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艳阳天》林媛

1、第一章（1）

　　夜，是寂静的，星月正照着射着大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静得恐怖，静得吓人，尤其是在凌晨一、二点钟的山道上。
　　“嚓”的一声，一辆车子疾速而过，与地面擦出火花，如流星划过天际，在夜里是那样的刺眼。
　　忽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仿若幽灵。
　　“该死的!”车内的女子咒骂一声，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心跳得非常快，如同擂鼓一样，心跳的声音混合着她急促的呼吸，在小小的车厢里回荡。

　　良久，心跳才缓下来，女子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任由夜风吹着。月光清冷地洒在地上，她的脸隐藏在夜色当中，模糊难以分辨，车灯射出来的光线直向前，她双手环胸背对车子跳望远处。
　　她喜欢在压力大时飙车的事，整个商界的无人不晓，甚至有不少人认为她终有一天会死于车祸。毕竟她在商场上的行事作风得罪了不少人，若想报仇的话，在她的车子动手脚是最好的办法，话虽如此，但有几人有能力来寻仇？想要她的命没这么容易，她只是夹缝里求生一根野草，韧性之强别人怕是无法比拟的。
　　她自问一人是没有颠覆世界的能力，互利互惠是商场上生存的不二法则。她并不是天地主宰，总会有跌倒的时候，她不想到时到处被人追杀，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无处可藏。

　　凌晨的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飘飘欲飞，她用手指把头发放回耳边夹住，动作之优雅与她所穿着大相庭径。
　　浑浊的脑袋渐渐清醒，她慢慢地过滤人选，能在她没有任何知觉的情况下动手，想必有一定的能力，而能接近她的车子的人又有几个？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就连她的得力助手风月华都甚少常伴她身侧，更别提其他人了。她时常经常飞来飞去，同一个地方很难呆上一个月，风月华则是留守在总部，替她处理内部琐事，不是她太过自大，而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些年来她也不曾让她失望，她相信她，排除是她的可能性。除了她又是谁呢？到底是谁在心中记恨她呢？越想心就越乱，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她眼神迷茫地看着远方，感受着天地间的灵气，不再去想谁是想害她的人。
　　此刻就让她好好享受这好不容易才偷来的时光吧。

　　白色？
　　她愣了一下!肯定是她眼花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在山间车道看到白色物体呢？她一定是见鬼了。呸!这世间哪来的鬼呀，就算真的有，见到人气也会被吓跑了。
　　它还会动？向雨用手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看错，它的确是在动。在山间上有许多草或树叶是白色，尤其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会动可能是风吹的缘故。向雨镇定地想。鬼倒不见得会吓倒她，相对来说，她倒是比较害怕人，人心险恶，难以捉摸，处处设机放暗箭，难防得很。
　　站在这个大锅炉中有几人不被溶化？她可不相信还有几个能不受到影响。

　　生之于世，又怎会如到人世那一刻纯白？她太了解这个人性社会了。
　　心在看到的那瞬间，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她是否也在害怕什么呢？
　　为了刚才她被吓了一跳的心脏，她决定一探究竟。
　　会是什么呢？她按捺不住好奇心。

　　在寂静的夜里，她的心跳及脚步声是那么地清晰，让她心里升起一种毛毛的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上来。
　　走了好一会儿，她才到达目的地。
　　她走近看，那物体很长，一百几十公分是少不了的，在朦胧月光的照耀下，视力极好的她仍分得清那是什么，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
　　男人!天底下的贱物!

　　“没事干嘛躺在这里吓人。”还好她胆子大，不然早就被吓死了。在这种情况下，向雨的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地朝他的肚子踢去。“我让你吓，让你吓。”她气愤地说着。
　　或许是感觉到痛吧，躺在地上的男人呻吟一声。“原来你也知道痛呀，想不到死人也会有知觉。”向雨知道自己下脚的力度有多重，至于痛与不痛则不在她所知的范围内。除非是死人，不然任谁朝小腹上踢一脚，都会痛得死去活来。

　　别人的痛，她不知，反正与她无关痛痒，最多就当作看一场痛楚戏。
　　谁？谁在踢他？原本已受伤的躯体已超乎重荷，无力再承受，全身软软的，好想教训她一顿。换作是平时，他肯定会送她一顿排骨，管他是男还是女，没有人能欺负他，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任由他人搓圆捏扁，却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喂，贱鬼，你死了没？”她口气不善地问。

　　她的脚并非无敌金刚，能一下就把他给踢死，若真的死了，那只能怪他的命不好，怨不得她。
　　因她而死的人不少，再加一个无所谓，最多他日她有空时买一两束菊花到他坟前上柱香，对得起他了。
　　无恩无怨无须理会，人既死一切也化作云烟，曾经就算有再多的恩怨也会随风飘走，如果他真的是因她而死，她会大方点送他一口棺木。

　　她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上，还有呼吸，只是弱了点，体温也比常人低了一点，看来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没死，那她就可以省下一笔棺木钱。咦!怎么她的手湿湿的？该不会他连睡着了，也会流口水吧？
　　没用的家伙!
　　一想到手指有可能沾到口水，她就觉得恶心，赶紧拿出纸，使劲地擦拭着。
　　耶!不对，口水怎么可能变色？她望着白色的纸一下子变成了黑色。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趁着那一点点光线看清楚，是红色的。她一下子领悟过来，原来那是血，刚才是因为天色太暗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比较黑红而已，再看那件白色衬衫已沾上红印，如果她细心点，早就已发现了，而不是等现在，看来她也有忽略的时候。唉!人总是难免有不完美的时候。她不免感叹一番。
　　她悠哉地转过他的脸。哇!他的脸脏兮兮的根本看不清容貌，在夜色里显得可怕，但她并没有惧意，在生死边涯游走的幽魂她见得多，毕竟她也曾是其中的一名，生死一线隔，并不可怕，就像睡着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令人产生惧意的却是生亡恨意及遗憾、满心的惆怅。是那样地迫人，令人无法呼吸。

　　“你命挺好的，吃不忧，穿不愁。”向雨喃喃自语，声音很小，但也能够清楚地传入他耳中。
　　是谁？谁在说话？说的人是他吗？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可身上的痛，让他的意识逐渐抽离，只能更加紧闭双眼。她说得对，他就是因为什么也不用愁才会有现在。

　　兄弟？家人？金字塔顶端钱最亲，管你是父母还是天王老子，毫无血性是人性。他已放弃了一切，为何还要受到这样的罪？亲人残杀自古以来缕见不鲜，全为利字在作祟，生死全由命，得之则幸，不得则命，活生生的吃人社会，最终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这样的例子还少吗？他不懂，不懂呀，难道钱真的亲人还来得重要？有多少人为钱为利而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付出了短暂的一生？人生如浮云，转眼即逝，又何苦执着短暂虚无的拥有而被世人所怨恨呢？只要过得快乐不就行了吗？此刻他倒不想生活在富豪之家了，可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凡人。

　　“只可惜，命格不够，先天太旺了，以至于影响到现在，无法弥补。可惜呀，可惜呀。”向雨的声音再一次清晰地传进他的耳里。、
　　她是算命师？那为何还不快送他去医院？是不是她已算到他的命只到现在？不，他还不能死，不能让年迈的爷爷伤心难过，强烈的感情在心中撞击，本能地想站起来，手才稍微移动一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不!他有心中呐喊着。无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难道他就真的注定命该如此吗？！

　　哇!这样都能动？向雨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他。“如果你真的不想死的话，就动一下你的手。”
　　许久，许久，还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向雨有点气馁，好不容易她才有了点慈善之心，他竟然不甩她？好，算他有骨气。
　　“既然你想死，那么我就送你一程。”站起身来又踢了他一脚。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缩紧肌肉。
　　好硬的骨气!硬是吧，她就不信他能撑多久。“很好，等下我就去找条猎犬过来，把你的肉一片片撕下来，活生生把你吃掉，免得留在这白白死掉，污染空气。”

　　瞧!她多好呀，为了不让他将来的尸体腐烂污染环境，她就很有预见地让他的尸体消失，为保护环境做一些贡献。
　　她就不信他没有求生本能，绝望中的求生意志远比任何药物来得有效。在夜里，向雨的声音是那样的冷，那么的绝。教人忍不住地打起寒颤。

　　不要走，不要!就算他要死，也不要这种尸骨无存的死法，他被这种恐怖的想法给吓到，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稍微地提高一两公分，且发出微弱细小的声音，“不……”
　　“不？”本来站起来还没走的向雨又再次蹲下，“不要救你，还是不要走？”她的语气很平淡，仿若在谈论天气般，一点关心的情绪都没有。莫非她是无情之人？不，她并非无情，只是能让她动情的人少之又少，别人的生死与她何干？命由天定，谁能阻止？何必多事插手，呈一时善念惹得满身腥？她还不想与警界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