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五月》苏萋萋

24、chapter 2

　　左忆的经纪人打电话给初夏，说左忆约她喝茶。圈中人都知左忆爱茶，原因不明。

　　五月小筑是左忆经营的一间茶室，格调清雅，品位不俗，很多圈中人都喜欢在这里谈事情或度过休闲时光。一楼处占了两面墙的黑色巨大书架是这里的特色，上面摆满了各类刊物，小说，电影，艺术类书籍，杂志，有很多语种的书籍；书架的隔壁是一面CD墙，那是左忆从各地收集的电影，录像带，还有音乐录影带。除了电影，左忆鲜有投资，这间茶室似乎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即使请了专人打理，左忆还是一有时间就会待在这里，有怀念什么的嫌疑，究竟是什么？无从知晓。

　　初夏到达五月小筑的时候，服务生把她领到二楼一间纯白色的房间里，初夏抬头看到房间的上面挂着用青字在原木牌子上刻下的两个字：五月。

　　五月小筑二楼房间是根据月份来划分的，有一月到十二月十二间套房雅间，还有根据节气命名的二十四间小雅间，而五月是左忆专属的房间，不会用来招待客人。

　　左忆坐在纯白色的地毯上，背后是一组纯白色的沙发，而他此刻正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里，沙发的背后是黑色边框的落地窗，白色的窗帘在微风吹拂下浮想联翩，茶几上放着茶具，左忆娴熟的洗着茶。坐在地毯上招待客人，初夏看到左忆孩子气的一面。

　　“我看了你写的文章。”这是初夏坐下来没多久，左忆说过的第一句话。

　　“给点儿意见吧。”初夏不再像第一次看到左忆那般紧张，在她看来，左忆其实是个异常随和的人，没什么架子，也不会让人有端着的感觉。

　　“写得很好。”初夏的印象里，左忆的话不多，只有在他讲到那个故事的时候，才难得一见的滔滔不绝。

　　“谢谢你的肯定。”初夏心里美滋滋的，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采访左忆后还能得到这样的肯定。

　　“我只是实话实说。”左忆在工作上的严格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初夏并不怀疑他的话。

　　“能得到左大导演的夸奖，我会骄傲的。”初夏说这句话的时候把脸转到一边，似乎很高兴，初夏的侧脸很像她，还有那颗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的痣。

　　“你很像一个人。”左忆看着初夏，眼神中是宠溺和游离的失落。

　　“你说的她，她的名字是五月么？”初夏不确定自己的这样冒失的反问会不会让左忆反感，毕竟他们之间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

　　“你们的侧脸很像。”说这话时，左忆的脸上是兴奋与无奈交织的矛盾。

　　“你的故事只讲了一半，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但是，我相信，如果她知道你对她的这份深情，一定会后悔当初离开的那个决定。”

　　“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存在过。”左忆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眺望远方，留给初夏的背影是一片感伤。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初夏明白，左忆是不会轻易表露情绪的人，除非，他信任那个人，而她能够帮到他的唯有做一个倾听者。

　　“不好意思，跟你说了这么多没意义的话，希望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左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初夏突然意识到自己能有这次机会或许不是自己够幸运。
　　左忆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我能够得到这次专访的机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么？”她只是想求证。

　　“希望我的肯定不会让你感到失望。”左忆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虽然内心有一点小小的受挫，不过我能理解，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她。”初夏的心中有一点小受伤，但她还是庆幸自己得到了这个机会，让她认识左忆，也让他了解了他的内心。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坦白。”左忆看到初夏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即使眼前的这个女子和她相像的只是侧脸。

　　初夏在百度上搜索，关于五月的信息，她依稀记得，在网络上，曾经有一个叫五月的女子，她的文章让她感动，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左忆要找的五月，这是唯一的线索，她不想放弃任何一线希望，这是她唯一能为左忆做的。

　　五月浅夏里的文章在两年前前戛然而止，从此，没有人知道五月去了哪里，链接的好友里只有孤零零的四个字，黑白极光，初夏点击去，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好友，五月浅夏，博客主人的名字叫苏颜还，一个在摄影界才华横溢的鬼才摄影师。

　　那个叫苏颜还的男人，或许，可以帮她找到答案。初夏知道苏颜还，他游走各地，只拍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曾有当红明星出巨资请他拍写真，却被他婉拒，能和这样人做朋友，这个五月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姐，我想要左忆的签名。”初夏被人丛沉思中打断，是初星，初夏还在上中学的妹妹，她是左忆的铁杆粉丝，知道自己的姐姐能够帮左忆做专访，她兴奋极了，很难想象这样年纪的女孩子会是一个导演的粉丝。

　　“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记得帮你要。”初夏宠溺的揉揉初星的头发，眼神中一片温暖。

　　她们的父母在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只留下她们两个相依为命。那时的初夏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正在考研与工作之间左右摇摆，父母的离去坚定了她尽快适应这个社会的决心，她也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一下子被推倒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上。那时的初星只有十一岁，她不理解成人的世界里的纷纷扰扰，父亲的公司被迫破产，清算下来，她们只剩下这套房子和为数不多的存款。三年了，初夏身兼数职，照顾年幼的妹妹，她们已经从失去至亲的阴影里走出来，彼此相互依靠着生活，虽然很辛苦，但是她们过得很幸福。

　　“好诶，姐姐万岁。”初星高兴的蹦起来，还不忘在初夏的脸上亲了一下。

　　初夏看着初星这样无忧无虑的的样子，脸上是释然的表情，她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而妹妹可以永远都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虽然她知道这仅仅是个美好的愿望。人一旦长大，就会有没完没了的烦恼，不管你接不接受。

　　初夏打电话给左忆，这是左忆告诉她那一连串的数字后，她第一次拨通它。以前，她都是通过他的经纪人联系他，可这次，她想亲自打给他，原因莫名，或许是因为这是私事，或许是她内心深处潜伏已久的某种渴望，她希望见到他。

　　没有工作的日子，左忆总会待在五月小筑，看一本书，或者看一部电影，这是他的消遣，或许在别人眼中这太过无趣，可对左忆来说，这是最好的放松方式。他依旧在那个房间等初夏，他喜欢和这个女孩儿聊天，不仅仅是因为她和他心中的那个她在某个角度的相似。

　　“谢谢你的签名照，小星看到一定会开心死的，她是你的铁杆儿粉丝。”初夏小心翼翼的把晾干了签名照放在笔记本的夹层里，兴奋得看着左忆说。

　　“是你的妹妹么？”左忆凭直觉说出心底的猜测。

　　“我的亲妹妹，今年十四岁，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初夏说这话时，眉宇间有种隐忍的坚强，那感觉像极了他的她。她们有着类似的经历，都是看起来坚强内心脆弱的女孩子。

　　“对不起。”左忆有一秒钟的失神，因为初夏的话让他想到了她，也让他想到了两年前去世的荞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抱歉，只是她那样的眼神会让人心疼。

　　“没关系，我们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初夏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她对茶没有研究，她最爱的是咖啡。

　　“如果你妹妹真的喜欢我的话，你可以带她来见我。”左忆的反常让初夏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揣测他说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怕会耽误你的时间。”初夏虽然这样说，心里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左忆发自内心的邀请。

　　“不会。”左忆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