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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深藏不露 ...

  •   苏云雨最终还是听从了楚白的话,回到闺阁,坐立不安,手心已经冒出了虚汗,她并不担心暮饵会抖出很多事情来,但是暮饵这女子是个难得的刚烈性子,如果一个冲动做了傻事,那叫她情何以堪呢?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很早,到了用膳的时间天已经黑了下来,冬香苑内常年的冷清在今夜突然变得如此难熬。
      伴随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已经被踢了开来,楚白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了门口,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手上抱着的是衣着同样凌乱的暮饵,憔悴的可以在下一秒就随风而逝,而那双明丽眼眸却蕴含了如此复杂多变的情绪,那千千万万的对不起在吐口而出时已经被扼杀在咽喉里。
      苏云雨一句话也没说走过去轻慰暮饵:“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有我呢!”
      暮饵听小姐这么一说更是痛从心来,抱着苏云雨的肩膀哇的哭了出来,苏云雨递了个眼色,楚白立即把暮饵轻轻放到了床上,为她轻轻盖上被子,望着她清亮依恋的目光本已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有些人即使错了还是不会给出任何承诺,有些人你即使付出一切他还是不会为你感动分毫。
      楚白转身便走,门口那一抹浅色的白让他的心头一痛,如果一步之错便成了终身的憾,那他宁可用一生来换取微薄的缘。
      苏云雨看着楚白从她的身边走过,那衣角边沾上的血渍没有玷污任何感情,只是彼此僵持着不肯回视彼此的好。
      在门阖上的那一刹那,苏云雨说:“不要让自己后悔。”
      门停顿了一下还是轻轻带上了,门后楚白面对着红漆木浅笑,身后是一地的残叶落雪,他单薄的衣衫被风灌进一身的寒冷,冷至心底,如果后悔那也是因为你——苏云雨。

      冬香苑由于一场大雪更加的冷清,下人们经过此地都会缩缩脖颈,下意识的往冬香苑瞄一下,本是大庆之日,可是此处还是如此的冷清,明天就该是皇上迎娶之日,可是今天却还是门庭冷落,这不得不让人遐想。
      宰相的举动也很反常,女儿出嫁本该是喜庆之事,可是苏青卿却每天愁眉苦脸的坐在书房内,任何人都不见,到了傍晚又是不见踪影。
      当楚白把宰相反常的举动向苏云雨说的时候,苏云雨正好心情的在庭院里扫落雪,休息了两天的暮饵裹着厚厚的毛氅坐在门口,眼前两对不分彼此的身影都让她如此的眷恋,她是喜欢楚白公子,可是她也同样喜欢小姐啊!
      苏云雨放下手中的扫帚,垂落在耳鬓的头发被她拢在耳后,笑的极轻,像漫舞的精灵般空灵,“楚白,这官场上没有谁是最高权位者,即使他是翰林皇朝的宰相那又如何?上面还有王爷还有皇上乃至还有皇太后,没有谁是谁的主,今天你有能力扳倒我,那么今天你就是站在最高峰的人,如果明天我能扳倒你,那么你便只能服从我,这就是官场!”
      楚白也是个极通窍的人,被苏云雨一点便想通了,但是他却不知道那个幕后人会是谁,看到楚白疑惑的模样,苏云雨摇头浅笑,把手上的扫帚放至墙角向暮饵走去,话却是对楚白说的:“你记住,有些事我们不用管的就不用管,我们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这些无聊的人身上,当今皇朝谁做皇上还说不定呢,如果紫轩阁再摊上这滩浑水的话,那么当今四国迟早会和我们杠上的,你想想当初老祖宗死的时候说的话。”
      苏云雨进了屋一会,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端着两杯热乎乎的茶水了,上面飘着几朵菊花,苏云雨这人喜欢菊花到死,她会为了一朵泡茶的菊花而让出东陵西部的控制权,当时东陵国的皇上东苼都想把头撞墙看看到底是自己的脑袋是木鱼做的还是紫轩阁阁主的脑袋是木鱼做的。
      暮饵接过苏云雨递过来的茶杯,脸色红润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又耐不住她的好意,暮饵看着她把另一杯茶递给楚白,而楚白接过茶后只是愣愣的看着苏云雨,为了掩饰心中涌上来的酸楚,她赶紧拉起正在给她腿上盖毛毯的苏云雨:“小姐,好了,我不冷,你这样子给人看了去会给人说闲话的。”
      苏云雨拍掉她的手道:“干什么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自己乐意,谁还管得了我的心啊?你好好休息,不要落下了病根。”
      暮饵被她这么一说,耳根子红的要冒烟了,扭捏的扯了扯腿上的毛毯:“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坐月子~~~”
      听着暮饵半嗔半羞的话语,苏云雨收了笑,她凝视着坐在她面前这个单纯却执拗的女孩,她的未来怎么办呢?虽然她不是紫轩阁的人,但好歹是从小跟她跟到大的,现在出了这个事,除了把她许配给楚白,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可是楚白,他,如果要让他们成亲的话,楚白就必须离开紫轩阁了,这个紫轩阁历来的规矩。
      已婚、有配偶者、有爱慕者是不许再在阁内待下去的,当初苏云雨不明白老祖宗为什么要定下这条规定,但是在那场大火后,她明白了,而且明白的很透彻,明白的刻骨铭心,原来爱情一旦没了爱便是恨,而这恨可以让你置身于水深火热中,灼烧的你体无完肤。

      暮饵被她盯得有点心虚,眼圈一红,“小姐,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笑的,你别这么看暮饵啊~~~”
      苏云雨晃过神来,被暮饵这么一说,她倒是先笑了,拉过她的手轻拍了两下,宽慰道:“傻丫头想什么呢?我只是在考虑什么时候把你和楚白的婚事给办了。”
      “哐当”,破碎的声音,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楚白颤抖着手,强压着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他握紧了拳倒退一步,慢慢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庭院大门却被苏云雨一声厉喝拦了下来。
      “楚白,你给我站住!”三步并两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拽紧他的衣袖,她的声线平稳却极为有力,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这是你该有的行径吗?不该为你的行为负责。”
      “对,我是该负责。”楚白甩掉她的手,回头凝睇着她雪瞳深处,一言一语,字字清晰,“苏阁主,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你会用你的一生都去弥补一个你并不情愿犯下的错,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是你,苏云雨,你可以昧着你的心做着你不喜欢的事,但是我做不到,真的,所以我求你,别把我和暮饵逼上绝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把错误掩饰的那么完美。”
      “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但是我没有办法娶她,我的心不许,我没有办法勉强它,所以你也别勉强我。”他的话是如此的强硬,可是末尾他仍是会习惯性的加上一句:“好吗?”
      这不是低声下气的请求,这更不是条件,所以苏云雨很难回答他,她安静的听完他所说的话,心里却实在没办法再安静,也许这就是苏言的高明之处不是吗?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但这绝对是一个让她和楚白再也无法保持纯洁关系的开始,因为他们之间始终夹着一个暮饵,而她也不会允许暮饵在她的生命中消失的。
      身后隐隐传来抽涕的哽咽声,暮饵站起身,腿上的毛毯掉在地上,她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张口就喊:“小姐,你就答应他吧!暮饵只是一个下人,不值得你们如此对待,这件事不关楚公子的事,是我的错,楚白公子只是为了救我才对我做出那样的事的。”
      苏云雨轻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那样的单纯,她以为苏言只是针对她的吗?
      “算了,我不逼你们,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好了,我累了,楚白你也扶暮饵回屋休息吧。”
      楚白本来还想说什么,只是她苍白的面容让他心生疼惜之情,停在半空的手最后还是没有落在她的肩上,目送她回到屋后,他对暮饵说:“我送你回房休息。”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完全没有对着苏云雨时情不自禁流入出来的温柔,她的心有点刺刺的疼,脸上却依然笑着,她说:“楚大哥,你也回去吧,我自己能回去。”
      楚白没有做过多的强求,扫了她一眼,便转身出了庭院。
      满院的雪花残留,被踩过后印出的污渍,彰显着她肮脏的躯体。她喜欢楚大哥,可是她并不想逼迫他,既然他不想娶她,那么她便不嫁,只是委屈了那一夜的疯狂,因为他不愿。

      翌日,便是苏云雨出嫁的日子,如人所料,皇上只是派遣了女官来做最简单的仪式,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颐指气使的使唤着宰相府内的所有人,苏青卿的脸气的发青,站了半柱香的时间就甩袖而去了。
      现在宫中所有的人都知道皇上娶了宰相府内一直被宰相冷落的最丑的女儿,这在封建的翰林皇朝就等于是藐视,或者可以间接的说是削权。
      可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是一场暴风雨的来临,两将相拼殊死输赢,只能到最后一刻才能分胜负。
      凤冠霞披,紫珠玲玉,绾着朝凤玉龙髻,带着金玉步摇琼脂玉,一身的华贵一身的高雅,只是那半边脸的伤疤狠狠的戳伤了眼,所有人在唏嘘不已的时候又在鄙视着这幸运的女人,她将坐上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成为翰林皇朝最高贵的女人。
      丫鬟帮她盖上红色面纱,轻声道:“娘娘,良辰已到,我们启程吧!”
      苏云雨握着手中鲜艳的苹果,微乎其微的“嗯”了一声,手被扶起,引导着她走出门外。
      在进轿之前,苏言来了,她站在轿子门前面,一身与苏云雨不相上下的华贵衣着成为最亮眼的讽刺。敲锣打鼓的奴才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望着这两个女子。
      苏云雨蒙着头,透过红纱那双刺有鸳鸯戏水图案的绣花鞋刺痛了她的眼,她噙着淡淡的笑,撩起红纱布,眼眸晶亮,“二姐,你是来送我的?”
      苏言的笑保持的很好,幽雅而大方,手中的手绢被风吹起,“三妹出嫁,没人来送,我这个做二姐的至少也得做个表面情谊吧。”
      “那多谢二姐了,可是这误了良辰也不是我能担当的起的,你看,二姐是否能让个步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言的居然还能保持着完美的笑,“妹妹,姐也就只能给你一句忠告了,以后可就得看你的运气了,龙中未必人中龙,你别看这皇宫中风平浪静,平安无事,但是这幕后人也未必是你想的出来的,姐姐知道妹妹你很聪明,你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别人不知道,我还是看的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实力到底大到什么程度,但是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者不是你能抖的过的,也不是你能想的到的,所有苏云雨,你最好收敛点,三年前的大火不管是别人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你还是忘了的好,安安稳稳的做好你现在的本分。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听不听呢也由你。”
      在苏言一转身之后,苏云雨脸上的笑已经消失,再次盖上红色面纱,她的步履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平稳,但还是被很好的克制了。
      “良辰已到,起轿。”太监总管尖利的嗓音在苏府上空拔地而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声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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