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纹心》默涵

5、5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不知不觉，秋天到了。

　　“婳儿终于有所进步，做出来的诗很是不错。”岳鹤延满意地捋着胡子。

　　我得意地笑着，终于想明白，跟岳鹤延耗着是没有胜利的希望的，他想把我培养成才女，就不会考虑我到底能不能学会。他的观点就是，别人用一天的时间学会的东西，我就是用一年的时间才能学会，也必须努力去学。当我明白这一点之后，决定还是偶尔借用一下诗仙诗圣们的精华，好跟岳鹤延讨价还价少学一点，也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轻松一些。

　　“今天表现不错，玩玩去吧。子晔跟我来。”岳鹤延把萧子晔叫走了。

　　我走到窗户跟前向外看，一片四季常青的竹子。其实并不是为了看风景，从上次傍晚跟萧子晔在溪边聊天，最后睡着被他抱回来之后，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特别是我一个人的时候。

　　这凤凰山我见过的只有岳鹤延，萧子晔，文竹，还有竹清，文竹和竹清是对龙凤胎，就是刚来的时候开门倒茶的一对小奴。两人据说是岳鹤延从他们仇家手上救下来的孩子，无家可归，于是留下来服侍岳鹤延。我刚听说的时候总是暗自鄙视他，竟然舍得让两个像瓷娃娃一样的少男少女服侍他这么个老男人，真不害臊！

　　姐弟俩不爱说话，安安静静地。有时候我跟他们聊几句，发现两人真心实意的伺候岳鹤延，完完全全是把他当做恩人来报答。古代人对于恩仇比我想象得要敏感得多，姐姐文竹跟我说过，岳鹤延为救他们的那场恶战十分凶险，他们感激他，佩服他，也会死心塌地的报答他。

　　然而我并不相信岳鹤延会好心到拿命去救两个不相干的人，他救她们肯定有什么目的，所以对于姐弟俩的感恩戴德也没多少感觉。

　　没人，我四处看看，周围并没有人。那是谁在看我？

　　“喂！找什么呢？”萧子晔每次都像只蝴蝶一样飞落在我身边。

　　“没什么。文竹跟竹青呢？”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神经质。

　　“大概收拾院子或者做饭之类的吧，你找他们做什么？”萧子晔象征性的四处看了眼。

　　“没事，岳先生不是叫你吗，这么快？”也许真是我太敏感吧，并没有什么看我的人。

　　“没什么事儿。你打算干嘛去？”

　　我摇摇头。他拉着我边走边说：“走，陪我练功去吧。反正你也没事做。”

　　这人还是那么自我，等我反应过来要说话时，已经拉着我走好远了，可是~我有说答应吗？
　　客观的说，这小子的功夫进步确实很大，我记得第一次看他练武，也就是现代李连杰成龙的水平。现在再看，已经比我想象中古代的大侠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我靠着一棵粗一些的竹子坐下，看他练习。青色的衣服随着萧子晔的身体飞舞，像是一幅会动的水墨画，如此美丽轻盈的武功，能有杀伤力吗？他动作越来越快，我渐渐分不清那里是手，哪里是脚，哪里挥拳，哪里踢腿，只觉得一片青雾在眼前流动。

　　“看傻了？”萧子晔把手放我眼前晃了晃，我才意识到他早已经停下来了。

　　“呃~你这是练功夫还是跳舞？如此美丽的武功，是男人练的吗？！”我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被他的功夫吸引，出言挤兑挤兑他。

　　“你看……”萧子晔你伸手把我拎了起来，又是这么没面子的姿势，不过下一秒就被他抱在怀里。别误会，我五岁的身形，被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抱着，不会有什么浪漫的画面出现的。

　　我也习惯了他抱我，就当小时候被爸爸抱了。萧子晔一只胳膊抱起我，另一只胳膊微微护着我的头，我抬头正好看见周围一大片的竹子，全部都只剩下主干，竹叶都纷纷落下来，没有一片残留。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萧子晔没有剑，甚至连手我都没看到他伸出，然而眼前的竹叶无论高低，都纷纷落下，眼前一片绿色。

　　一会儿工夫，竹叶落净，我已经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是喜欢绿色吗，怎么样，好不好看？”萧子晔像逗小朋友一样跟我说。

　　我惊讶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他大吼：“你想吓死我呀！刚才我要是站起来，脑袋是不是也要被你给砍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是真的后怕了，要是他稍微失手，我现在大概就只剩下一个躯干了。

　　萧子晔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吧。他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没有了刚才的炫耀，说：“我怎么会伤到你？没有足够的把握，我怎能把你放在危险的地方？”

　　他看着我的眼睛，柔声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与其对我说，倒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我被他清澈的眼睛盯着，突然不敢跟他对视，心跳好像漏了一拍。难道他就是为了要我看到满空中飞扬的绿色，才带我看他练功？半空中时不时会有飞起的竹叶，如此唯美的场景下，我当然说不出什么，只好低下头，小声说：“刚才快吓死我了。”

　　“走吧。”萧子晔好像没有要放我下来的打算，抱着我往回走。

　　我努力让自己缓过神来，顺便缓和一下刚才尴尬的气氛，问他：“你怎么改走路了？每次不都是飞到我身边吗，怎么，蝴蝶也会走啊？”

　　他哈哈一笑，我只觉得身子一轻，自己也变成了飞舞的的竹叶，飞到了半空中，只是~还是在他萧子晔的怀里。

　　被他折腾这几个时辰，害得我晚饭也没心思吃，早早回屋躺床上。一想起下午那舞动的身影，纷落的竹叶，我的心就掉个不停。怎么会这样，心理已经二十三岁的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动心，而且还全凭那虚无飘渺的所谓意境的东西所吸引。不会的，我早就没有少女情怀，也不能接受姐弟恋。之所以这么激动，肯定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美的场景，这样的美功夫，和这么危险的经历，所以心里紧张吧。嗯，一定是这样！

　　不知想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反正第二天再见到萧子晔，我已经没了昨天那种心跳加速，不敢对视的感觉。过后的每一天里，我照样跟他斗嘴聊天，照样在他教我琴艺的时候讨价还价，照样在岳先生面前乖巧的叫他“子晔哥哥”，而私底下依旧指名道姓的喊他“萧子晔！”

　　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