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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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珠仔细地看看自己的手脚，嗯，没发现伤痕。
突地想起一事：“你们后来把肖莨草给挖了出来吧？”
只要成功地挖到了肖莨草，她的牺牲就算有点价值。
白骥点点头，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你乱踢一气居然踢中了肖莨草隐藏得极深的气囊，我们在挖它的时候，它一点气都喷不出来了，万足很高兴地把它拿了回去，说这下至少能用几年。”
商珠听了顿感得意：“看吧，当初你还不想让我跟着，这次要不是有我在，你们还挖不到肖莨草呢。”
“那倒是。”小黑脸同意，“那肖莨草的毒气，精怪们只要闻到一点都会受不了，只有你，不但闻得，而且还闻得很高兴的样子……”
“我哪有很高兴？”商珠气得跳脚，“我那叫没奈何没奈何！都怪你和万足，没有及时过来帮我的忙！做人要有良心……我是说，做神要有良心你懂不懂？！”
一想到那臭气，立刻觉得有点恶心，连忙抬起自己手臂仔细闻闻，没闻到什么特殊气味，估计是白骥帮她给清除干净了。
“我没良心？”小黑脸轻笑，“我没良心的话就不会浪费法力帮你疗伤了。”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疗伤”一词，商珠一怔：“我受了什么伤？”
白骥皱了皱眉，神情凝重又踌躇，一副很难启齿的样子，把商珠瞧得心惊胆战－－电视剧里面，宣告病人得了绝症的医生多半是这副表情。
难道，在与肖莨草搏斗的过程中，她己身中奇毒，即将不久于这乱世？想她一个花季少女，虽然草样相貌，好歹也是心地善良，遵纪守法，路上见到老阿婆一定扶着过马路，在公车上也勇于让座，又怎会遭遇此等不幸？
白骥沉吟着一抬头，看见商珠紧握双拳，圆睁双目，一脸紧张，有如等待生死宣判的样子，不由得展颜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说受伤好像又不大合适……肖莨草的刺我己经帮你拨出来了，但它留在你体内的妖气，不知为何却消除不了。”
妖气在体内……消不了……
莫非，她己变成了一只人妖？
“那怎么办？”商珠紧张地捉住白骥的衣襟，“那怎么办？我不要做人妖……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救救我！我可是你的妹妹，哥哥呀哥哥……”
商珠可怜巴巴地扁着嘴仰着头，又圆又大滴的泪水在眼眶里打滚，眼看就要滴落在小黑脸的衣服上－－
“好了，不要唱戏了。”白骥控制住自己嘴角，及时把衣襟从商珠手里用力拉出来，“我们晚上去找夜舒荷。”
夜舒荷，商珠听说过的，她第一次在期夭山上见到万足的时候，万足为了挤出好喝到不得了的素根水给她养伤，就威胁素根说，不从的话晚上不让它和夜舒荷玩。
单纯地顾名思义的话，夜舒荷就是在夜晚开放的荷花，不过，商珠现在知道了，它应该是一只荷妖。
但找它做什么呢？
这一点白骥没说。
于是商珠也就不问了，反正他说去哪里，她就照跟着。小黑脸是不会害她的，顶多……就是欺负她一下，让她吃点亏。
不知不觉中，商珠真的把白骥当成自己的哥哥来依靠，在这个异世界里，只有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也只有他会保护她照顾她。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不用惧怕任何事。
但万一有一天，白骥不在她身边了，那怎么办？
……那是不可能的，这个高傲的少年神君，在长留山上面对着众多法力高超的魔怪时，他都没有抛下商珠一走了之，以后也应该不会抛下她不管，再说，作为神族的一员，他能活很长很长，哪怕商珠己死上十回了，他都应该还活着。
夜凉如水。小湖上笼罩着一层似有若无的轻雾，如薄纱般飘渺，神秘而又迷离。此湖名叫“浣月湖”，距离小桑的家不过两里。
天空无星也无月，但却焕发出一种朦朦胧胧的粉色光亮，像暮色又像晨曦，更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带着幼嫩的妩媚，以及微甜的憧憬。
这些，商珠完全领略不到。
她只来得及瞥一眼河中间的夜舒荷，就被小黑脸喝令趴在河边的草丛里，脸几乎埋进泥土。眼里残留的印象是一枝孤零零的淡紫色荷花，花苞紧紧地裹着，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为什么她要这么鬼祟？
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要偷夜舒荷的莲子。夜舒荷每十年结一次子，每次一粒，它的莲子有祛除妖力的作用，一般说来，只有被强大的妖所伤的神族才会需要它，以免身上残留的妖力与自己的神力发生冲突，但妖怪就不需要了，妖力对于它们来说多多益善。这也是夜舒荷喜欢留在没有一个神族成员的期夭山的原因。
河里的夜舒荷虽然没有嗅觉，但它的视力是很好的，要是让它看到商珠的一根头发丝，它都会马上躲进自己的阴影里呆个十天八天不出来，那样小黑脸的犯罪目的就不能得逞了。
前面的几句是小黑脸说的，后面的十几个字是商珠自己加的。
但当时商珠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夜舒荷，居然会躲进自己的阴影里？妖就是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过，难道小黑脸就没有头发丝吗？
“我跟你不同，”小黑脸泰然自若地负手站在河边，凝望着湖中央的夜舒荷，从头发丝到脚底都演绎了什么叫“光明正大”，“就算我站在这里，就算我现在在跟你说话，那夜舒荷也只会把我当成是它的同类。”他微微侧头，带笑斜视地上商珠的脑壳，“你有这本事吗？”
商珠唯一的本事是让夜舒荷认识到她是一个凡人。
真郁闷。但转念一想，人就是人，怎能跟神相比？
她又释然了。
一滴晶莹剔透大如猫眼的蓝色露珠从狭长的草叶上滚下来，垂在草尖，刚好挂在商珠的眼前，那露珠流转着圆润的微蓝光芒，就像水晶……慢着，那的确是水晶。
如果把它带回人界，应该能卖一点钱吧？
还是算了，她的短期目标是清除身上的妖气，中期目标是逃过魔怪们的追杀，至于回家，那是长远的目标……
商珠的鼻子突然有点酸，回家，是长远到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目标。
她没有继续伤感下去，比起长留山那些永远不会复生的精怪来，她现在还活着己经是很幸运了，如果这么容易就流下泪来，哪里对得起英翠她们。
这时，那颗蓝色露珠终于从草尖滴落，在碰到地面的瞬间“铮”的一声轻响，裂开了两半，一个身穿着曳地彩衣、头带高冠的小小人儿从里面走出来，不辨面目，长得只有商珠的小指指甲那般大，两手平托着一片与他的身体差不多一样大的青绿色的叶子。
这一下大出商珠的意料，这颗剔透的露珠里面居然还住着一个小人，而小人的装束又如此古雅……
要不是她现在脸压得扁扁的趴在地上，亲眼见到了这场景，否则一定不会相信。
她睁大眼睛看着，只见那彩衣小人踏着庄严的步子，朝她走过来，弯腰，把手中那片青叶子放在她的鼻子底下，然后，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地面只留下那两半淡蓝色的水晶露珠，微微发着光。
商珠茫茫然地看着那小人消失的地方，又低头看看那片小叶子，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快吃下去。”白骥不知什么时候起蹲在了她身边，对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商珠脸上一热，他贴得太近了，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幅射出来的热气。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害她的。
商珠小心翼翼地拈起那小叶子，放进嘴里。那叶子实在是太小，她原本想嚼嚼看是什么味的，却一不小心把它给吞了下去。
丹田里没有盈满内力（话说到底哪里是丹田？），四肢也没有一股舒畅的暖流通过，基本上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商珠努力用眼光向小黑脸询问：这叶子吃下去有啥用？
是可以延长三百年寿命？还是从此就会有千里眼顺风耳？
白骥脸上浮起憨厚的笑容，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神神秘秘地凑嘴到商珠耳边。
商珠只觉得自己的耳廓滚烫，心里一片紧张地等着白骥说话。
等了半天，才听到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充饥。”
充饥？那么小的叶子吃了跟没吃有差别吗？
商珠无力地吐出一口长气，白了他一眼，郁郁地用手指拨拉着地上的土，开始怀疑白骥要她吃下那叶子是别有用心的，比如说，吃了以后能让她更听他的话之类。
白骥微笑着看着商珠，心里却在纳闷：那头戴高冠的彩衣小人名唤“尔人”，喜欢住在纯净无垢的露珠里，据说他们有一种叶子状的灵丹，吃了以后能法力大增，于是有些不循正道修炼的妖或精怪就动起了抓尔人的念头，但从未听说有得手过的，不，他们甚至连尔人的踪影都捕捉不到。渐渐的，尔人的存在就变成了一种不辨真假的传说，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尔人，可那个尔人为什么要主动奉出灵丹给她呢？她究竟是什么身份？看来，真的得把她带到昆仑殿，让长老们见见。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
他抬头望望天空，月亮没有出来。
这夜舒荷孕育着的那粒莲子，今晚应该会结出来。皎洁的月光是夜舒荷盛放的催化剂，可是如果今晚一直没有月光，夜舒荷就不会开放，他们也就拿不到莲子了。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