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刀。（六道骸BG）》异路猫

2、■Chapter 01

　　■Chapter 01

　　富庶的宅邸就好比私人博物馆，远洋内外的奢侈品只要你想得到，没有他们搞不到的东西。印度香倒插在波西米亚水晶瓶中散发出幽幽的香气，青铜铸造的烛台上镶嵌着斯里兰卡的宝石，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注意力转移到波斯毯上的尸体时我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恼人的死寂。但当务之急并非如此，首领也常说我经常把重点放错。一条花纹华丽的金花蟒蛇正盘踞在尸体上对我们吐着鲜红的信子，声音细碎渗人。

　　画面切换到两个月之前，我们应邀参加加百罗涅八代首领的葬礼。那是我所见最恐怖的葬礼。牧师在宣读悼词后众人和声念道“阿门”时，乌木棺里的尸体忽然弹坐起来，方才拭泪的所有人都惊叫着以最快的速度奔逃离开，我揉了揉猝不及防被撞疼的肩膀走上前时，尸体已经安然躺在铺满花瓣的棺材中，就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个错觉。可怜的首领死得不明不白，到死后也不得安宁。我伸出手想要将他瞪圆的眼睛阖上，将花瓣向两边铺开，忽然发现他的手中紧攥着一枚黑色的东西，比之前发现的大了一圈，也更圆润。

　　在此之前，艾斯托拉涅欧家族首领突然精神失常郁郁而终是这一系列的起源。据他的左右手提供的信息，首领在某晚的子夜时被无休止的噩梦惊醒，在此之后的每当他闭上眼睛，恐怖的幻觉便会在脑海深处浮现出来。而更深一步地询问究竟是怎样的噩梦，首领总会避而不答。而后他的左右手将一个黑色的玻璃瓶递给我们，说是在首领的枕边发现的。轻轻旋开瓶塞将东西倒在掌心。

　　那是一枚青黑色的蝶蛹，还尚待发育，上面的纹路清晰可鉴。

　　回过神时那只巨蟒已经爬到其他人面前。巨蟒对于我们自然是毫无伤害性可言，但继续和它周旋下去对于我们来说也是耽误时间。可上级有明确的规定，不可滥杀生。正当我们不知所措时，巨蟒触到其中一人的衣角忽然撤开，蜷缩在墙角盯住我们。

　　“动物对死亡的气息似乎特别敏感，特别是蛇这样灵性极强的物种。”有人自嘲道，声音因绷带的阻隔听起来沉闷，“蕾切尔，发现什么了么？”

　　“唔，是那个畜生咬死的。而且不止一条。”我应道，蛇的腥气伴随腐烂的气息令人反胃，拨开被撕咬得凌乱的衣衫，他壮硕的臂弯布满了咬痕，黑红色的血液呈现出半干涸的状态，而最深的那道无疑要了他的命。

　　他的眼睛瞪得浑圆，嘴张开的角度大到有些离奇，比起人受到惊吓时的正常反应这更像是被生硬掰开。“看看他的喉咙。”有人拧亮手电筒向口腔中照去，“好像卡着什么东西。”“好，继续照明。”接过细长的镊子小心探进口腔时扑面而来的腥气令我不禁捏着鼻子，将那玩意夹出来，放在盛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瓶中。沾满黏液的蝶蛹像颗眼珠一样，隔着玻璃与我对视。

　　“真该死，又和那件事有关么？”

　　“你们看，它已经接近发育完全了。”虚像中被无限放大的纹路比起先前的两颗更加清晰，体积也大了不止一倍。强忍着的反胃感觉已经渐渐被强烈的好奇压了下去，我将它收进工具箱中。

　　从宅邸离开时有些细小的盐粒落在纯黑的风衣上静待融化，我不由抬头向上看去，白鸽在低空费力地振翅向前，日光隐匿在哥特式教堂塔尖上的阴云中。细小如盐粒的雪从铅灰色的天空纷纷落下，躺在纯黑风衣上静待融化。

　　“下雪了啊。”

　　我听见身后有人这样轻声说道，湿润的白气随着他的呼吸从绷带的缝隙飘忽而出，氤氲成雾将前方的路模糊。我忽然忆起巴勒莫上一次降雪距今已是几百年前的事情。结果当天西西里晚祷事件爆发。

　　所以这次，我也赌它不祥。

　　【第一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