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仙》一昧相思

21、玄都大仙长

　　清晨的喾山云雾缭绕，大树慵懒地伸展着身姿，挽着袖子的云影在竹楼的屋檐下来来回回地走着。被迫泡在木桶里的敖兴也探出双臂揉着自己迷蒙的双眼，一直被他搁在木桶边沿上的金小龟却不知何时已然失去了踪影。
　　婉华揉着自己的屁股，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要知道帝俊的手劲可是不小，她昨晚只能趴着究竟睡了一宿，还不能动弹否则碰到被打的地方就疼得“嗷嗷”直叫。这下，起床气比帝俊更加严重了。
　　婉华刚踏下床榻便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差点崴了脚，她看也没看就一脚将那东西踹了出去。
　　“哎哟……”金小龟慢腾腾地伸出小脑袋，瞪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看向婉华。“你这是要谋杀啊！”
　　婉华这时才发现刚才踩到的东西就是金小龟，她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和敖兴一起被罚泡水桶吗？怎么跑到我屋子里来了！”不然怎么会踩到你！
　　金小龟轻蔑地瞄了一眼敖兴所在的方向，清清嗓子对她说：“天君罚的人是他又不是我，再说要不是我，你岂会只被打几下屁股就完事了的。”它一副救命恩人的模样居高临下般的看着婉华，此等大恩不求回报也就算了，还被踹出去要不是它的壳硬就直接升天了。
　　“你还说！”不提也就罢了，一提婉华就头顶冒烟心里冒火。“要不是你那个破桃子，我会被天君打？”想到帝俊看到那颗赔罪的青桃子就痛下打手的场景，婉华仍历历在目。
　　“你只被打了几下，你看看敖兴。”金小龟慢条斯理地说着：“所以你理应感谢我。”
　　婉华懒得理会它，提着裙角就朝帝俊的屋子跑了过去。虽说昨日被痛打，但今日也得早早地伺候着，早早地让帝俊消气。她人还没走到帝俊的屋子便被云影悄悄地拉到一边。
　　“有客人来了。”云影压低了声音，在婉华的耳边说道。
　　“有客人？”婉华只觉得眼皮直跳，不详的预感从背后冉冉升起。
　　云影点点头，边往里面瞅边对婉华说：“不知道，一大早就哭丧着脸过来一个老头。”她顿了顿，继续说：“依之前的情况来看呢，应该是来告状的。”
　　婉华指指自己，云影默然地点点头。婉华霎时就苦了脸，她还盘算着今日好好地讨好帝俊，没想到她的计划还没实现反而被人寻上门告状了。
　　不过会是谁呢？老头……
　　婉华偏着头正想着，屋内传来帝俊清冷的声音：“让敖兴进来！”
　　看来有人顶罪了。
　　婉华双眼一亮，将云影推了出去催促道：“快点把敖兴拎进去！”自己却躲在门外，扒着门缝偷偷地看着里面的场景。
　　倒霉孩子敖兴被云影从木桶里捞出来，浑身湿淋淋地丢在帝俊的脚边。
　　“仙长看，可是这孩子？”帝俊低头喝着茶，轻飘飘地对一侧坐在的老者说道。
　　一身银色道袍，白色的头发垂落在身后。老者看似和蔼的目光在望见敖兴时瞬间变了，他指着地上的敖兴说道：“正是这小儿。”
　　“哦。”帝俊依旧轻飘飘地应了声。
　　敖兴偷偷地抬头，瞄见老者后原本想申辩的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自己做过的恶行他自己心里有数，只不过没想到这老者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喾山来了。
　　老者等着帝俊发话惩处敖兴，等了半响没有再等到天君的后面话语。若是他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新阵法被损坏得面目全非，他也不会拼着一张老脸亲上喾山。帝俊资格虽老，但他也不是普通的仙人，除开师尊与天帝其余各仙多少都会给他些面子。
　　“天君……”
　　帝俊听到他的催促声，才慢慢地合上手里的茶盏，轻声道：“这可有些难办？”
　　“难办？”相比于帝俊的云淡风轻，老者几乎是青筋暴起了。“不过一个小儿，莫非天君还要徇私庇护于他不成？”他将徇私咬得极重，像帝俊天君这等的人物哪里能忍受旁人这等的侮辱，届时必会将这小儿狠狠地惩处。
　　帝俊将茶盏放到桌上，慢条斯理地说：“不是本君要徇私，只是这小儿名唤‘敖兴’，乃东海龙君的幼弟。”
　　东海龙君……老者脸抽了抽，他只想着是个黄口小儿没想到是东海龙君的幼弟。看来他的公道是找不回来了，老者顿时一脸沮丧。天界谁都知道东海龙君为人吝啬，且睚眦必报，小气得很，再加上东海势力大一旦出事西海南海北海组团出手，以至于天界都对他退让三分。老者地位虽不低，但论单挑东海龙君怕是赢面极少。
　　听帝俊报出自己的家门，敖兴也觉得有了靠山，原本趴着的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帝俊一记眼刀及时甩了过去，他又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趴了下去。不过，有他哥哥在，这天界谁敢惹他，哼哼！
　　帝俊待老者的脸都皱成一块老树皮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东海龙君之前将幼弟托付于本君教养，但本君事务繁忙导致敖兴四处闯祸，还毁了仙长费尽心血所制之阵法，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老者连连拱手，谢道：“天君不必过意不去，一切都是本仙手下仙童看管不力，与敖兴小公子没有什么关系。”
　　帝俊衣袖一挥，继续说：“仙长不必谦让。是敖兴闯的祸，总该让他负责。”
　　“不必了，不必了。”老者额上冷汗直落，急忙说道。
　　“不过他虽是顽劣了些，但总归也是天生仙骨，是个异常聪慧的孩子。”帝俊轻声道：“仙长素来擅长布阵等等仙法，也是众仙皆知的。因此本君想将敖兴送到仙长门下，让仙长好生教养……”
　　要将这小魔头收到自己门下？老者脸上浮出惊恐之色，这小儿将他的阵法破去实属难得，可是这小魔头怕是不易驯服，万一要是生出什么事端他要如何向东海交代？
　　老者犹豫不决，帝俊继续劝说：“仙长不必为难，只管好生管教，若是闹出什么事端自有本君一力承担。”
　　“好。”没有半分犹豫，老者在听到帝俊的担保后立即应承了下来。帝俊的保证犹如免死金牌，他不仅可以得到一个资质上佳的徒弟还能好好地教训一番。
　　“我……”敖兴错愕地望着帝俊与老者，没想到这二位三下五除二地就解决了他的去留问题。他自然是要发表下意见的，即便是在帝俊的“淫威”之下。
　　帝俊斜眼瞄过他，轻描淡写地说：“本君给你寻了玄都大仙长作为你的恩师，想必你兄长也是非常高兴的。若是你再闹出些什么事端来，本君只好向你兄长建议再将你塞进龙蛋里。过个五百年再放出来？”
　　敖兴瞬间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开玩笑，再呆在龙蛋里五百年，他娘子早就跟人私奔了好不好！
　　“那你这就随仙长离去吧。”帝俊下了逐客令，玄都仙长随即用捆仙绳捆了敖兴，乐呵呵地就向帝俊道谢离开。
　　婉华及时退到自己屋子里，透过门缝看着被玄都仙长夹在胳膊下不断挣扎的敖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的一路好走。这事儿有他背锅了，婉华方才为敖兴祝福的愧疚之心瞬间消失干净，剩下的就是她哄好帝俊继续好好过日子了。
　　“婉华……”
　　帝俊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婉华瞧着眼前的门被人打开，露出帝俊玄色的袍角。
　　呃……好像该来的还是会来啊，那怎么办呢？
　　在帝俊冷然的目光中，婉华双眼一闭，顺着门框就往下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