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奴殿》月妖雪雪hoji

8、戏，是给人看的

　　嚯！尔朱天禄俨然成了无冕之王，不是皇帝，胜似皇帝，要不是这个世界一直有着皇帝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必须亲自使用玉玺盖印的制度，只怕连这些奏折连她这个皇帝的面都不用见，就直接发还给列为臣工去了。
　　然而就算给她看了，也没什么用。尔朱天禄早已朱批好了，哪里有她尔朱紫玄开口的份儿？
　　这天下浑然是尔朱天禄的天下，至于尔朱紫玄……不过是个还没闹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的外来户罢了。
　　尔朱紫玄看着那两个忙碌的男子，摸摸自己软绵柔嫩的下颌，若有所思，龙式龙泉两兄弟看她这个模样，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发现他们在看着自己，尔朱紫玄笑笑，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只听龙式念道：“兹念先孝太宗皇帝、孝显皇帝宫内之人，念二位先皇恩情，日益哀戚，不可言语，涕泣而渐形销，故恩准，入乐陵陪葬……”
　　龙式刚念到这里，就听殿门咣的一声开启，邱珍却提刀横立在殿门口，一脸虎视眈眈地看着来人道：“什么人！你不知道这里是陛下寝宫，胆敢如此无礼？”
　　“殿中省书令使曹盈，奉命来取今日陛下批阅后的奏折。”这声音听来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到也没什么特别的腔调，然而尔朱紫玄当年混迹商场，正所谓商场如战场，她早已经习惯了有人话里有话的局面。
　　这位书令使，根据昨儿个晚上拖着龙式恶补到半夜的大宁典章制度里写的，是宫内她这个皇帝的直属部队殿中省的成员，负责传送皇帝旨意以及奏折批复。也就是说，这理论上是她尔朱紫玄的人，可她偏偏从这句平淡无奇的对答里听出了细若毫发一般的倨傲感。
　　在天子面前倨傲，况且又是“奉命”而来，还能奉谁的命？自然是那位尔朱天禄大姨妈嘛！
　　“赫！”邱珍身为禁军将军，虽然比不上龙家兄弟贴身，但也可以说是与尔朱紫玄形影不离，时刻保护皇帝安全就是她的工作。所以基本上看见邱珍即等同于皇帝就要来了，大家都会态度恭谨很多。然而这人似乎并不放自己在眼里，邱珍心中不快，呲出雪白牙齿，握紧刀柄，并不愿意退让。
　　然而尔朱紫玄却在里面喊到：“让曹卿家进来嘛！”
　　邱珍听得这句圣旨，呲到一半的脸硬生生收住，就成了万分狰狞地咧嘴一笑姿态，大为不快地侧身让曹盈走进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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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盈的确如邱珍所想，根本不把这位露出虎式微笑的将军看在眼里。准确说，她连邱珍所保护的这位当朝皇帝也不放在眼中。
　　这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一十六岁就中了进士，在朝内有着典史制全能的美名。虽然她做的这个官职并不算大，却是别有深意——那就是为监国太长公主盯着新皇，监督她的动向。
　　不过虽说在太长公主一党中，曹盈却并没有站在赞成严密监督新皇的立场上，因为在她心目中，从来都不认为这个当朝皇帝足以为患。
　　她早就听说过这位公主，却不是因为其天生才能有多么突出特别，适合继承皇位，而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没有用了。
　　太宗皇帝尔朱天言有数个女儿，其中最废物的，就是这位尔朱紫玄。自前朝大顺朝以来，就从遥远的西方传来了一种宗教佛陀教，教化人们要无所欲求。这位尔朱紫玄自小就信奉佛陀教，痴迷的很。不仅没有什么野心，也因为耽于信奉佛陀教，根本没学什么治国之法，整天不是帮助修缮这个寺庙，就是去那个寺庙参禅。民间甚至不叫她的封号，而改称她为佛陀公主。
　　曹盈到也不觉得尔朱紫玄单纯就是个宗教信仰者，她事实上觉得尔朱紫玄不仅没有做皇帝的才能本事，而且还很昏庸。
　　为什么呢？就因为华清池的那件事。
　　佛陀教相信让人远离情欲可以让心智清明，听说尔朱紫玄连自己的正室封妃都从来没有圆房，然而一旦成了皇帝，可以接触后宫美丽的男子之后，这位皇帝就性情大变，不仅弄了男人过来，还一次就是两个。
　　可见，什么性情操守，笃信教理，都是装出来的，不过是个贪婪好色的小人而已，就算坐上帝位，迟早也会让出来交给太长公主，那龙椅可是这种人坐得稳当的？
　　原本今天曹盈是不用自己亲自来的，书令使下面好歹还是有跑腿儿的属官，可她偏偏想自己亲眼看看。
　　当然，亲眼看见的结果，就是曹盈相信了自己的推断——新帝尔朱紫玄，显然是个演戏的高手，政治的废物，以及天字第一号的女色狼。
　　曹盈到底看见了什么呢？她一跨进这殿门，就望见宽阔的一张红木便榻之上，尔朱紫玄身上只随意穿了件水红便服，躺在一位容貌颇有几分妖娆的美丽男子大腿上，张着红馥馥的嘴儿，含吮着另外一位年纪略小一些的美男手中剥好的果子，因为湿淋淋的，还伸出粉色软舌不断卷舔。
　　此时此刻，一国帝王天子之躯，竟是玉体横陈，柔弱无骨，面目满含春意，却因为生得一张细嫩脸蛋，眉睫纤细，杏眼微眯，面颊横飞一抹绯红，万分娇柔可爱起来。
　　这哪里像皇帝，到像是在情哥儿怀中求欢憨态可掬的少女。
　　曹盈虽站在尔朱紫玄的对立面，却终究是道学之人，看见这样的场景，不由替这位皇帝陛下害羞起来，连连咳了好几声，这才好像惊醒了枕着帅哥柔韧大腿的尔朱紫玄，转过小脸儿来看着她。
　　“卿家好勤快啊！批过的奏折在桌上，你自己拿去就是啦！朕忙得很，就不起来了！”尔朱紫玄说着还吃吃一笑，又抬眼看那情哥儿一眼，到叫那男子有些害羞，垂下眼来。“陛下……您这是做什么？”龙式用蚊子一般地声音问躺在自己腿上作怪的尔朱紫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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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朱紫玄伸出纤嫩葱白的手指，一指头摁在龙式柔软的嘴上。
　　“嘘，你别说话，待会儿再说。”尔朱紫玄咀嚼着嘴里冰凉甜美的果子，眼角余光瞄着曹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