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石头与水

140、第 140 章

　　不驯
　　正文第一四零章

　　曾老师的家在处闹中取静的小区，席冰开车过去，小区里最让人喜欢的就是随处可见郁郁葱葱的大树了。

　　曾老师家楼层低，正是窗外绿树如荫的好风景。

　　虽是休息天，家里人也不多。曾老师正坐沙发上喝茶，茶几摆着一大盘山竹，见席冰来了，放下小盏招呼席冰，“小冰过来，尝尝我这好茶。”

　　席冰过去坐下。曾老师问，“近来忙什么呢？”

　　“相亲啊。”

　　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曾老师分盏茶给他，“小傅给你介绍的？”

　　“嗯。”

　　“看来是还没成。”

　　席冰拿着茶愣住，“这怎么看出来的？”

　　曾老师笑，“要是成了。现在该眉飞色舞地跟我报喜讯了。”

　　席冰也不禁笑起来，他喝口茶，大大方方地说，“虽然没成男女朋友，我着实交到了几位不错的朋友，增长了很多相亲经验。”

　　曾老师看他还挺自豪，愈觉好笑，说，“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得先说事业，事业有了，还怕没女朋友么。”

　　“怕啊。爱人可难找了。我看现在有钱的光棍，一抓一大把。您不知道，我家本来爱情风水是很好的，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恩爱一辈子。结果到我爸妈这里大翻车，我就担心受他们连累，爱情不顺利。”

　　曾老师道，“我看是你眼光太高。”

　　“没有啊。我只要找一个心意相通的爱人。”

　　望着席冰清澈至极的眼睛，曾老师道，“哪儿就有一开始就心意相通的人呢。夫妻也是在相处磨合中成了知己、伙伴、爱人的。”

　　席冰点点头，“明白了。曾老师你肯定跟爱人经过漫长爱情长跑才结婚的吧。”

　　曾老师脸色一窘，“你还打趣起我来。”

　　“我可没打趣，做长辈的本来就该给晚辈分享下恋爱经验，帮助晚辈成长嘛。”

　　曾老师道，“你要有觉着不错的女性朋友，就先做普通朋友相处着。有些感情是一见钟情，有一些就是日常相处中生出的爱意。”

　　席冰认为，曾老师的话也有理，关键他瞧着，估计曾老师就是和爱人这样相处后产生的感情。

　　关心下席冰的感情问题，曾老师说起《鹰空》的项目来，“真是不像话。我把项目交给小雷，以前看他是个做事的人，这才几年，竟堕落到与外头那些个流量为王的邪魔外道同流合污。

　　以往的风骨、骨气、创作激情消失殆尽。”

　　曾老师叹了口气，“我为文艺界失去一位好导演叹息啊。”

　　席冰强忍着没添油加醋几句，曾老师看向席冰，“这些小冰你都是知道的啊。”

　　“我知道得有限。我就是一看雷导把男主给了戚老师，这项目明显要坏，我就赶紧辞演了。”

　　“那你跑得快。”曾老师道，“还挺有良心，知道让你们崔院长知会我一声。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啊。”

　　“我那会儿根本不知道这项目是您主导的。当时崔院长告诉我有个好项目，他推荐我时，也没提您。我一直是跟雷导交流，其实我不是一定要争男主，我是看过原著后，把其中角色进行了整理分析。凭我现在的演技、年龄、相貌，挺符合男主设定的。”

　　席冰话说得诚恳，“我是认为，我有一争之力，就一直为这个角色做准备。结果，后来听人说男主直接定了戚老师。说真的，我当时都惊住了。我怎么想都想不通我竟然能在男主角色上输给戚老师。这明显没有公开竞争男主角色。

　　要真是个跟我差不多，或者比我更合适的，我演其他角色也没问题。我是专业演员，对许多同行的演技是很清楚的。我不是刻薄戚老师的选角，他要做男主，无非就是演成成天咕口号的假大空。

　　一部戏，主角一垮，就是主线垮了，配角再强也难撑起整部戏。

　　这部戏再怎么大投资，道具、场地、拍摄再精良，故事不好都是舍本逐末。可能碍于题材，观众还不能说不好。可到底好不好呢？到时网络播放数据，卫视收视率都会给出答案的。

　　能不能成为一部经典，第一遍放映时就知道，观众的心里也知道。

　　这种必垮的戏，我肯定不会参演的。当初我们院长好心推荐我，我当然得告诉他一声了。”

　　曾老师眉心微蹙，“小冰，今儿没别人，你跟我说，要依你看，这戏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要拍就拍好。找真正用心做事的人。您是没空盯着片场的，找个认真做作品的人。原著的故事够精彩，就照着原著，别瞎改，拍出来就是个好故事。”席冰道，“我一直觉着一件事情原本很简单就可以做好，但太多有私心的人插手，反而会将一锅很好的饭搞砸。”

　　“何尝不是啊。”曾老师这把年纪，更是深有所感，问席冰，“你有没有优秀导演推荐？”

　　“您给我打过电话，我就想过了。我认识一个导演，姓肖，在国外读的导演专业，回家也有五六年了。之前拍过军事英雄的抗战电影，我大学时参演过的。”席冰说了影片名字，曾老师“啊”了一声，“这部片子我知道，当年被评为年度十大优秀军事影片。”

　　“当时就是个小投资，拍摄加宣传还没到一千万，票房不到三个亿。当时我们剧组，都是肖导面试过来的，许多人都没名气，名气最大的就是我。其实我当时还是小流量，要说扛票房那是鬼扯，还是肖导的剧本、拍摄够好，才能达到那么高的票房。

　　他这几年一直在拍片，因为不愿意被大公司夺去话语权，一直都是些小成本片子，用的都是他亲自选出的演员，有两次入围国际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片子不说大卖，也没专过本。

　　去年受国台邀请，拍过一部近代历史电视剧，收视还不错。在去年国台黄金档收视中排名第三，整体评分8.0。

　　我没想到肖导拍电视剧的节奏这么好。只是近代历史剧有很多限制，他能发挥的地方很少。您若是考虑《鹰空》的项目执导人，不妨考虑一下肖导。我把认识的导演过了一遍，优秀的导演很多，但拍军旅的，肖导经验最丰富，对创作富有激情，他是那种宁缺毋滥的性格。”

　　席冰还多说一句，“就是性格有点硬。您要把项目交给他，恐怕以后您自己去跟他说情，都可能说不下来。”

　　想到当年，席冰道，“我当年给他投资，他那脸硬的，仿佛是他给我投钱一样。”

　　曾老师听得身心爽快，道，“我现在就要找个硬的，不讲情面的。我倒要看看，咱们文艺界到底还能不能做出用心的好作品来！”

　　&

　　肖导在见过曾老师后，并没有一口答应，他说要回去先读原著，读过原著再深谈。

　　待肖导接过《鹰空》总导演之位，已经是半月后。席冰接到肖导电话，邀请他去试镜。

　　接到电话的不止席冰，之前《鹰空》定下来演员，全部要重新试镜。另外，《鹰空》剧组向外发布招聘信息，招聘合适演员。

　　其中一番、二番、三番……各年龄相貌的要求写得清楚明白。

　　整个影视圈都没想到，《鹰空》竟然要用海选的方式选演员，当即不知多少有档期的演员连夜通读原著，准备过去试镜。

　　万一能入选，在这样的优质大项目里获得一个角色，对今后发展必有助益。

　　席冰在群里给同学朋友们发信息，号召大家有空都来试镜。肖导已经重组班底，这次的班底真的挺不错。连剧本编剧都换了，除了原作者外，还有一位极擅长军旅剧的江编剧。肖导对这两位的要求是，“谨遵原著内核思想，写出一部足以媲美小说，超越小说的剧本来。”

　　也只有《鹰空》这样的大项目能在剧本还没好的时候就先选演员了。

　　席冰一跃为曾老师身边的红人。

　　《鹰空》这部剧，既然换了导演，曾老师把原本参与进来的影视资本也全都换掉了。在席冰的建议下，原来的陶氏影视、宝逸影视，由晨越、众星取代。晨越艺人就三个，席冰眼瞅奔着男主去了，傅玄、安小敏现在都有影视剧在拍，也没空。

　　众星艺人不少，但对于《鹰空》这样的项目，众星先前想投，结果竟没能插上手。如今陡然走了狗屎运，众星的小严总也没想过硬塞人进去，就是让旗下演员都去试镜，谁中了谁去。

　　倒是肖导那边讲情的人不少，肖导平时并非交际达人，他若肯俯身，就不是现在的地位了。

　　大家看讲情讲不下来，就有动歪心思，想把肖导弄下来的，偏肖导行得正坐得端，实在叫人抓不住把柄，那些人也只能作罢。

　　王老师受曾老师之托，也参与到《鹰空》的制作中。王老师是圈中大前辈，方方面面都熟，许多事都能帮着转圜抑或安排一二。

　　王老师忙里偷闲，还帮魏氏影业的魏总安排了饭局，请席冰吃饭。席冰都觉着这饭局莫名其妙，“我跟魏总交情一般，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啊？”

　　王老师笑了，席冰在影视圈也快十年了，说话还这样直头直脑，“你现在是曾老师身边的红人。想跟你套交情的岂止老魏一人，不过其他不靠谱的我帮你打发了。老魏人不错，一直很欣赏你，之前大家各忙各的，如今你又没进组，出来聚聚也不错。”

　　席冰说话直，脑子转得不慢，他听王老师话中若干含义，立刻说，“王老师，您要有空，我今儿去看你。不行，你得指点指点我，我怎么心里没底啊。”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也说不上指点，你过来咱们聊聊。”

　　在影视圈，王老师是最早注意到席冰的那批人。很多人留意席冰，是因为席冰第一次拍电影就大手笔捐款八千万，是因为席肃的关系。

　　故而如魏总等人多认为席冰在演艺圈也就是玩玩儿，毕竟席肃大家大业，就这一个儿子，难道真会让席冰做演员？

　　王老师则不同，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席冰的演技，席冰的性格，以及席冰与影视圈极高的适配度。

　　席冰是那种天生适合站在镁光灯下的人。

　　更早的时候，王老师就笃信，只要席冰在影视圈，那么，将来的影视界，必有他一席之地。

　　所以，在席冰高考后，王老师热心地将席冰引荐到自己的母校，国家戏剧学院。

　　这些年席冰的发展也证明王老师的眼光。

　　席冰当然很有胆量，也很有理想。王老师没想到的是，席冰真的是太有胆量了。

　　你们席家再有钱，你家可不是在影视圈混的啊。席冰的表现完全不像席家这种有底蕴家族教导出来的孩子，他就像一个愣头愣脑的愣头青，闯入危机四伏的丛林。

　　孩子啊，我是真的有点担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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