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圣意，当可测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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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总管是宫里的大总管，从先皇时就在宫中做先皇的贴身寺人，而如今，在宫里，他仍是皇帝身边最说的上话的人。因此此次他亲自过来，肯定是皇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书老也不敢怠慢，待请示过沈言之后，先行一步去前面招呼去了。
莫迟看着书老离开的背影，呆了一下，为什么她总觉得书老他要笑不笑的表情，很是奸诈啊。摇了摇头，拿过一个不认识的小厮递过来的毛巾等洗漱物什，说道：“我自己来吧，你先下去。”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习惯别人伺候的女子，小时候在家里的时候，还有婢女伺候，后来去了师父那里，一直都是自己管照顾自己的生活，虽然师兄一直都很照顾她，但是这些生活上的琐事，她从来都是自己独立完成的。
那小厮没有动，却是看了沈言一眼。见沈言脸上是比平常柔和百倍的微笑，也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原地站了站，那小厮还是退了开来。
沈言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但是怎么看都有偷着乐的嫌疑，见莫迟没有注意到他，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就着小厮察微端来的水，洗漱了起来。
“公子，您让属下寻的人，已经带到了。”斟酌从门外进来，回禀道，也没有避讳就站在一旁的莫迟。
沈言抬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跟着我久了，你倒是会猜我的心思了？”
斟酌一惊，连忙跪了下来：“属下知错，请主上责罚。”
沈言也不理他，接过察微递过来的毛巾，细细的将脸上擦洗了一番。洗完后，将用完的毛巾放回脸盆里，察微朝他微微一躬身，端着脸盆带着漱口的物事退出了门外。
看着察微离开的背影，沈言淡淡开口：“起来吧，知道错了就好，记住，有些事，知道不知道，都不能让别人太知道你的想法。有些事，表现太过了，可就不是一句知错就可以了。”
斟酌额上冷汗涔涔。
沈言见他如此，却是“哧”的一声，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今日你主子我只是教你，不是要罚你，不必如此紧张。更何况，见你今日如此表现，我心甚慰啊。”
斟酌悄悄抬头，看了看自家主子一眼，见他脸上春光满面，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心底这才舒了口气。只见他拿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俯首叩谢：“谢公子，属下下次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言也不看他，目光追随着莫迟的身影。莫迟不想理会正在打哑谜的主仆两个，直接叫察微领了她出门，说是要给沈言准备早上要吃的药。待得莫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收回视线，淡淡的瞥了眼正拿眼光头瞄他的斟酌，用轻忽的声音说道：“下次啊……”
斟酌被他淡淡的语气给惊得头皮发麻，连忙趴伏在地上：“属下不敢……不敢……没有下次，没有下次了……”
半晌，头顶没有声音，斟酌头上刚刚擦掉的冷汗，又哗哗的冒了出来。
正在斟酌两股战战几欲晕厥时，头顶传来沈言一声低笑。斟酌胆战心惊的抬头，看到沈言嘴角还没有消失的笑，那是一种捉弄人之后，心情愉悦的笑。斟酌被他那个笑给彻底的惊到了，他张大着嘴，傻傻的盯着自家公子看。
沈言看他一副被雷劈到的傻样子，又低笑一声，也不理他，甩了甩袖子，走出房门。
半天，斟酌看着沈言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才猛地醒了过来。他抖了抖自己仍然处于呆滞的脑袋，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前院正厅，梁总管已然等了一个多时辰，却是悠然的喝着小厮给他准备好的茶水，没有一点不耐的迹象。后来书老赶到，向他告了个罪，他也没有问沈言什么时候到，只是坐在原地，和书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沈言未到正厅时，小厮早已先行通知了厅里的两人，两人也早就停止了交谈，走到了门口相迎。因此，当沈言走到正厅门口时，书老和梁总管早就迎了上去。未待梁总管说话，书老看到沈言是一个人走了过来，大病未愈的身子还有点摇晃，当即冲上前扶住沈言：“公子，你身子还未好，怎么就这么过来了，那些个小兔崽子呢，这时候都没有一个知道上前服侍的么？”
未待沈言说什么，抬眼看到身后斟酌慌忙奔来的身影，火气更是冲天而起：“斟酌你个死小子是死哪里去了，公子生病了不知道紧跟着服侍，尚书府要你来做什么！”
……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之后，斟酌的一只耳朵红了而且长了许多，沈言和梁总管则早已进了厅里，相携坐好后，令后面赶来的留意给上好了茶水。
书老很气愤，后果很严重，于是尚书府为数不多的下人，都被他给提到湖边的空地上教育去了。
待得书老将人给提拉走，屋内只剩下沈言和梁总管。
“皇上听说沈大人这几天身子不大舒泰，都没有上朝，昨日皇上亲自挑选了一些贡药，希望对大人的病情有所帮助。今日听说大人身子好了些，皇上政务繁忙，无法前来，特意命老奴前来看看，并带上了一些宫中的陈年好药。”梁总管押了口茶，淡淡说道。
沈言闻言抬头看了这个自小就跟着先帝，一直屹立不倒的梁总管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回道：“哦，圣上仁爱，之微在此谢圣上关怀了。”
梁总管看他那不咸不淡的回答，也不生气，只是放下杯子，用右手抚了抚左手小指。梁总管常年弓着背脊，双手笼在袖中，旁人极少见他的手，此时，他的左手放在桌子上，袖子从手腕上滑下，整只手都露了出来。
沈言眼睛定定的盯着梁总管抚着的左手小指，原本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握在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滚烫的茶水滴了几滴到他手背上，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梁总管见他如此反应，心下颇为满意，面上却无甚表示，只是用左手从右手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沈言：“皇上体恤大人，知大人这几日身子不大好，特意让老奴从藏宝阁里给你挑几样，给大人补补身子，于是老奴挑了这个。”
沈言看着他手上那个熟悉的瓶子，脸上的表情平复了下来，却也不接他的话茬。
梁总管见他不语，也不怪，径直说下去：“皇上让老奴挑最好的药给大人，老奴想，对大人来说，这应该就是最好的药了吧。不过这药是宫中秘藏，我也只拿了一瓶出来，最后的一瓶，暂时却是无能为力了。”
沈言听到此处，方对着他平静的说道：“总管大人，所欲为何？”
梁总管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宰相府二小姐及笄礼那日，皇上亲自去道贺了，那日真是热闹非凡，几乎是百官齐聚啊……”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看着沈言。
沈言不语，只是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梁总管脸上微微僵了僵，内心也有点恼怒了起来，却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谁都知道萧二小姐是萧宰相的掌上明珠，萧二小姐才艺双绝，又早年美貌传遍天下，却至今没有订立婚约。世人多猜测萧宰相是想将自家二女儿也一并送入宫中，才拒绝了无数上门求亲的青年才俊。可事实上，而早在多年前，萧二小姐就请了先皇的旨意，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得干涉。别说萧宰相不敢随意应允她的婚事，就连今上，也是无权置喙的。萧二小姐一直都没有提过她的婚事，而今，她已然过了及笄礼，皇上这些天，正为她的事烦扰着呢，一直问老奴的主意。可是这怀春少女的心思，老奴是猜不透的，尚书大人博文广志，不知可否提点一二？”说着，他掂了掂手中的瓷瓶。
沈言低头，借着喝茶的当口，闭了闭眼睛，然后他睁开眼，看着自己的腰带，眼中波光闪动。
半晌，他抬头，脸上是一贯的微笑：“既然是皇上有吩咐，我们做臣子的，理当为他分忧的。”
“大人果真是我大梁的忠臣啊！如此，老奴出来久了，皇上该是等着久了，大人大病未愈，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届时朝堂上，也好为皇上分忧解难！”说罢，将手中的瓷瓶放到桌上，也不等沈言反应，哈哈一笑，背脊微躬，如来时一样，走了出去。
待得脚步声远去，沈言双手缓缓的叠放到桌上，然后将头靠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圣意，当可测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