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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或知,只不可言 ...

  •   莫迟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正在门口踱着步子焦急不已的苏洛水,朝她示意地点点头,然后就有点神思不属的往外走去。
      苏洛水心内担心自己母亲的病情,倒也没有注意到莫迟的异样,见她出来,急匆匆的就跑了进去。
      沈言此时不知去了何处,并不在门外,不过莫迟此时心内乱成一团,若是沈言在门外等她,她还真不知要说些什么。见门外并无一人,莫迟心底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在门外站了没多久,莫迟就等来了找自己的人,是刚刚和苏梁氏呆在屋内的任娘。任娘脸上一贯是平和的并无多少多余的表情,此时对着莫迟,却是难得的有了些变化。莫迟和她并不熟识,却也不知这些,见她朝自己走了过来,勉强提起精神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心思多说什么。
      任娘见她如此表现,却也不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将莫迟重头到尾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一抹震惊从她的眼中闪过,却被她很快掩了过去。微微闭了闭眼,轻摇了摇头,她对莫迟说道:“莫姑娘,言儿回寝房去了,说是身子不大舒适,刚刚已然睡下了,姑娘可要去看看?”
      莫迟这才发现,离自己进房门见到苏梁氏时,已然过了一个多时辰。抬头看了看已然西斜的烈日一会儿,莫迟摇了摇头,对任娘说道:“不了,让他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这些天一直没有回去,他们该担心了。”
      “莫姑娘不留下来?”任娘挽留。
      “不了,沈言病情已然稳定,我给他写了方子,这几天可以先用着,过些天我再来给他看看,再看看是否需要更换新的方子,”说到此处,莫迟方问道,“却不知您如何称呼?”
      “我是言儿的奶娘,府里人都称我一声任娘。”任娘回道。
      “任娘,那医馆还有事,我就不去和沈言道别了。待他醒来,还得麻烦任娘帮忙和他道个别,就说我过些天再来给他诊脉,让他好好养病,切勿过度操劳。”莫迟细细叮嘱道。
      “莫姑娘莫不如亲自去交代交代?”任娘不动声色的道。
      “不了,我却是要回去了,请任娘着人为我指路吧。”莫迟坚定的摇头。
      任娘见她神色坚决,也就不再劝,只是问道:“那需要着人去收拾姑娘的东西么?”
      莫迟摇头:“不用了,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这里,不用麻烦了。”
      任娘细细的瞧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瞅了旁边的一扇房门一眼。莫迟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压根就没有看见她的举动。任娘略一思索,却也不另外叫人,自己亲自引了莫迟往府外走去。
      待得任娘和莫迟的身影消失在偏院门外,院内一扇房门轻轻的打了开来。沈言走出门外,静静的立了一会儿,低头轻喃:没有重要的东西么?然后抬头朝着站在远处探头看向自己的斟酌颔了颔首,斟酌得令,连忙跑上前,对着他施礼:“公子,任娘已经将人送到门外,已经安排了老蒋驾车送莫小姐回广德堂。”
      斟酌察言观色,见沈言神色淡淡,不知喜怒,他跟着沈言算是那几个贴身小厮中最久的,对于沈言的性情,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见自家公子如此,约莫是心内不痛快了,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垂着袖子躬身站在一边,听候吩咐。
      “说罢,有什么事?”隔了一小会,沈言淡淡说道。
      “那人已经醒过来了,公子可要前去看看?”斟酌低头躬身道。
      “可问出什么了?”沈言也不看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问道。
      “嘴硬的很,老邢用了许多法子,还是不愿开口。想着公子有事要问他,又不敢往死里整,他可能是知道他的用处,颇有点有恃无恐的意味。”斟酌愤愤的道。那人倒真是个硬汉子,饶是老邢这样的老手,对着他,还是摇头晃脑,斟酌虽是敬服这样的汉子,可他是站在对面的,嘴越硬,倒让斟酌越发的咬牙切齿了。
      “早听说他的事迹了,道是一个汉子,可惜却是个不知道好歹的……走吧,去看看吧。”说罢,一甩衣袖,打头走了。
      斟酌连忙跟上,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公子,那苏梁氏母女……”
      沈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停下:“方才去见隐三了?”
      斟酌额上冒汗:“公……公子英明……”
      “不必紧张,既是你们开口了,少不得要给她们母女两留个地方,苏梁氏时日已无多,我却也做不得赶他们出去的事。只要她们管好自己的嘴,尚书府倒也不缺那几口饭的。”沈言走的不急,说话的语气也是慢慢的。
      斟酌冷汗淋漓,知道自己多嘴了,可是受人之托,却也只能忠人之事了,遭了公子的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见自家公子径直往前走,理也不理自己,只好跟上,却是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隐三受伤了不好出门,就让他负责苏梁氏的事吧。”走了一会儿,沈言突然开口。
      斟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躬身:“是,公子。”隐三是什么人,不过是打了几十棍,这“受伤”一说……看来自己可以再敲敲他的竹杠了,话说他上次还有几招没有教完啊。
      沈言倒是不管他的小心思,提步往西苑走去。一路行来,并无其他人,沈言直接走到西苑偏房的一间小院子里。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间和一间厨房,院子是府里花匠老徐的,或许是因着喜好的关系,院子里种了许多的花草,红勺牡丹青兰碧草,种类繁多。沈言对立面新多出来的几个花种视而不见,从院子里花草环绕的小道上一路走到正中间的那间屋外。屋子悄然打开,露出里面的一个灰衣男子来。男子三四十岁的样子,长得很是憨厚的样子,皮肤粗糙,穿着一件半长袖的衣裳,袖子里的手露出来,带着常年和花草土壤打交道的青灰色。男子见沈言和斟酌站在门口,也不多话,躬身让开:“四周安静,公子放心。”然后站在一边,不再动作。
      沈言“嗯”了一声,朝他颔了颔首,走了进去。
      斟酌朝着男子行了一礼:“有劳徐叔了。”也跟着进了屋子。
      沈言站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旁,看着屋角里的一盆开的正灿烂的小尾兰,静静等待。
      那个被称作徐叔的男子随后掩了门,走到自己的床边,拉了拉自己床帘的一个挂钩,等了等,将那个挂钩解了下来,然后掀开床脚的被子,用那挂钩朝着某点三长两短的敲了敲。
      沈言站着的桌子前面然后就露出两个容两人并肩的洞口,沈言并不急着进入,斟酌也站在原地,并无一丝焦急之意。徐叔也并不朝他俩那边看,只是将手上的挂钩和另外一个换了,挂好。随着挂钩停止晃动,静立不动,刚刚打开的哪两个洞口缓缓关上,墙也恢复原来的模样,没有了一丝细缝和不妥。洞口一关严,那两个洞口之间缓缓打开了以外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斟酌往前,走到洞口里,伸手朝墙上摸了摸,然后退回沈言身后。
      沈言收回看着那株兰花的视线,抬步走进那个已然露出亮光的洞口。斟酌紧步跟上,徐叔朝着沈言的背影微微一躬身,悄然退出屋外。
      洞里是一个长长地阶梯,两边的墙壁上都燃着油灯,灯光并不十分明亮,却也看得到脚下的路。沈言抬步先行,左拐右拐,约摸半刻钟后,前面传来隐隐的人声。
      朝着人声走去,灯光越来越亮,呈现在沈言面前的,是七八个岔道口,和多个看得见看不见的房间。迎头走来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看见沈言,停了下来躬身行礼:“公子!”
      “嗯,你去忙吧,我去老邢那里看看。”沈言点头,也不要他陪同,直接往中间的那个岔道口走去。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门口,停了停,斟酌走上前,将并未上锁只是关紧的房门推开,然后退到一旁。
      沈言抬腿步入,斟酌随后跟上,并带上了房门。
      房间分两间,里面用铁栏围开了小半的范围,有床和一张小几,显然是用来住人的。外间也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凳,外间的墙上,还用铁环吊着一个裸着上身的男子。男子披散着头发,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和表情。
      房间里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和一个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此刻正半蹲在地上,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见沈言主仆二人进屋,站在一边的蒙面男子躬身欲行礼,沈言抬手打断他,开口道:“晕过去了?”话却是对着蹲着的白衣男子说的。
      男子抬头站起来,他脸色白皙细腻五官柔美、一双桃花眼斜飞入鬓,可是因为瘦的原因,让他显现出一种别有意味的脆弱感。他拍了拍手站起来:“他倒是想晕过去。”言下之意,就是还醒着了。
      “啊,死人一个,铁嘴一只,累死老人家我了,不行不行,我头晕了,我要休息了。”邢邵波直起身子,一只手捶着腰,嘀嘀咕咕就往外走去,也不管其他几个人的脸色。
      斟酌眉角抽搐:才二十几岁的人,天天称自己为老人家,搞得别人也不得不叫他一声“老邢”,果真是老啊……
      “邵波……安平镇许家传家宝被盗,被盗的地方留下了一片银枫叶,据说有人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说到这里,沈言停了下来。
      邢邵波往外晃的身影一僵,然后如风一般开门飞了出去,门“嘭”的一声晃了几晃才关上,门关上之际,传来他已然飘远的声音:“小沈我先出去一阵子……”
      沈言望着仍自摇晃的铁门一眼,欣慰一笑,可是笑着笑着,舌尖慢慢发苦,他低低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里面被吊在墙上的那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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