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尤惜

24、记忆

　　加长的轿车转过几个街区，在一座很豪华的别院前停了下来。
　　车后箱和前箱间的隔挡黑色玻璃窗打开。
　　慕青和那个外国漂亮小姐交谈了几句便自顾自的下车了。
　　“慕青，到了吗？”伊雪试探地问，但是回应她的是慕青略带重地关上了车门。
　　“Miss,please wait a moment.”那个漂亮姐姐和伊雪说道。
　　“OK。”伊雪微微笑笑，心里觉得慕青的状态有点不对，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的她走向别院的院子里。

　　慕青推开了院门，走进了这个院子。小路两边的杂草已经长得有半人高了，歪歪斜斜快要掩到路上了，幽幽的还开出几多紫色的小花。这使慕青不禁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件紫色的那件公主裙了，是爸爸送给她的。穿着那件小裙子，在院子里面荡秋千，妈妈会给自己拍很多照片，然后院子门口就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先下来一个穿黑色西服、带黑色墨镜的人，接着外公会亲切地喊着“我的小外孙呢？”就进了院子，身后跟着爸爸。
　　记忆中爸爸是很顺从外公的。
　　慕青摘下墨镜，瞥见了院子内那个已经没有座、杠上生了锈的秋千，刚微微暖起来的心一下又完全凉了下去。她急步走到屋子的门前，掏出钥匙，开门的瞬间似有似无的颤抖了一下。
　　一股浓烈的家具味儿混杂着陈旧的气息顿时包裹了刚进来的慕青。窗帘拉着，光线微昏微暗。屋内的所有家具都披着白色的苫布，挡着灰尘的同时也挡掉了所有的生气。
　　慕青本想快步上楼从保险箱里拿上有关房子的证件就走，但是站在这个屋子的门口却寸步难移。她害怕了。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依旧是害怕着、痛楚着。
　　五年前的记忆再度打开，屋内器具摔在地上的声音，女人的嘶吼，男人的愤怒，头被磕到柜子上的声音，哭声、谩骂声、厮打声，还有，终结的枪声。画面一点一点袭来，似乎那噩梦再度上演，就觉得头痛欲裂。
　　穆青下意识的后退，只觉得浑身无力，眼前也是一片模糊，汗水顺着鬓角流下。退到门外，转身阳光再次眩了一下眼睛，慕青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慕青！”就在慕青倒向地面的前一秒，刚走进院子的伊雪迅速冲了上来抱住了她。
　　“你怎么了？别吓我呀？”伊雪蹲在地上，拥着慕青着急问道。
　　“没事。别动，就这样让我休息一下。”慕青低头枕在伊雪的肩上，没有让伊雪看到她的表情。
　　“好。不动，不动。”伊雪惊慌的完全没了主意。
　　过了几秒，慕青抬起了头，脸色煞白，但是眼神已经恢复了光彩。
　　“你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啊？是不是太累了？”伊雪看到慕青抬头就紧着问道。
　　“没事。小雪，你进这个屋里去，到二楼，有一个保险柜，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帮我把它拿出来好吗？密码是xxxxxxxxxx。”
　　“恩，好。那你先在这坐一下。”
　　“恩。”慕青点了点头。
　　由于担心慕青，伊雪很快就取了东西下来。出来时，慕青已经站在了院子的门口。
　　伊雪锁好了门，急步走了过来。
　　“走吧。”还没等伊雪开口，慕青便拉住伊雪的手向车停的方向走去。
　　伊雪偷偷去看慕青，脸色已经缓过来了，她又戴上了墨镜，表面来看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握着伊雪的手却是冷冰冰的。伊雪紧紧地握住了慕青的手，希望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慕青感觉到，回头亲昵地一笑。

　　坐在车上，伊雪目不转睛的盯着慕青。
　　“本小姐是不是长得国色天香呀？值得你这么看吗？”一直看着窗外的慕青忽然回头说。
　　“啊？啊~不是啦~是…”
　　“恩？那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喽？”伊雪明显感觉到墨镜下面慕青的眼睛已经开始瞪着自己了。
　　“哎呀，都让你给说乱了。我看着你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真的没事了。”
　　“那你看出来了吗？”
　　“恩。好像是没事了。”
　　“呵，那你眼神儿可不太好。”
　　“呃？你还是不舒服吗？我就说去医院看看嘛，这样也让我放心不是，这大老远的，我又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有个不舒服可怎么办呀？我刚就说了直接先去医院，你偏不听，现在不舒服了吧？还是得去先看看再说呀，这样…”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比大妈还唠叨呀！”慕青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还不是担心你，还不是为你好。你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嫌我唠叨。我和你说…”
　　“大妈！”慕青强有力地来了一句。
　　“喂！太过分了~我不说了。”伊雪看见慕青的表情，一听她叫“大妈”，顿时就不高兴了。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喂，喂，你看，这个是这儿最大的哥特式教堂。”过了一会，慕青指着车窗外，有意地和伊雪说话。
　　“哎、哎、哎，看那边那个餐厅，那的牛排特别棒，哪天我带你过来。”
　　“你看街上那对双胞胎，多可爱~”
　　。。。。。。
　　说了半天，伊雪依旧别着头，没理慕青。
　　其实慕青一路说的话伊雪都在听，还不时趁慕青不注意乘机偷瞄一下慕青刚介绍的沿途建筑、饭店和把慕青逗得咯咯笑的双胞胎。
　　说了一会，慕青那边也安静了。伊雪心里开始打鼓，怎么不说了，你再介绍一个，我就给你个台阶下。可是半天都没有声音，这个家伙不会是睡着了吧？
　　伊雪正在想，忽然一只手轻轻勾过到伊雪的脖子，她下意识的转头，慕青已经将唇贴了上来。伊雪完全没有准备，被慕青使劲地吻着。伊雪微微用力想推开慕青，忽然就感觉有凉凉的液体从慕青的脸上滑落到自己的脸颊，她流泪了？
　　“慕青？”伊雪捧住慕青的脸。
　　“不许不理我，听到没有？韩伊雪，不许不理我，听到没有？”
　　伊雪看着慕青的眼睛，红红的，眼线都被冲花了，她命令的口气却像个无助的孩子。
　　下一秒，伊雪主动吻了上去，用着全部的力气拥紧了慕青，她不知道慕青在进到那间屋子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只是觉得她想用生命的全部力气去爱现在拥着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