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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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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冲冲的走上通往雅间的楼梯,却不想被一人拦下。“干什么!”那人身高体壮,一个人就顶了两个我。
我强忍着怒气,一脸的献媚:“卖花,卖花。”
“我们上面不准上去。”那人一脸的横肉。
我一听他那话自然是心知肚明,就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些散钱。“您就通融通融下,小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一家老小的……”
那人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我一边陪着笑,一边缩着身子从那人留下的小缝里钻了过去。
一上二楼,气氛又是完全不同。没有我们粗人特有的臭味,二楼到处熏着香,放眼看去,哪个雅间里没有美女环绕下人服侍……
我低着头,穿过走廊,最终来到位置最好的一号雅间。还没进门,就被两个大汉拦在了门外。“我们这里外人不能进。”口气不善。
我搓搓手,违心的扬起一张媚笑的脸,赔笑道:“我怎么是外人呢,我儿子还在里面呢。”说着就朝里面喊起来,“儿子!儿子!”
拦住的我的人正想将我推出去,张重临的声音就传入了我耳朵里,又甜又腻:“景!景!”随即又对拦着我的人冷言道:“你们还愣着什么,还不赶快给我请进来。”趾高气扬,好一副大爷样子。
抬脚大摇大摆的进去,将那一群坐着的老太爷全部无视,直接走到趴在栏杆上的小兔崽子身边,一只手提起他耳朵。“我叫你乱跑!”
小兔崽子疼的直嚎。“不敢了,不敢了。”
我哼。“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倒是越长越大了,你说!你跑上来干什么!”
……
小兔崽子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是我要上来的……是二……是张二爷叫人请我上来的。”
我冷哼,你还记得改口啊!你不是早就不知道你爹姓啥叫啥了吗!
“记得。记得。”小兔崽子脸都憋红了,一脸的呲牙咧嘴。
我见他眼泪快掉出来,也就放了他。死皮懒脸的和他一起趴栏杆上。好不容易才进来,我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福伯!去抽张椅子来!没见着程景在这里吗!”耳朵边又响起了张重临的声音。
我假装听不到,其实心理面早就乐开了花。
我一见椅子过来,也不客气,就屁股就做到了上面。唉,看来我果然老了,在那栏杆边蹲不得了……
虽然说是坐在张重临旁边,虽然是和一大堆太爷们做了一排,但我依旧坚定着自己无视旁人的态度。
张大人有些尴尬恐慌的对坐在最中央的一人说道:“风公子……小儿……”
我这人虽然目中无人,但那一尊气度不凡的大佛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就算自进来就没朝他那看过一眼,但那种迫人的气势,我这种见过世面的人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没关系。”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些笑意,但让人听起来却感觉冷冷的。
“没关系”我听到哪张从面具下发出来的声音后,忍不住朝那边看去。只见那人穿了一身牙白浮云衣裳金丝镶边,嗯……那感觉,不好说。
那人似乎发现了我在看他,眼睛从我身上扫过,竟让我坐立不安,好些年我都不曾再有过坐立不安的感觉,没想到今日又再次重回。
瞧这人的气势,想必是为非富即贵的主。再他旁边坐的人,那体型和上次见到的那个巡抚不差毫分。一想到是巡抚,我恨不得露出个一脸阳光灿烂!
那位矜贵的主还在看我,我按捺这想逃的感觉,朝着他回了一个笑。虽然那人可能感觉不出。
来之前我以为这里只有张家,没想到今天尽然来了几位老太爷。
突然,张重临的面具出现在我眼前。我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舞台。
那张重临以为我没认出他来,生气的取下面具,怒道,“我明明就叫那人照着我的样子画,结果连你都看不出来!福伯!明天你带着这面具找他算账去。”说着,我就听到砸面具的声音。
我继续无视。
张重临发了脾气后,又一脸讨好的凑过来。“我早就想去找你的,但那么多面具我又不知道那个是你,我都叫那人照着我画了。可你还是没认出我来……”他越说越失落,手也不安分起来,伸过来想拉上我的手,“我知道,这次我没找到你是我的不对……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死命扯出来。
“我买了好多花……”
“……”
“你不要生我气。”
“……”
“我就知道你会生气。“他抖着肩膀,拿着手绢在眼睛上擦啊擦的,擦了半天也没见眼泪。
我继续无视他,随他一个人做戏。反正擦肿了眼也不关我事儿。
他见我不理他,又找到他爹:“爹,他就是我常在你面前提起的程景。”
那边没有人回答。
张重临又自说自话道:“他好看吧?”
那边还是没人说话。“我觉得他最漂亮了!”
那边还是“……”
张重临自觉无趣,就干脆跑到栏杆前找下兔崽子说话去了。看来,这两人果然有共同语言啊!
过了一会儿,那巡抚大人估计是想到些什么好玩的事了,和他身边的矜贵主说了几句,又和张大人说了几句,就带着手下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张大人跑到正和我儿子聊的起劲的张重临旁边,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张重临满脸的不情愿,但无奈父命,只得说,“小景,今天我家里有些事,爹让我马上回去,下次我们再一起看!”
我瞧他也怪可怜的,心也就软了下来。“嗯“
张重临一听我回他,刚才还满是委屈的脸瞬间就灿烂了起来。“一定哦!”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老太爷走了出去。我全程就当没看见,好不容易来雅座当了回太爷,我怎么可能轻易走掉!
下人们将多余的椅子搬走,再一看,整个雅座里就只有我,小兔崽子,还有那位矜贵主和他的书童。
“那是你儿子?”一种说不出感觉的声音响起,陌生,但又分外熟悉。
“嗯。”我看向小兔崽子,“没一刻消停过。”
“哦?”他沉思,“你一个人带孩子?”
“对啊!”我激动,“这孩子娘在他小的时候抛弃了我们爷俩,我们爷俩就只得相依为命,我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的。”
那边还一会儿没了声音。“抛弃?”声音里明显带着疑问。
“是啊。”我假装抹眼泪,“他娘看上了别家的一有钱户,也不管我们的死活嫁了过去,苦了我们家小兔崽子啊……”
我见那主子没声音,又接着说:“我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将他带大,平日里又要照顾他,也没个正常的工作。”我继续装可怜,“听说我们这里有个制造局,我也读过几年书,不知道大人可以安排工作吗?”
“……”
我一听那人没说话,又继续唱穷起来。“我可怜的儿啊,我真是个没用的爹啊,带着你受苦受累,连饭都吃不饱……我……我不是人啊!”我扯开面具,乘机在眼睛周围迅速的抹上口水。一心希望这大公子同情心爆发,赏点小恩小惠。
我一边哭一边唱,“大人啊!你说我惨不惨,我惨也就算了,连,连我儿子也……呜呜。”
我朝他看过去,只见他边上的书童一个劲的抖着肩膀,那主子掩在面具下,此时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可……怎么,怎么,怎么会有……笑声?
我皱眉,那笑声好像是从这主子的面具下发出来的。
心下一阵郁闷,好说歹说,我辛辛苦苦的表演,连我自己都被感动了,这人竟然还笑?哼,这些个公子哥从没体会过人生辛苦,哪里知道我们平民的辛苦!人面兽心!
想到这里,我也不在浪费力气浪费口舌。拿起袖子胡乱的擦了下脸,又端正的坐了回去。心里忍不住骂道,这好好一节日,真是让狗给糟蹋了。
耳边还是不断传来那人的笑声,我努力将注意力放在那弹琴的歌姬身上,可是那笑声,越听,怎么就感觉越是熟悉!
我横很偷偷的朝那边看去,正巧对上那人的眼,明亮的烛光下,一对黝黑的眸子如秋水深潭。我心里一凉,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抖起来。不会吧?这么巧?不自觉,话已经说出了口。
我看了眼依旧趴在栏杆上的小兔崽子。“不会吧?这么巧?”我喃喃自语。
“是啊,就是有这么巧……”声音从耳畔传来,一只手从旁边过来,顺势就将我搂住。那个人的脸在我头发轻轻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