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22、干架

　　不驯
　　第二十二章

　　除了每天跟着补习老师学习，席冰也有其他事务。

　　就说这才几天，席肃便又接到学校班主任的电话。席肃没空去给席冰处理，照旧指派了章律师，席冰在家接到章律师接他去学校的电话，也是无语，“死薛凯，狗都比他有记性，我都说让他小心着点了，怎么又给赵梓玥妈妈抓住了！赵梓玥妈妈是不是侦察员啊，这么会追踪！”

　　章律师一边开车一边跟他讲电话，“青春时的恋爱就是这样啊。爱到浓时，是不想有一刻分离的。”

　　“章叔叔，你这么有经验？”

　　“你不会还没经验吧？”

　　席冰放下笔，“反正我恋爱不会这么昏头，竟然又被抓住了。”让老师先回去，席冰又去衣柜拿校服，换好等章律师过来。

　　老爷子老太太在院子里看书晒太阳，早在老师告辞时就知道有事，见席冰下来一问，老爷子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要爷爷跟你一起去？”

　　席冰双手插兜，“爷爷你不用去。奶奶你跟我去吧，这个赵梓玥妈妈像警犬一样，总是去抓赵梓玥和薛凯，谈个恋爱跟犯国法似的。奶奶你是做心理学研究的，劝劝赵梓玥妈妈，眼瞅就中考了，她这么一趟两趟地闹，非得让俩人分手，先不说薛凯，也影响赵梓玥啊。要是赵梓玥考不上好高中，就是她妈妈闹的。”

　　老太太笑，“行啊。来，冰冰跟奶奶说说你两位同学的情况。”

　　席冰很细致地告诉了奶奶，薛凯成绩挺好，以前最差时也是班里中等，上次统考年级第二十名。席冰坐到奶奶身边，“薛凯很聪明的，下次统考肯定全校第一。赵梓玥妈妈真是没远见，这么好的女婿都不知道珍惜。”

　　“赵同学学习怎么样啊？”

　　“年级第一。”

　　老太太说，“冰冰你说话有点不客观。”

　　“当然啦，薛凯是我的好朋友，赵梓玥只是我的连带朋友，我当然会偏薛凯啦。”席冰说，“赵梓玥很可怕的。每次数学都是满分，有一次老师让我们结互助小组，我跟她分到一组，她给我讲一道数学题，骂了我三次笨蛋，还用手指戳我脑门儿。特别会侮辱人。”

　　想到好朋友竟然喜欢这么不温柔的女孩子，席冰就为朋友感到不解，“我都不明白薛凯喜欢她哪儿。哎，薛凯可能是受虐体质吧。”

　　老爷子老太太听得直笑，章律师开车过来，下车老爷子老太太下车打招呼，见老太太也一起上车，问，“席婶婶你也一起去么？”

　　“冰冰让我一起去做调解。”

　　席冰开车门请奶奶先上车，还学电视上的样子，小心护着奶奶的头，不让奶奶撞到车门，“我请奶奶劝劝赵梓玥的妈妈，别总瞎追踪了，她家赵梓玥能找个冤大头不容易。”

　　别说，老太太去了挺管用。

　　老太太身上带着深厚的学者气质，还有着若干头衔，很容易取得老师家长的信赖。老太太是单独跟老师还有赵梓玥家长谈的，一个小时左右，赵梓玥妈妈脸上那种焦躁愤怒的情绪就不见了，赵爸爸一直平和。

　　最后得出的结果，连章律师都有小小吃惊，三方协商，赵家让薛凯住到他家去，恋爱的事情家长愿意考虑，但现在要专心学习，如果中考考得好，就同意他们谈恋爱。

　　以后不要再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学习，共同进步，长辈也是支持的。

　　老太太还留下她的电话给赵家父母以及赵梓玥薛凯，让他们有事只管打电话。

　　解决了这件事，班主任都很感激老太太，原本现在初中生恋爱不算稀罕，就是赵梓玥妈妈总是不依不饶，赵梓玥妈妈来找学校，学校就要为她解决。

　　如今赵妈妈同意让步，班主任肚子里感天谢地，还替席冰高兴，一看席奶奶就是那种有学识有修养的长辈。

　　班主任拉着席冰，悄悄问他在家有没有再挨打，席冰小声说，“老师你放心吧，我爷爷奶奶可疼我了，我爸现在都不敢动我一下的。”

　　班主任笑，“那就好。在家要听奶奶的话，好好学习，考一所好学校。”

　　席冰也很乖地答应下来。

　　告别学校回家的路上，席冰还请章律师绕了下路，他特意去买了自己爱吃的小寿司卷，带回家请奶奶一起分享，“上次章叔叔也吃了，夸味道好。”

　　章律师笑，“的确味道不错。”

　　席冰吸着冰冰凉的金桔汁，“超级好吃。”

　　待回到家，席冰就缠着奶奶问，是怎么说服赵梓玥妈妈的。老太太笑，“不要急，讲道理就行了。赵妈妈主要是担心女儿，既担心女儿被骗，又担心恋爱会影响女儿的成绩。从这两点入手就行了。”

　　“这么简单？”

　　“是啊。赵妈妈只是有些急，并不是坏人，心里其实也同情小凯。与其日防夜防，不如放眼皮底下，待中考结束再让小凯回自己家，这样能监督两个孩子的学习，首先不耽搁中考。至于其他的，父母的阻拦只会成为孩子感情的催化剂。适当放手，可能两个相处过程中会发现彼此不合适，这样父母不会落埋怨。若真的相处得好，从初中开始的感情，没有比这更深厚更稳定的感情基础了。”

　　席冰听得心服口服，直拍手，“就是奶奶你说的这个道理。”

　　老太太笑眯眯的，赵同学是独生女，成绩也好，家里当然对赵同学期冀很深。不过，薛同学也很有潜力，开明一些，适当的帮这孩子一把，以后两个孩子若真能走到一起，这就不只是半子，与自家孩子是一样的。

　　何况，即使走不到一起，也尽了心，于心底亦是安然的。

　　老太太说，“冰冰你有很好的朋友，星期天请朋友来玩儿啊。”

　　“薛凯哪儿有空跟我玩儿，他总要跟赵梓玥在一起。这回住赵梓玥家，更不出来了。”席冰抱怨，“平时没事就梓玥长梓玥短的，一有事才找我。哎，这万恶的恋爱狗。”

　　老太太笑的不行。

　　席冰嘟嘟囔囔抱怨一通，先跟爷爷奶奶一起分享了小寿司，下午还要补习课业。直到星期五，学习满十天，要进行小测。

　　成绩虽不如上次好，也还行。原本席冰挺满意，但席肃办了件事，直接把席冰惹毛了。席肃也收到席冰的小测成绩，然后，席肃认为席冰测试结果不佳，是因为老爷子老太太太过宠爱孙子，还有席冰自己在学习也不上心，才没在测验中取得好成绩。

　　要是教训席冰几句，席冰估计也就阳奉阴违地听了。让席冰忍无可忍的是，席肃直接让司机把老爷子老太太送走了。

　　席冰彻底发飙，指着席肃大骂，“你怎么能把爷爷奶奶赶走！爷爷奶奶可是你爸爸妈妈！你也太没良心了！”

　　席肃还是那冷冰冰的样，“因为他们太过宠爱你，你就成天记着玩儿，学习不专心，我才让他们暂时回去的。”

　　“我已经很努力学了！”

　　“不，你不够努力。”席肃冷静理智地注视着席冰，“每天有复习吗？听课前有预习吗？错误的功课有多思考吗？你只是按照课表完成听课而已。”

　　“我每天已经要学习八个小时了！”

　　“八个小时很多吗？”席肃不解，“我读书时，每天的学习时间在十二个小时以上。我创业时，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现在也每天工作不少于十二小时。”

　　席肃问席冰，“你都这么笨了，还不懂笨鸟先飞的道理么？”

　　“何况你都没先飞，你落后同龄人很多。”席肃喝口冰水，为席冰做总结，“你是又笨又不努力。”

　　席冰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我又不是学习机器！我就是又笨又不努力！”

　　“那你还想不想见爷爷奶奶？”

　　“当然想了！”

　　“好好学习，下次小测平均能上八十分，我就再接爷爷奶奶过来，不然你们就通过手机联系好了。”席肃说完就楼上书房练字去了。

　　留下席冰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咬死席肃。

　　席冰怎么想怎么生气，席肃究竟是不是人啊！爷爷走的时候都要被气哭了！席冰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他就捏着拳头蹬蹬蹬往楼上去了！

　　一脚踢开书房门，席冰站在书房门口瞪着席肃，席肃刚铺好纸，见状问，“你还有事？”

　　席冰咬牙，“我来找你挑战！”

　　席肃问，“你要怎么挑战？琴棋书画，你估计样样不行。”

　　“你过来，咱俩干一场！不许叫保镖，我要输了挨揍没得说，你要被我揍了也得认！”席冰两眼冒火，决定今天就揍死席肃，“你要是答应把爷爷奶奶再接回来，也可以抵一顿揍！”

　　“那得感谢你给我第二个选择。”席肃打量着席冰，“不过我劝你，现在回屋好好反省，我当没这事。”

　　“少废话！”席冰“呸”一声，指着席肃，“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席肃从书案后绕出来，踩在雪白的小羊皮地毯上，到席冰面前。席冰连个开始都不喊，飞起一脚直奔席肃小腹，席肃侧身一躲，席冰一脚踢空，屁股就挨了席肃一脚。席冰被席肃一脚踢趴在地毯上，他身手灵活，就地一滚，躲开席肃的第二脚。

　　屁股被踢得酸疼酸疼的，肯定青了。

　　席冰咬住牙，他不急，他退后几步，瞄准席肃，然后，猛然前冲，到席肃面前使劲一蹬，双腿借力，迅捷灵活如峨眉山的猴子一般，嗖地跳到席肃身上。双腿环腰，对着席肃的脖颈背脊就是一通猛捶！

　　席冰这种半大小子，发起狠来特有劲，席肃抓着席冰的头发才把人薅了下来。

　　席冰改坐地上抱席肃大腿，张嘴就是一大口，席肃平生从未见这等市井招数，被席冰咬得一声痛呼，“你这混账东西！”

　　席冰才不管席肃怎么骂他，他抓紧时机，嗷呜嗷呜又是两口！

　　“你这狗东西！”席肃狠狠地将席冰的头往地上一按，对着席冰的屁股就是一顿揍。

　　席冰吃不住疼，嗷嗷乱叫。席肃边打边问，“你还咬不咬人了？还咬不咬人了？”

　　席冰挺识时务，“不咬了。”

　　席肃继续揍他，“没骨气的东西！”席肃平生最恨求饶党。

　　席冰改口，“咬。”

　　席肃揍得更狠，“还敢咬！”

　　席冰疼得直冒冷汗，问，“那要怎么说？”

　　“什么都不用说，老实挨揍！”

　　席冰挨顿打，等席肃放开他，他就一瘸一拐出去了。反正他就是挨顿揍，也要打席肃出口气！

　　哼！

　　总有一天，他长大了，到时比席肃还高，力气还大，一定就能把席肃打趴下！

　　席冰熟门熟路的，根本不用叫医生，让王姨拿点活血化瘀的药抹上就行。因为下次还要继续找席肃挑战，席冰信守承诺没有报警。他打电话给奶奶，告诉奶奶，“我给你跟爷爷报仇了！”

　　老太太也是给席肃气的心口发堵，听这话又担心孙子，忙问，“冰冰，你怎么了？”

　　“我找席肃干了一架！打了他有十几下，还咬了他三口！”席冰趴床上跟奶奶汇报战果。

　　老太太心惊胆战，“冰冰你没事吧？”席肃那老虎性情，还不得把她孙子生吃了啊。

　　“没事，我也叫他打了一顿，把我屁股打肿了。”席冰特别勇敢，“我就拼着挨顿打，也得为爷爷奶奶出口恶气！”

　　席冰说，“奶奶，你别生气，也叫爷爷不要生气，早晚我会把席肃揍扁！我叫他不讲理，欺负人！我非把这毛病给他治过来不可！”

　　老太太到底还是跟孙子视频了一下，看席冰精神倒还好，让席冰早点休息。然后，老太太又给王管家打电话，王管家也说席冰伤得不算厉害，老太太这才放心。

　　虽生儿子的气，到底觉得孙子没白疼，这孩子仁义，为爷爷奶奶抱不平哪。

　　席冰干这一架，心里恶气出一半。他眼下也没别的法子，杀敌八百，自损三千，除了努力学习，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倍加用功，好在下次小测时把成绩提上去，这样爷爷奶奶就能回来了。

　　从此，席冰和爷爷奶奶就如同天上的牛郎织女一样，每天只能靠视频通话一解相思之苦。他跟席肃也绝交了，每天不搭理席肃，席肃乐得清静，反正席冰只要好好学习就行。

　　至于学习，席冰为了早日把爷爷奶奶接回来，那真是起早贪黑的用功，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哇啦哇啦地背数学定理、英语单词。

　　数学定理还好，无非是多听几遍，以前冯玉背这东西也是这样费劲。就是席冰的英文发音，委实噪音污染，那一嘴浓浓的A市口音，席肃好意纠正，席冰恶狠狠地说，“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呗！我就这口音！”

　　那副不识好歹的狗头脸，席肃再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