑必是好马。
马蹄哒哒穿过烟尘,人马疾前驰道飞奔。料峭初春寒气不减,马背上的人却已奔波的汗流浃背。两天三夜不停不歇的赶路已经跑死了第三匹马。
城门外的看守刚要大声呵斥举起铁矛,便见到眼前剑光一闪,‘咔嚓’几声响起,一排人的矛就断成了两段。
守卫左三和其他人转头拉马欲追,却被一个年长的守卫喊住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剑是何物?”
左三二丈和尚摸迷糊的看着那老侍卫,其他几人也停下了动作。
只听老者清了清口故作姿态的咳嗽了一声,“天下一把钨铁亮黑色的玄铁剑,先帝赐封的顾清兰将军哪是你们拦得了的。”说完还往马蹄带起的烟尘尽头望了望。
大家正七嘴八舌议着,忽听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袖里乾坤,孤狼勇入。红炉猛火,宫起割据。这世道看来又要变了。”
众人回头寻声,原来是城门外一个摆摊算命的半瞎子,他半拢宽袖,一双迷蒙的双眼正望着左三的方向,激的左三背后一阵寒颤。
顾清兰伏在马上,自知身体已是极限只剩神智一丝清明便咬牙苦苦支撑,远远的终于见到红色黑匾两个大字贾府,心中一喜一松间便知不妙,眼前忽明忽暗终于从马上滚落下来。苦笑一声道当真是功亏一篑。
神志涣散喘息间只觉身边有人俯身摇动他,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那人衣角喃道:“快告诉贾太傅!南凌王反了!”说完‘哇’的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那人也吃了一惊,身手探了顾清兰的呼吸和脉搏——
伤不至死却拖了个三两天虚中带险有几分凶猛。便起身唤道,“来人,把他送入府中好生修养。至于任何话,不许泄露半个字,否则违者自负。”
那人风神如玉,眉骨清俊灵动却透着一股病弱,身着气势上便不似常人,正是贾家的少主。
先帝病逝才三日,朝中已有人暗传皇上临死前新拟了圣旨,令太子之位易主。隐隐愈乱的暗涌却抓不住头绪令人急躁,贾中畴强迫自己令亲信密切的关注六皇子湘南王的动向,却又小心翼翼遮瞒父亲的眼线。
这些天日日奔波,披星戴月皆是到了红烛燃尽的三更才结束。贾中畴饱览群书,博学多才,但身子骨却是公子哥间少有的寒弱。
当年还是父亲强迫他为了健体求人教他习武,如今耗了些日子明显的感觉到气虚。然而,这等时候一点风吹草动便是牵连着一大家子的性命他哪里敢有半点松懈。
他想过,当今太子南青有建功立业之野心,横扫陆合之能力,转战八荒之开阖。可惜生在了羸弱飘摇内乱不断地南国朝廷。
若非明智之人断不用铤而走险。
然两人在交谈中很多治国策略和复仇愿望不谋而合,经常能侃侃而谈一坐就是一天,家国子民抵御外族,天之骄子都壮志未酬,都见识斐然,两人也具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正应了那句话,知音难求。
他记得前段日子单独和太子一室的时候,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太子可有把握赢得这天下?”
太子微微一笑,眉目间尽是朝气和蓬勃。
一开口,说出的话却不着调,“哈,我不是说过,你我之时叫我南青即可,或者由我叫你悦生?”说不出的倜傥和调侃,他看着贾中畴微窘的样子,眸子中渐渐变亮。
“问人不如问己,悦生于我信任与否。这世间哪有万全之事,自古止戈唯有戈,而我恰巧是那个想去做的人罢了。有你相助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看着南青意气风发却又有几分忧虑在眼底,贾中畴只觉胸臆暖融,前面这困难重重万丈深渊因为有身边这人变得宽敞明亮。
诺大的宫中,两人虽是臣子更似知己。
这日他依旧带着几个亲信准备往太子府去,却见前方喧嚷热闹,还未来得及问清何事便看到眼前这人。
他其实见过顾清兰一面,两年前金銮殿皇帝生辰庆典,歌舞升平之时陡然生变,当时作为御前侍卫的顾清兰徒手生擒刺客,又提六皇子挡了致命的暗器。
在鬼门关折腾了个来回之后自然是平步青云,被封为兰将军,赐玄铁剑,是先帝晚年极为看重的一个将才,也算是为后代培养可用之才。
未料,今日仓促见面,却带来了这样惊人的消息。贾中畴忽有忧虑,此人的身份,又是什么又为何拼死要先找到父亲。
不过,也多亏被自己碰到了。
他心思极快转念间便又吩咐,“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