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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Part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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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日,情人节。
如往年的情人节一样,并盛中学的气氛在这一天特别活跃。
学生心不在焉地坐在教室里,或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或时不时地扫视自己或是别人的书包,或不自觉地摸了摸放在桌堂内的巧克力盒子;就连老师也只是简短地讲了几个要点后就让学生自习,然后看着手表或手机,甚至视线一度移向门外;大部分风纪委员在这一日外出巡逻,基本上学校不出啥大乱子便不会看到他们。
午饭时间,蓝天白云,惠风和畅,正是聊天爆料好时机。
天台,三人共进午餐。
“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呢?”即使隔了一个周末,美嘉还是不打算放过一平。
一平想了想:“是一个强大而不失温柔的人。”大概是看到年轻的泽田先生他们好多回,儿时的记忆也慢慢勾起,只是对那个人的印象还是……一片模糊。
美嘉径自推断:“该不会是爸爸叔叔之类的亲戚吧……”
“啊,不是。”她自幼没有父母,是师父把她捡回来的。强大而不失温柔的人,师父自然也是,但……
美嘉咬了口三明治:“每年都有送吗?”
“才送过一次而已……”因为后来她回中国了,隔了很久才再度来到并盛。但不知为何,她很难再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加上自己的主要目标是完成学业,爱慕的心也似乎因此平息下来。“我记得……他和小动物处得很好。”
“你师父?”舞子也加入猜测的行列中。虽然她对一平敬重的师父居然是个小婴儿这件事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而且总是喜欢cos成路边大骗子算命师,身边总带着一只白色小猴子更像杂耍的,好吧,其实人家就是卖包子而已。但是中国有句话说“人不可貌相”,能让一平敬重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即使是个小婴儿……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年来似乎没再见过他了啊。
“师父不太喜欢西洋的节日,所以我也没做巧克力给他,连……义理的都没有……”啊啊,她太不孝了。虽然说她才送过一次,可是对于师父多少还是有愧疚感。
拍肩。“姑娘,恭喜你终于明白义理巧克力不是什么特殊口味的巧克力了。”语毕,美嘉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脸红,鼓气。“是你们太坏了,都不肯告诉我真相。”害她丢脸丢到家。
美嘉摊手。“因为那样的一平好可爱啊——”
舞子斜眼。“笨蛋。”
“美嘉!舞子!”
美嘉突然放下手中的食物,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咳、咳,不闹了,我要宣布另外一件事。”但是也只维持了三秒钟——“大成功!”美嘉高兴地双手乱挥,“山治君收下我的本命巧克力了!”紧接着她抓起一平的双手,双眼充满感激道,“一平,谢谢乃帮我做巧克力。”
“啊,恭喜。”一平由衷地恭喜美嘉恋情达成。
舞子也挂着笑容道:“Good job。”
美嘉喜欢的人——山治久,并盛中学篮球队队长,篮球打得很棒,人长得又帅,其人气之高完全和十年前并盛中学棒球部的山本武有一拼。美嘉从初一的时候就注意到他,并为了接近他,放弃了她最喜欢的羽毛球,选择担当篮球队经理。这个情人节,美嘉终于鼓起勇气送本命巧克力给山治久,而山治久也收下了这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收到好友的祝福,美嘉更加开心了,双手捧着脸娇羞道,“嘻嘻,放学就可以和山治君约会。哎呀呀,去哪里比较好呢?游乐场?不不不,放学后的那点时间完全不够用……”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
“呐,舞子你的呢?”
“啊。”舞子压了压被风吹起的鬓角,音如薄叶,有些落寞,“早就做好了,用快递送过去的。”
一平不语。
“……已经没法送本命巧克力给他了呢……在好几年前。”舞子的视线转向蔚蓝天空,“凑哥哥已经结婚了。”
“舞子……”
闭目微笑。“我啊,只要他幸福就好了。只是……”舞子顿了一下,“还是觉得不甘心……”
一平知道,舞子喜欢的人,也就是她口中的凑哥哥,要比舞子大好多岁,就好像她和那个人一样。但不同的是,她和那个人仅仅是有几面之缘,不像舞子和那个凑哥哥有过一段真正相处的时间。
一平问着自己:她,对那个人,真的是喜欢吗?如果真是喜欢,为何会记不住他的容颜,他的举止?
舞子继续低语,径自陷入自己的世界:“明明约好了要等我长大就做他的新娘的……”
她还记得那时,因为父母要离婚,放学后她会站在神社前的大树下发呆,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家,而凑哥哥总会出现在那里陪着她,化解她的心结。可以说,那段时间,她最期待的就是放学后的时光,没有吵闹,没有喧嚣,有的是静静而甜蜜的时刻。
父母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婚。思来想去,她也终于想开,决定和妈妈在一起,离开港湾人工岛这个地方,即使这也意味着离开他。
离开的前一天,樱花飞舞。神社前的大树下,除了他和她,别无他人。
“凑哥哥,等舞子长大了,可以做你的新娘吗?”那时,她紧张地抓着书包背带,等待着他的答案。
“好。”有里凑答应时,一向少有表情的脸上绽放着一抹笑容,如沐春风。
“那么,这个手链是我最喜欢的。”舞子红着脸,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串缀着彩色珠子的手链,扭捏地把它塞到对方手里,“这个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凑哥哥不许丢掉!”
怕他忘记,她每年都会快递亲手制作的礼物过去,情人节不用说,自然是一面写着大大的“本命”二字、一面写着两人名字的心形巧克力。她知道这样很幼稚,但是她怕他会忘记她。不是没想过要去找他,只是妈妈的身体状况和自己还要上学,她没有办法亲自去找他。
隔阂,因为地点和时间,终究是有了。
情感,也因此,转浓转淡。
是她长得太慢,磨灭了凑哥哥的耐心,还是凑哥哥觉得那位姐姐比她更好。
某一日,听闻他的婚讯,她几乎心碎。
婚礼上,她没有出现,只是躲在远远的一角,看着他带着笑,牵着美丽女子的手,迎接众人的祝福。
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说:凑哥哥,祝你幸福。
即使,他的幸福中,没有她。
“叮——”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因为上课而沉闷的教室顿时炸开了。
“太棒了,终于放学啦!”
“嘻,我还要给有川君送巧克力。”
“智君智君,之后我们到哪里去?”
“不知道彻学长会不会收下呢……”
“阿利学长只肯收下义理巧克力……”
放学后还是一样热闹啊……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只是今天的话题比较固定罢了。
一平坐在位子上,看着班里人的举动。
“抱歉,一平!”坐在一平前面的美嘉转过身来,“今天我要和山治君一起回去,就不和你一起了。”
“诶?好,明天见。”
“嗯,明天见!”归心似箭的美嘉挎着书包冲出了教室。
“啊啦,美嘉那家伙约会去了啊。”舞子拎着收拾好的书包走了过来。
“啊。”
“嗯。我待会儿也有约会,过来告诉你一声今天不陪你回去了。”舞子苦笑,“我也不能老是原地打转。”
这样啊……“要玩得愉快哦,舞子。”
“谢谢。一平你呢?”
“我?”一平摆手,“我今天还要去打工,况且我也没有恋人什么的……”声音越来越小。
舞子皱眉:“什么老板啊,情人节还不给人放假,不知道这一天对女生来说很重要的吗。”
“别这么说,老板人虽然很严厉但是却很好……”
“是、是、是,在你眼中谁都是好人。”
位子离门口近的一男生没精打采地拉长音道:“舞子,有人找……”
“知道了!”舞子回头应了声,又转过头来,“那明天见了,一平。”
“明天见。”
啊啊……青春真好。
一平羡慕地看着成双成对、甜甜蜜蜜的情侣,不禁感慨道。
师父,你说那个人会喜欢一平吗?
时隔这么久,如今,他的身边也有人了吧。
不行呢,那个人好像很讨厌群聚来着。
但说不定那个人也和舞子喜欢的凑哥哥一样,遇上喜欢的人,早已娶妻生子。
为何,心里会难过?
明明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和样子……
一平看着蓝色礼物盒里静躺的心形巧克力,叹气。
最后还是做了啊……
周末她帮美嘉做巧克力时,鬼使神差地多做了一份。
明明就没有可以给送的人啊。
“一平,川平不动产的情人节咸汤拉面一份!”
“啊,是!”慌张地盖上白色盒盖,用粉色的彩带绑好,收入小柜子里。
糟糕,居然在打工的时候想这些,还好老板没发现。
一平吐了吐舌头。
看着和平常一样的咸汤拉面,不,在情人节要叫情人节咸汤拉面装入外卖箱里,一平握拳。
这次一定不会再把糊了的拉面送到川平大叔那里的!
小跑前进!
嗯,在书屋那里要左拐,在前方300米处的理发店那里右拐,接下来是——
粉色的烟雾“腾”地从脚下窜了上来,渐渐包裹住一平。
“啊嘞?”
“砰——”
发、发生什么事情了?大爆炸吗?
一平抱住外卖箱跪坐在地上。
粉色的烟雾散去——
“蓝、蓝波?!”尖叫声。
“要·忍·耐……”颤抖音。
啊嘞?这不是泽田先生和蓝波的声音吗?
“诶?”一平放开外卖箱,迷惑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是哪里?”她明明在前往并盛商店街上的路啊……
“是十年前纲的家。”穿着婴儿版西装的里包恩淡定地解释道。
吓?她怎么会跑到泽田先生的房间里……啊!“糟糕,川平大叔要的情人节拉面!”抓起外卖箱,推门而出,“拉面要糊了,川平大叔又要抱怨了!”
呜……为什么她会跑到这里来,并盛商店街离这里好远的!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瞬间移动的,明明师父没有教过一平的啊——
啊,忘记和泽田先生他们告别,太失礼了,下次再见到一定要好好道歉!
并盛午后三时半的阳光依然明媚。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只有清风干净的味道和绿叶沙沙的声响。
大概都去过情人节了吧,并盛商店街现在一定很热闹。
一直小跑的一平突然停下脚步,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一个少年从右侧的路口走了出来,一平见到他不禁怔了一下。
“唔?”那个人……
柔软蓬松的黑色碎发,上挑的苍蓝凤眸和紧抿的唇线流露着“他人勿近”的信息,纤细的身材被黑色制服包裹着,左袖上别着金边红底的“风纪”袖标是那少年唯一明亮的色彩。
少年的步子不曾停下,只是锐利的凤眸瞥了过来,停留在她身上数秒,走入左侧的路口后方才移开了视线。
记忆的匣子完全打开了。
那个人,那个人……
一平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猛跳了一下,但是……
“啊!情人节拉面要糊了!”
师父啊,一平终于想起来那个人了。
他是……
“砰——”粉色的烟雾再度包裹住一平。
啊嘞?
“哟,一平。”戴着眼镜的白发男子懒洋洋地倚靠在门口,扫了眼挂在屋内的钟表,“这次比以前要慢了一分钟。”
啊?比以前慢了一分钟?!“对、对不起,拉面又糊了。”一平忙鞠躬道歉。
“啊啊,就算一平不喜欢川平大叔我,每次都送糊了的拉面。可是情人节这一天也不能这样对我啊,我的拉面……”
“真的是非常抱歉,一平并没有那么想。”
“没有那么想?那就是说一平很喜欢川平大叔我喽?”
一平脸红,羞赧道:“川平大叔……”
“好了好了,说笑而已。啊啊,情人节呐——”川平一手接过拉面,一手抚摸她的头,“一平也长大了呢,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川平大叔你在说什么啊……”真是的,川平大叔又在说些奇怪的话。
“川平大叔我在说如果自己再年轻十个年头的话,一平会不会送我本命巧克力呢?啊,不不,还是本命拉面好了。”真惨,连义理的都没有收到过。
喂,乃对拉面到底有多执着啊……
一平摆手道:“川平大叔真爱开玩笑……那个,我要回去了。”鞠躬,“欢迎惠顾乐乐轩。”
“是是,辛苦你了,一平。”川平端着碗拉面,转身进入屋内,拆开环保筷,感慨道,“啊啊,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拉面是永恒的。”
“老板,一平回来了。”一平回到乐乐轩,将外卖箱放下。
“嗯?”乐乐轩老板看了眼桌上的外卖订单:“啊,下一份是并盛山附近39栋的田中家,要的是猫拉面。”
“哈?”我们店什么时候有了这个面?
乐乐轩老板笑了笑,大拇指指了指正在厨房煮拉面的……猫,说:“我特地把隔壁镇的‘猫拉面’的老板大将请过来帮忙。”
乐乐轩老板话刚说完,正在煮拉面的猫转过身来向一平打招呼:“你好!今天的拉面就交给我吧!”
一平豆豆眼。
怪不得老板今天一直站在前台处,没在厨房里煮拉面。
“还呆着做什么?路程有点远,快去快回。”老板发话了。
“是!”老板最大!顾客最大!
今天会碰到他吗?
赶路的一平羞涩想着。
刚才外出送面之前,她偷偷地把收在柜子里的巧克力也拿了出来。
虽然有很多年没见……
如果能送出去就好了。
云雀先生。
一平我……
“绿茵葱郁的并盛,不大不小刚刚好。”
“这个声音……”一平停下脚步,暂时忘记自己要去田中家送拉面的任务,循声登上了神社的石阶。
这座神社好像她小时候和泽田先生她们一起在夏日祭典看烟花的神社啊……不记得那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记得自己不仅没帮上忙,好像还给泽田先生他们添了不少乱。最重要的是当时云雀先生也在场,云雀先生一定会生气吧,一定会讨厌一平吧。
“呜……”对不起,一平错了,一平会好好接受惩罚的。
但是云雀先生“哼”了一声,说了句“那就先当借给你们的吧”后离开了。
云雀先生……
果然是个温柔的人。
“绿茵葱郁的并盛,不大不小刚刚好。”
啊,现在可不是回忆的时候。
一平环视着神社四周,最后看到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黄色小胖鸟坐在树上唱歌。
“云豆。”既然它在这里,那么……
一平红着脸掏出巧克力。
“云雀!云雀!”云豆欢快地叫着。
一平紧张地扫视周围。
没有……
并没有看到云豆所说的那个人,她不禁松了口气,庆幸之余又感到几分失落。
她把巧克力放在神社门口附近的净身台上,云豆见状便飞了下来,坐在盒子上,眨着豆豆眼看向她:“平……一……一平。”
“那个,”她用食指揉了揉云豆毛茸茸的头,“巧克力就拜托你了。”然后又像要遮掩什么似的大叫“糟糕,拉面要糊了”羞涩跑开。
啊啊,师父,巧克力一平终于送出去了。虽然没有当面送给他,但是一平已经很满足了。
那一天,不经意的相见,她心动了,甚至害羞到紧张,引爆了筒子定时炸弹。
在给师父写的信里,关于自己的修行状况写的越来越少,写得越来越多的是关于云雀先生。
强大,温柔。
她对他的评价。
强大到可以独自一人对战多人。作为风纪委员长,专门惩罚那些在校园内做坏事的人,也经常维护并盛的秩序,很多人都非常敬仰他。
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偷偷跟着他,会看到他和小鸟、小猫、刺猬和平相处。
她和蓝波作为非并盛中学的学生,常常溜进校园捣乱,他却一次都没有惩罚她们。旁若无人的话,他会浅浅地微笑,朝自己伸出手来,虽然自己每次都会害羞跑掉了。
第一次怦然心动,第一次做巧克力,第一次做便当,都付诸于他。
虽然自己曾在信里一再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去学校看云雀先生,但是听到有杀手要暗杀云雀先生时,她终于忍不住去见了他。
她,一平,想保护云雀先生。
为什么是云雀先生?
起初,她以为自己是把云雀先生当做师父,可是擅自把云雀先生当作师父的替身,这对师父还是云雀先生来说,都是极不礼貌的。
真的是因为相似的脸吗?
不,师父是师父,他是他,即使泽田先生他们不只一次说过师父和云雀先生长得好像,但在她看来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毕竟,自己见到师父,并不会产生那种感觉——见到他,心猛然跳动,呼吸变得困难,甚至会记不得自己要做什么。
云雀先生,是此生唯一一个会让她产生这般感觉的人。
她,一平,喜欢云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