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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横插一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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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木罐,一个黑色的木罐。浑身漆黑,圆桶型,有半人高,上面没有任何的修饰,简简单单的一个木桶。
苏云雨坐在它的前面,一手搭在令一手上,盯着那个木桶看了很久,却没有打开。
旁边站着的苏和和初霖两人,也一副沉思状,盯着那个木桶一眨不眨。
他们想不通拓跋煜辰昭告天下要送给紫轩阁阁主的礼物竟然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黑色木桶?众人开始疑惑了,也还是揣测拓跋煜辰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想要借助紫轩阁的名号,那么他成功了。但是,就用一个木桶来做为两帮之间的媒介是不是太过讽刺了?
苏云雨甩了甩衣袖,走到木桶之前,一手刚打上那木桶,下一秒便被苏和给抓住了,只见他凝重的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把她拦在了身后,自己去掀开了那个木桶。
而,里面却是---
手一抖,盖子竟然又重新合上了,完美无缝。
站在左上角的初霖也看到了一个边角,却是不大肯定,貌似是---眉头一凝,几步也走了过来。
苏云雨却是被苏和一个揽身挡在了身后,什么也没看到。苏和身体突然的僵硬却是没逃过她的眼睛。
两手一拂他的臂膀,没有意料之中的退开,这更让她有点不安。苏和这样,那里面的东西肯定是能让她情绪失控的东西。
拓跋煜辰到底给她送来了什么?
“让开。”第一次,她用了不容抵抗的语气。
“主子。”苏和声音有点颤抖,夹着一种莫名的不知所措。
“当我是主子就给我让开。”苏云雨很肯定,里面的东西对于她来说肯定很重要。
走过来的初霖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但是他也明显感觉到了苏和的异常,苏和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知道,当下,也不管是不是以下犯上了,手快如闪电的在苏云雨身上一点。
苏云雨顿时不能动弹,又急又气,奈何她的性子,又不会发作,脸憋得通红,想骂初霖,但是这些人哪个不是为她好?声音也放柔和了些:“苏和,让我看,如果你是真为我好!”
声音很轻,轻的让人不忍触碰,竟带了点央求的意味。
况且她也相信拓跋煜辰,竟然他敢送过来,就有把握自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呼吸,再次深呼吸,平复了一点情绪,然后转身,那个木桶全然的暴露在苏云雨的眼前,他笑的有点苍白,手指微微颤抖,一点头,手慢慢把盖子移了开去。
初霖也凑了过来,只是里面的景象让他刹那苍白了脸,比鬼还要像鬼---
苏云雨呼吸一滞,身体在那一刻开始不停的颤抖,如果不是初霖点了她的穴道,估计她会疯掉的,她会掀掉那个木桶,她不相信里面的人竟然是那个死掉的暮饵---
只不过,那还是个人吗?
没有双手没有双脚,只有一个干巴巴的躯干力挺在木桶内,身上的衣衫很鲜艳,像是被刚换上去的,但是仍然掩饰不住她身体下的伤痕累累,还有,还有,那干瘪的前胸---
苏云雨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胸腔不停的上下浮动,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对她的暮饵?到底是谁?她要杀了他!不,她不会杀了他们,她要让他们尝尝比死还要痛苦上十倍的酷刑。
光线有点模模糊糊的照射进了黑漆漆的木桶,那个木桶内的人儿像是受到了光线的影响,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了。
那一刻,苏云雨敢肯定,在这小丫头的眼里像是见到神明,那么亮,那种喜悦,不言而喻,激动的泪水顷刻间唰的流了下来,苏云雨看的一阵心疼,想上前,却无奈身子被陷。
身后的初霖,在这时,出手点开了她的穴道,他懂的,他们都懂的。她的心大概又被伤了,被狠狠的伤了。
穴道一解开,苏云雨一个猛扑,抱住了暮饵的脑袋,什么也没说,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还配做她的主子吗?枉她还是紫轩阁的阁主,可是她却连她身边的人都保不住,楚白鬼面,还有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老天要这样的惩罚她?
怀里的人儿,张了张嘴巴,却只发出一声“呀呀”的话,听的苏云雨的身体又是一僵。对上她那双明亮的不染纤尘的眼睛,苏云雨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一把把她的嘴巴给张开,却见到了那短短的舌头,被吊在中途,那鲜红鲜红的颜色刺得她的眼睛生疼,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怀里的人像是被人偷窥到了自己的秘密一样,咦咿呀呀的不停躲闪着。脸涨得通红,一把睁开苏云雨双手的力道直往她的怀里钻去。泪水顿时沁满了她胸前的衣襟。一直流进苏云雨的心里,淹没了所有,在那一刻,他们都忘了呼吸,剩下的只有那无尽的痛。
当晚暮饵就被苏云雨急速护送到了天神一号名医亚亏山庄,并以紫轩阁的名义命其一定要护其性命。当年亚亏被老阁主救过一命,只答应帮一次手,其他的事情他就不会再处理。而这一次显然正中其道。
天幕低沉,月亮大喇喇的晒着它光辉的身子,树影婆娑,风过而无痕。
窗边站着的人影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手中捏着一张血色的帛锦,负手而立,眉宇间是一派深深的沉思。
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人赫然是苏和,但见苏云雨穿成这样就站在窗边,眉头微蹙,紧抓起椅上的一件长衫为她披上,退开一步,语气凝重:“你打算去?”
窗边的人仍然没有说话,呆立了一会,然后似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去。而且,必须去。”
苏和便也没说什么,只是从她手中轻轻的取出那张沾有血色字样的帛锦,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血淋淋的字:救我!
他还是想不通拓跋煜辰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现在四国有谁不知道翰林皇朝改朝换代,虽未登基,但是朝中上下都是他在处理,沁川的边境也是他派出的苏毅在防守,虽然战事连连,但是一时也并没分出胜负,一方面是竹曜的无意攻取,还有一方面当然是苏毅的用兵战略也是一等一的上上之策。
可是,手中的丝帕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的当然还有苏云雨,可是她还是会去,必须去!若真有事,翰林的根基会动摇,不知道谁在背后操纵一切,全国各地现在大小起义不断,北部地区严重闹荒,前日下的几场雨救了急,却治不了根本;南部地区雨水冲刷,洪涝灾害不断。
国库银两紧缺,战事粮草不足,也腾不出手来支援灾区地方,现在的翰林简直就是一个大窟窿,个个能见缝插针。
紫轩阁这么多年的沉寂却在此时爆发了它充足的优势,钱不是问题,但是终究不是国家机构那么严密,有些地方的缺漏还是避无可避的。
更严重的是,才传来了消息,南部沿海地区,突袭一支海上军队,其势之猛,其力量之强,连紫轩阁都一时无法抵抗,一艘艘军舰,就像密不透风的墙,抵抗着一切外来敌军。
而,领头人,苏云雨也早就猜到了,赫然是萧银,代表的竟然是东陵国。
发兵理由也很简单,翰林的六王爷出手打死了萧银的几个誓死效忠的烈士,而萧银的称号一改逍遥仙,变成了逍遥王。全权负责这起战事。
攻打势如破竹,勇往无前,海上本就是东陵国的天下,翰林南部即使不是旱鸭子,但船只构造皆没有东陵的精良。所以局面几乎是一面倒的情况。苏毅调拨了十万精兵与紫轩阁众阁士齐力也没有打退对方半毫。
而沁川的十万精兵此时却也是受着南粤国似乎小猫玩老鼠般逗弄,一会打一会停,着实让人恨的牙痒痒。却也不好开城门,现在的翰林是经不起内外皆攻的。
苏云雨第二天就起程去了京都,跟随的人有初霖,白螺和白秋,初霖坐镇沁川,而玉诺却早就去追寻楚白和鬼面的消息了,现下也不知道进展到底如何。
马车颠簸了一天一夜,在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照射之时,到达了京都。一路上兵荒马乱,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官兵哪个是强盗,死的死,逃的逃,最无辜的便是普通老百姓,一路挟着子女往京都逃窜。
现在翰林南北部均是烽火连天,只有京都才能稍微安稳一些。
街上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繁华,枯枝落叶,随风而舞,路边的摊位横七竖八的歪倒着,店铺门有的被打的七零八碎,有的则关的严不透风,好一个凄凉之境。但是还是有无数的难民络绎不绝的闯进来。
城门口的皇家禁军都出动了,所有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苏云雨到时,正好有一对禁军对着暴动的民众展开绝倒式的残杀,那凄厉的吼叫,绝望的哭号,还有忠肝烈民的谩骂,简直混乱不堪。
苏云雨看的眼中充血,一撩开帘幕便狠狠的放了下来,马车外的初霖立刻会意,马蹄得得就朝前走了过去,火莲金牌一出,那些禁军中已有三分之二的噤声,面一沉,放手手中尚残留着血液的长戟,立正站与一旁,开了城门放行。
苏云雨的马车经过城门的时候,民众还在暴动,她微微掀开了帘幕的一角,瞥见一些老弱妇孺扯着一些军队的衣服狠命的拍打着,一些士兵手握刺过来的剑,却是一言不吭,手上的血汹涌的流荡。眼里,一片冰冷。
马车颠颠簸簸的一路摇晃进了京都城内,穿过大街小巷,耳边时而传来喧闹的辱骂声,偶尔是一些军队整齐冰冷的踏步声。
马车内的苏云雨一脸的平静,靠在硬邦邦的马车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初霖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主子,我们进皇宫还是?”
苏云雨正了正身子,抿了抿嘴唇道:“先去辰王府。”
车外的初霖一声断喝调转了马头,朝辰王府的方向驶去,卷起一地的沙尘。
辰王府已无昔日的辉煌,那掉落在地的门匾像是一个无声的笑话,落叶响彻在每个路过之人的脚下,若无声的呻吟。
苏云雨提了裙裾,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墙壁,心里一阵唏嘘,手心莫名的冒出了丝丝虚汗。
白螺本是不想下马车的,谁知白秋那个臭丫头居然没个安稳,见苏云雨下了马车,两脚一蹬脱离了他的怀抱,追着前面那个人影去了。把白螺着实气的不轻。这厮是被自己怪的认不清人了。白螺磨了磨牙,恨恨的想。脚下却未停止也往王府里走去。
初霖系了马车,也尾随了进去。只是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了辰王府内的不对劲。换句话说是太安静。安静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当下也不环视四周,直接两步一腾,就来到了苏云雨身边。
苏云雨一路往辰王府里走去,按说这时候的辰王府是没有人的,拓跋煜辰已经间接性的成为了翰林的操控人,而拓跋恚又消失无踪,这座虽是皇家别院,但此时应该也换的上是一座空宅。
初霖一提剑警惕的环顾着四周,落叶缓缓落下,空气中有一股很清新的味道,让人不自觉的心情很舒爽,越往里走那甜甜的却不腻的味道越来越浓。
白秋鼻子老远就闻到了,一路屁颠屁颠的跟在苏云雨身后,此刻见苏云雨也往那个方向走去,身体一晃,就窝进了她的怀里,有顺风车的话,她是从来不会多走一步路的。身后的白螺见此,白眼直翻,很鄙视的鼻孔朝天。
身上一重,苏云雨回过神来,心底一惊,立刻停了脚步,一把抓住初霖的手臂,把初霖也惊的回了神。
这香味不对劲,初霖回过神后的眼神闪了闪,对上苏云雨同样有点惊讶的眼睛。
“你留在这。”苏云雨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初霖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对苏云雨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下,他明白,她进去比自己进去好,而且还有白螺跟着,应该出不了什么情况。白螺的身手他虽然没有亲自领教,但是从他和白秋每一次的追逐奔跑抢夺中,那种速度,爆发力和攻击力完全是凌驾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
所以他放心。如果现在扭捏着自己也跟进去的话,万一出了事,谁去通风报信?所以一定要留下一个人,而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她信任他,把后顾之忧全部都交给他,这是最最艰难却也是最让人舒心的任务。
随后,苏云雨抱着白秋,后面跟着白螺,三人义无反顾的进了那座她曾经住过的宅院。
她料想的没错,那花果然是当初拓跋煜辰指给她看的那一束。
那株叫不上什么名字的花,此刻正妖冶万分的开在宅院的那棵大树下,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这花竟然开的如此之大,如此的---诡异。苏云雨斟酌的想了想,举步朝她走去。
却被白螺一把拉住了手臂,一声冰冰冷冷却听上去酷酷的音色扩散在她的脑袋中:“要想死你就过去。”
苏云雨扭了头,颇为讶异,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白螺却是没那兴趣跟她废唇舌的,头一撇,很酷的一个转身就要离去,可是想了想,还是停止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不想解释,可是有个小家伙却是跃跃欲试,一副兴奋的不得了的神情,小小的手指指着那株五彩缤纷的花朵嚷嚷道:“它叫千灵花,长的可漂亮了,不过这花是开在冥河里的,人间怎么会有呢?”后面的话似在呐呐自语。
苏云雨猛的一个回头,被惊的回不过神,脸上一直淡然如水的表情瞬间崩塌,期期艾艾道:“冥河边的花?”
白螺抱着手臂看见苏云雨如此惊讶,微微一得瑟,头昂的比天还高:“那是,千灵花,与曼珠沙华是同株一脉,世人只知曼珠沙华,却极少知道千灵花,只因它的毒性过烈,阴气太重,轻则让人神志不清痴傻一辈子,重则让人一闻便灵魂出窍死亡,而它的阴冷就注定了闻过它的人灵魂得不到超度,只会生生世世被囚禁在这千灵花中。”
“天地初开之时,这花是冥域中最流行的花,慢慢的也出现在了人世,只不过导致的后果太过严重,天帝大怒,就命令阎王收了这花,阎王本就喜爱这千灵花,一时鬼迷心窍也就并未全部毁去,私藏了一些在冥域河底,虽然开的妖冶诡异,但是因终日得不到人类的阳气也就祸害不了人。三界也并没有什么人知道。所以它开在此处,我也有点好奇。”
说到此处,白螺也皱起了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朵五颜六色的千灵花,深思着。
而,这席话对苏云雨来说是不得不震惊的,甚至,有一种叫做惊惧的东西在身体里蔓延。身体从轻微的颤抖,渐渐的变成如秋风落叶般簌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