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五月》苏萋萋

11、chapter 11

　　“有人说，它的滋味是爱情的滋味。也有人说……二战时期，一个意大利士兵要出征，可是家里什么也没有了，爱他的妻子为了给他准备干粮，把家里所有能吃的饼干，面包全做进一个糕点里，那个糕点就叫提拉米苏。每当这个士兵在战场上吃到提拉米苏的时候就会想起他的家，想起家中心爱的人。提拉米苏，tiramisu，在意大利文里，有带我走的含义，带走的不只是美味，还有爱和幸福。”

　　这是关于提拉米苏的故事。

　　在凤凰，一家客栈的门口的墙壁上，井田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tiramisu所代表的含义“带我走”深深的触动了她，那曾是她整个童年的希望，浓缩在那简短的三个字里，却那样遥不可及。

　　当她长大，那些从未实现过的希望，告诉她不可以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幻想，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与其面对失望，她宁愿从来不曾想象过故事的开始，而那三个字组成的浪漫字眼“带我走”则成了她心中不可触摸的一方神圣。

　　井田的梦中时常会出现同一张面孔，不再年轻的容颜，些微佝偻的背影，依稀可以辨清那张只是在照片上看到过的脸。他很帅，照片上的面孔阳刚中带着无限阳光，那笑容融化在彼此的甜蜜里，没有声音，却分外迷人，那是她的父亲，她对他那样陌生，陌生得只能静静地看着照片，没有叹息，甚至没有表情。

　　远走的记忆像潮水，有涨有落，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像海啸一般咆哮，打破原本的平静，给生活平添了几分惆怅。

　　北京的深秋，这个季节似乎跟浪漫有关，且不说那十一月的红叶，单单是路人深邃的眼神就可以让一切变得神秘。井田喜欢这样的北京，低调的深沉，不着痕迹。

　　井田在博客里写道：我要去看香山的红叶，在十一月，一个人。

　　在十一月下起第一场雪的那个清晨，井田来到了香山公园。十一月的红叶，白雪，搭配得多么相得益彰，井田裹着心爱的红色的围巾，在皑皑的一片白色雪花中间穿行，像开在雪山上能让人恢复青春的那朵花，那么稀有。

　　通往山上的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这样的天气，可以想见这样的场景。井田没有上山的打算，她只想静静地看着那些红叶，想念一些人，比如母亲，比如楚一，比如外婆，比如莫晓阡。

　　不远处，有大批的人影攒动，跑前跑后的忙碌的着，滑动的摄影机和所有的目光聚焦在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惹眼的是女子身上的黑色旗袍和红色披肩，这样的雪，这样的红叶，这样的女子，真美！这样的场景不禁让井田想起了那部叫《如果 爱》的电影，剧中，剧中的剧中，故事总是一幕幕的被搬上荧幕，故事同样在故事里发生。

　　那声“cut”把井田拉回现实，熟悉的声音，坚定的目光，因思考而皱起的眉头，黑色的毛线帽上有零落的雪花，灰黑色的围巾裹在红色外套里，坐在摄影机前，认真的审视着不远处的那个画面。
　　这是井田不曾见到过的左忆，一向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井田才发现，其实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想到这里，井田扪心自问起来，他们不过是数面之缘，又何来了解之说，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她没有给左忆看到她的机会，匆匆离开了现场。

　　学校门口的雕刻时光，井田喜欢那里的提拉米苏，却总是只看不买，每次经过时，她带走的只是咖啡，因为她觉得那句简单的“带我走”用在这里太过草率。

　　左忆伸伸懒腰，满意的笑笑，示意工作人员可以结束今天的拍摄了。这场雪让今天的拍摄意外的顺利，或许是气愤的烘托，也可能因为太冷了，所有人都希望能早早的结束拍摄，总之，结局完美，这样就足够了。

　　在导演圈里，左忆还是个新人，即使这样，他取得的成绩已经相当惊人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大四的学生，在这个圈子里，许多毕业多年的导演也未必真的能拍上一两部电影。

　　左忆还在思索着网上看到的那个故事，那个消失的作者让他很苦恼，好的剧本有很多，却没有那个故事那么吸引他，那个故事在他心底有了基本的雏形，时间地点人物。一个好的导演的眼睛里看到的世界时可以上色的，一幢破旧的房屋，在他们的眼里经过装点就可以别有韵味，他知道怎样才可达到最好的效果，所以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一定要拍那个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