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归》酒衣

40、辞旧岁

　　接近傍晚的天色，灰暗的天空此时却是喜气洋洋，被映照的红彤彤的，通城里四处灯烛辉煌，而花炮之声更是达于四巷，全因为今儿是除夕夜。
　　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着新的门联、灶神图，自入腊以后，即有文人墨客，在市肆檐下，书写春联，以图润笔。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祭灶之后，人们就渐次粘挂，千门万户，焕然一新。
　　早的人家，小年的时候就把房里房外彻底打扫了一遍，家内摆设、衣物、被褥也全部清洗了一番，所谓“扫年”，就是最晚的也会在今儿个完成。
　　白日去了长辈亲友家辞岁，等返回了家中，无论是农家小院儿，还是大户人家的院子里，都是忙忙碌碌。热闹非凡的。人人都在忙着准备年夜饭，晚间儿一家人团聚守岁呢！
　　郑府也不例外。
　　冯氏在准备着初一去递送给各家的拜年贴，还要兼顾着厨房里的动静。郑平杞这时候可没什么公事，倒是早早地到了府里，但他却是帮不成什么忙的，只能等在书房里，顺便教导教导怀峯和怀清。
　　但是怀沐却是不在书房里的。
　　———————————————厨房里———————————————————
　　“二小姐，您看这饽饽（就是饺子哦）可以起锅了吧。”
　　“恩，再加些冷水煮一会儿应该就可以了。”怀沐拿了一双筷子触了触锅里翻滚的饽饽，示意厨娘再舀些水进去。
　　除了时不时给身边的人提些建议，怀沐她自己还在忙着做些新菜式给爹娘，哥哥妹妹们加菜。
　　如今已经是十四岁的怀沐俨然是下得厨房的好姑娘。从一开始动动嘴皮子指挥人家做菜，到现在自己掌勺，一点也不容易，她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的。不过怀沐还是很喜欢做菜的感觉的，不管是看着食材变得温热可口，还是看家人吃得开心满足，都给了她很大的满足感。
　　这不，在今晚这个重要的日子，怀沐当然少不了想些好吃的满足一家人的口腹之欲啦。
　　年夜饭在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炮竹声中开始了。
　　郑平杞坐在主座上，旁边依次是冯氏、怀峯、怀沐、怀清和韩氏。他慢慢看着身边的妻儿，不觉微微展开了笑容。
　　冯氏已是三十有四，但依然是娇花般的面庞。许是过年，冯氏发间插了一支平日不太用的金簪，正面雕着三骑马人物，背后却是蝇头小字刻得三学士诗，显得文气了些许，整个人也隐隐透着几分气度，有着当家主母的威严。这两年郑平杞对于纳屋里人收姨娘之类的事也淡了许多，和冯氏越来越有了老夫老妻的默契与祥和了。
　　怀峯也是一十六了，褪去了幼时青涩的样貌，显得成熟了不少。许是遗传了郑平杞，怀峯看起来有一些父亲严肃凛然的影子，不过好在也遗传了冯氏的温柔，看上去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亲和得很。只是这位哥哥实在认真，依旧整日埋在了书堆里，总叫怀沐觉得无趣。
　　怀清十一了，也有了大孩子的样子，虽然依旧不太多话，但也不是动不动就脸红，结巴了。倒是她在针线上是个灵巧的，绣的东西总让冯氏赞叹，郑平杞也慢慢开始关注起了这个女儿。
　　韩氏一脸温顺地坐着，这些年她还是自己过着小日子，不过在冯氏忙的时候也会帮上一些忙，郑平杞基本也不去她的屋子，她也乐得清闲，常常给冯氏做做针线活儿，或者瞅着空儿去瞧瞧怀清，日子倒也清闲。
　　怀沐呢，此时言笑晏晏地坐在桌旁，白嫩嫩的小脸氤氲着屋子里的热气，有些微微地泛红，琉璃眼中难遮喜悦与欣喜，只显得更加流转生辉。快要及笄的怀沐依稀还有小时候的影子，但褪去了婴儿肥的脸蛋，下巴有了些尖，五官也张开了。相貌算不上顶漂亮，却有一种恬静的感觉，带着一股子亲和力。
　　六年的时光说长不长，怀沐这一家子日复一日地过着太平日子，没什么大变故；可说短也不短，怀沐几乎已经把自己就当成了这个朝代的人，日子惬意得她人都懒了起来。现在什么课的早就停了，空闲日子一抓一大把，随她是看书写字，还是绣花做菜。空下来了，她时常还去趟去秦府，要不就叫了苏兰她们一起唠嗑，无忧无虑的日子真是美极了。
　　物极必反这么个道理总是对的，太过平静的日子不起些波澜实在有违常理，就从这新年头上，一些事情该发生总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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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夜饭大家吃得心满意足，待饭菜撤去，天色也早，大人们忙着准备晚上守岁的事儿，还有明儿初一一大早更多的事务在等着。
　　但孩子们当然闲不住了，怀峯自然带着两个妹妹出门去了，不过也没跑远，就在巷口。街上现在肯定热闹得紧，但人也多着，冯氏不放心让孩子们去街上，就嘱咐三个孩子在巷子里转转就好。
　　巷子里住的都是些官宦人家，要不就是商贾之家，孩子之间平日也都熟识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怀沐就跟着哥哥，牵着妹妹在巷子里玩起来。
　　巷子里也称得上人声鼎沸，挑着担子卖合菜细粉的，卖芝麻秸的，时不时被路上的小孩子拦住挑些吃食，或是被门板后的人叫住，殷情地送上去。
　　更多的是四处乱窜的小孩子，胆大的举着炮仗点着，胆小的躲在房子墙根儿那里蹲着，死命地捂住耳朵，却兴致勃勃地盯着看，眨眼也不敢眨。
　　三人一路走一路看，感受着浓浓的年味儿，心里也不由得雀跃着。走了一会儿，怀沐突然看见前面有一堆人围着什么，不时还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和掌声，顿时来了兴趣，撺掇着哥哥和怀清一起去看。
　　三人慢慢走近才发现人群里不时漏出几丝火光，更是好奇了。怀峯挤过人群，小心地护着妹妹们到了圈子里面。
　　原来是一个大孩子在舞火流星。这火流星说来简单，就是用绳子牵着一个铁丝笼子，里面放的是烧红的木炭，舞起来象火球在夜空中旋转飞舞。
　　但这也不是谁都能舞得起来的，弄不好还会烫到自己，就是现在看着，大家也不敢靠得太近。不过这个孩子真的舞得好，火球上下翻飞，带起红色的弧线，让人眼花缭乱。
　　怀沐也跟着大家拍起手来。
　　“怀沐！”一声惊喜的叫声打断了三人，怀沐连忙转头，原来是长卉，还有长睿和长安。他们也正在人群里看着舞火流星。正巧给遇上了。
　　“哈！我就说你们也会出来，这才特意绕了两条巷子来这边的，果然看见你们了！”长卉高兴地凑过来，欣喜地挽起了怀沐的胳膊。
　　六个人笑着打招呼，就一起结伴玩起来。一路上你来我往谈得欢快，长卉还不时地插科打诨，气氛很是不错。
　　怀峯和长睿免不了俗又开始吟诗作对，直教怀沐抚额。长卉也执拗起来，硬是凑上去打断两位哥哥谈得兴起。长睿和妹妹倒是随意的紧，越说越带劲，把长卉噎得说不出话。
　　怀沐拉着怀清走在后头，不免好笑，饶有兴致地看周围的景致。
　　长安也走在一旁，一会儿看看前面走着的三人，一会儿又看看正盯着人家玩儿炮竹的怀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倒教怀沐频频侧目。
　　“长安哥，你怎么了啊？”怀沐愈看愈奇怪，不禁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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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玩儿起劲。郑府里，一个小厮一溜小跑进了厅堂。
　　“老爷，夫人！”还没跨进门槛，那小厮就扯着嗓子喊着，“京城，京城老太太来信了！”
　　屋里的郑平杞和冯氏俱是一愣，京城郑家老太太现在怎么来信了，若是过年的问候，往年不到初五六是不会到的，一向和京城里没什么联系的二房怎么此刻收到了老太太的来信呢？

作者有话说

　　hi，各位筒子们，我回来了~~
嘿嘿，让大家久等了，以后都正常啦啦啦，日更~~
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