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时光》雅予

9、第八章

　　豁然开朗之后食欲也好起来，大家也越来越活跃，我和陆青阳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尴尬，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几句话，虽然只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话。我整个人却因此完全放下心来，就那么一刹那的，我感觉就像回到了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有的时候一下午两个人都不讲话，自己听自己MP3里的歌，或者是看书，偶尔讲上一两句。感觉很好。

　　这餐饭一直吃到大概八点。散场的时候大家都依依不舍的，王安戈提议去唱歌，大家都开心的同意了，走到酒楼外边，成群结队的坐出租车。我因为晚上还要出去，得回家清清行李等程延来接我。如果去唱歌肯定会到很晚。于是和大家说还有点事，得早点回家，他们先死活要拉上我，后来看我态度挺坚决的，就没多劝。
　　我准备等他们都走了去对面拦车，这时候陆青阳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朝我走过来，停在我面前，大概三四米的位置，眉毛很轻松的一挑：“不去唱歌？”
　　“嗯，还有点事，得早点回去。”一边说一边点点头。

　　这一刻，就好像彻底的和过去重合了。从前他总是这样的，眉毛很轻松的一挑然后开始说话。

　　“送你回去吧。我也顺便回去，有点事不去唱歌了。”
　　“不用了，我自己拦车可以了。”我有点点不好意思，毕竟，毕竟…唉，自己也说不出来。
　　“没事，车在那边。顺路。”说着手一指。然后向指的方向走。我也不好再推辞，再三推辞反而会显得有点尴尬。然后想着，只要自己心态摆正，同学聚会顺道被同学送回家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这样想着，于是跟着他走起来。和以前很多次一样，他走前面，我跟在后面。相同的画面让我有些错觉。几乎就想要伸手过去。我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不远处的街道边。靠着墙停着一辆摩托车。黑色的底色深红的线条。是骑公路赛那种大型摩托车。在路灯的照耀下有种桀骜的气息。他的车就像他的人一样。
　　以前他一直念叨着想要买一辆公路赛。高三的时候他自己存钱买了辆小型的摩托车。那时候我们没事就开着车在江边的那条路开来开去。自得其乐。

　　他把车子推出来，递给我一个安全帽：“只有这一个帽子，你戴吧。”
　　“你戴吧，我又不开车，不危险。”说着推给他。

　　想起从前坐他的小摩托，他给我配了一个粉红色的小安全帽。虽然我很鄙视的不想戴，还是扭不过他。

　　“给你。”他说着将帽子塞给我。一脚跨到车上。
　　我戴上帽子。因为车座有点高，上去的有些吃力。
　　他发动摩托车，后坐力让我往后一倾。慌忙的用手抓住他的腰。然后又因为惯性的往前一倾，撞上他的背。有那么一刹那，整个人是靠在他背上的，我立刻隔开距离。
　　“坐稳。”他头往后侧了一点“是不是还是住那里？”
　　因为戴着帽子听的不太清晰，凑上前去：“你说什么？”
　　“坐稳了，是不是还是住那里？”
　　我一下僵住了，是的，还是那里。你去了一百遍一千遍的那里。一年了，你还认得路吗？
　　“我说坐稳了，是不是还是住那里？”他以为我还是没有听见便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还是。”

　　我环着他的腰，穿梭在一辆又一辆车中间。这感觉就和从前一样。春夏秋冬，我坐在他摩托车的后面，让他带着我在这个城市到处窜。唯一的不同是，从前的我不会这么尴尬而生硬的环着他的腰。都是靠在他背上，紧紧环着，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
　　有的时候是开心的，我会挠他的痒。两个人一路傻兮兮的大笑。车开的歪歪扭扭。
　　有的时候是难过的，我会伏在他背上哭，把他背上哭湿一大片。
　　有的时候是狼狈的。没有雨伞，冒雨回家，两个人都淋的湿透了。我却还神经病样的仰头接雨。
　　有的时候是疯狂的。我们会尖叫，他会在空旷的位置把车开的很快，我张开手觉得自己就像要飞起来。

　　现在的我，用尴尬的姿势坐在后面，手环着他的腰，身体却尽量的隔得很远。从前的一幕幕就像身边的车辆一样，不停闪过我的眼前。冲击我的泪腺。
　　很多东西其实我都可以接受，我可以接受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以接受我们讲话时的略带尴尬，可以接受任何时候的保持距离。可以接受我们不再是彼此相爱这样的事实。
　　可是我不能接受的是巨大的落差。任何现状我都能接受，可我不能接受亲密之后的疏离。不能接受曾经那么接近的两个人如今像普通朋友一样。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很不讲理。可就是不能接受。
　　想着想着就哭了。路边的灯光在我眼里变得模糊而尖锐。形成发散开来的几何图形。也不知道是不甘心或是遗憾，就这么傻的哭了出来。眼泪完全模糊了我的双眼，眼前的陆青阳的背影变得扭曲而奇怪，看起来特别近又特别远。自从分手后，我们从未见上一面，生活中就这么突然没他了。就像一个多年来的硬生生的被憋了过来，没有任何缓冲期。他说分手吧。我说那好吧。没有争吵，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他抽离了我的生活，顺带着带走了两年以来养成的依赖与习惯。
　　我抽回一只手擦干眼泪。我不甘心，我两年前的不甘心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不追问原因不代表我不想知道。表面上的不在乎不过问只是营造出来潇洒的表面。只是为了在已经没有了爱情的情况下不至于连尊严也一并失去。其实是在意的，是很在意的。
　　就这样不知道想了多久，很久很久，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呆呆的看着陆青阳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