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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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珠在长留山的日子响当当地跨进第五天。
前一天在出浴时被飞黄看光了，这事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今天就不要去“奇妙潭”了，反正洗澡这种事不用天天做的……那个可恶的登徒子，要是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一定，一定要……赶紧躲起来……
懦弱，你的名字叫做女人。
不过商珠的智慧还不到可以组织出以上含义深奥的判断性句子的程度，所以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惭愧。
“哎呀。”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低头一看，是一只胖乎乎的红腰小鹦鹉，正伏在她脚下哭呢。
“是我踩到你了么？真对不起，姐姐向你道歉。”商珠把小鹦鹉捡起来对它说。
“呜呜，不是的……我觉得很难过，我都己经连续十几天不吃东西了，可还是那么胖……”红腰小鹦鹉奶声奶气地说。
哲学家说，减肥是女人的终生事业。（哲学家：不要什么都派在我头上！这么没格调的话才不是我说的！）
这只小鹦鹉还那么小，却己经在为这项事业而奋斗了。
商珠挠挠头，她有一项妖怪特质，无论吃多少东西都不会胖，所以在这方面和小鹦鹉没有共同语言。
可是她一向善良，于是挖空心思想了几句话来安慰伤心的鹦鹉：“这种事要坚持下去才会见效果，你才减了十几天，时间太短了，你要是坚持个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一定……”
“哇――”豆大的眼泪从小鹦鹉的眼里喷出来，“难道说我有生之年都得这么胖吗？”声音异常悲愤，腰间的红毛和头上的绿翎全部竖起。
“呃，我觉得你这样也不算很胖啊，何况，长得太瘦的话就不可爱了。”
小鹦鹉激动地在她手心里扑腾，“可是，可是他们说，飞黄神君不喜欢长得太胖的生灵……”
长留山所有的雌性都想勾引飞黄神君。
商珠顿时无言。
那家伙有什么好啊？性格冷冰冰，而且还爱偷窥。
“他长得很俊啊。” 小鹦鹉连颈上的毛都变红了。
“皮相长得好有什么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那是一点‘色’都没有的人才这么说的。” 小鹦鹉抬起头来认真地说。
平扁脸蛋瘦弱身材的商珠被无情地打击了……
“怎么办？他就要来了，我还是没有变美……”小鹦鹉既难过又焦虑。
商珠立刻紧张了起来，“你是说他要过来？什么时候？”
“很快就要到了……”
他就要到了就要到了！
商珠团团转。
惹不起咱躲得起。
但是，躲到哪里去呢？
不管她在哪里，都有可能会再撞见他，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思来想去，她决定躲回“家”，一直呆在树洞里，装什么都不知道。
爬呀爬呀爬呀爬。
“啊――”商珠一脚踏空，“哧”一声擦着树干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爬得还不高，没摔伤。
“哈哈哈……”大榕树笑得浑身颤抖，叶子和枝条哗啦啦地抖得很夸张。
商珠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拍拍双手，叹了一口气。
这次摔跤并不是因为她太笨了。
长留山稍微修炼得有些法力的生灵都爱走爱动，有好些调皮的树和草一待商珠走过，就立刻搬家，从原先的生长地胡乱移动，唯一的目的是让商珠迷路。
可怜的商珠本来就是一个路痴，在那些生灵的调戏之下，次次都丢脸地认不得回“家”的路。
一次，她走到西冷溪，替英翠传达完给珠别鱼的口信后（这个任务是她自己向英翠争取来的，因为她想证明自己有能力做事情），很有成就感地往回“家”的方向走，走了一半的路程，赫然看见一大片长得像一串串红色小珍珠似的休与草，它们是北坡所独有的植物。
“你走错了，这里是北坡。”休与草细声细气地说。
商珠一边惭愧自己竟然摸到北坡去了，一边道谢，然后按照休与草指点的方向回南坡的“家”。
结果，那天她从中午一直走到傍晚，越走越偏远，最后还是英翠觉得不对，派了几头鹰把迷路的她给带了回来。
蓝黑色的山林里，一个垂头丧气的少女慢慢走着，一张小花脸上全是汗，头顶上盘旋的几头鹰虽然默不作声，但那意思很明显――“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衣服上裤脚上粘满了刺果，怎么都不肯走，弄得她全身发痒，不时她还会跌一跤，因为大如冬瓜的果子们落井下石，总是玩瞬间飘移，突然移到她的脚下绊她，背景是越来越黑的天空，以及休与草得意的嘻笑声。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北坡的休与草们一听说她要去西冷溪，立刻叫嘴巴最大的图肯鸟叨着它们飞到她的必经之路上，做一场戏来骗她。
习惯在干爽凛冽的北坡生长的休与草对潮湿的的西冷溪周边明明最不喜欢的啊，它们只要在那里呆上片刻就会得风湿病，却为了调戏她而无惧挑战迎病而上。
只能说，商珠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太讨人欺负了。
这次她从榕树上滑下来，也是因为榕树突然把自己的一条树干“卸”掉，害她踩空。
她无奈地仰望枝繁叶茂葱葱郁郁的大树。
问：为什么如此之多的树枝，竟没有一条容得下我的小脚丫？
答：因为人家不想给你踩。
“你做了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商珠像被火烫了一下，立刻跳起来，头也不敢回，火速奔到大榕树背后把自己藏得严严的。
啊啊，相见争如不见，多情却似无情……这就是一个怀春少女此刻的心思。
乱讲！
事实上是，商珠躲在榕树后面，心里紧张万分：他没有看到我吧他应该没有看到我吧但要是他没看到我又怎会问我话要是他硬拉我过去“给他看”那该怎么办？
“你做了什么？”那声音又问了一次，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
――这家伙脾气可不大好，惹恼了他的后果是……
商珠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飞黄猖狂地笑着，用两根指头拎着一个簌簌发抖的少女的脖子，一边在长留山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边大声叫：“快来看光溜溜的女人哪，不要钱，免费！”
她连接打了三个寒颤。
“我……”她嗫嚅着开口。
“我什么都没做。”另外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替她答了。
一根粗壮的枝条谦卑地向飞黄俯下，顶端最嫩的几片嫩叶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拂着鞋面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
同时，榕树的三四根细枝突然吱吱咯咯地伸长，一下子就像蛇一样紧紧缠绕住躲在后面的商珠，绿叶发出唏唏唆唆的声音，狐假虎威地对她说：“你还没有向神君问安。”
她只觉得身子一荡，就己经被榕树的细枝脚不沾地地拖了出来，扔在飞黄的面前。
“啊！”商珠四肢着陆，那双洁白得不经一丝红尘污染的鞋子就在她跟前。
明明她才是受害人，明明她己经主动躲起来了，为什么他还要如此恶劣地处处相逼？
懦弱的商珠难得地愤怒了，她想跳起来，她想抡圆胳膊，她想“啪”一声用力地打飞黄一个耳光，就像电视连续剧的女主角对流氓做的那样。
她真的跳了起来。
她真的抡起了胳膊。
“这里好多蚊子……”在少年那双熠熠生辉的金眸的注视下，商珠小声地解释，无力地随便挥挥手臂。
（你真是没用啊！）
少年扬起一条漂亮得过份的眉，转头问榕树：“你刚才为什么故意让她摔下来？”
咦？他怎么突然转性，为她打抱不平了？
难道是自己的宽大感动了他么？
――看来刚才不轻举妄动果然是对的。做人真的不能太计较，这样双方都下得了台。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商珠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懦弱少女，她还会为自己的懦弱找到很好的借口。
这也算是一种本事吧，毕竟，人的一生不就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停地找骗得了自己的借口中过去的么。
榕树对那少年很是惧怕，“没，没有啊，就是想跟她开个玩笑。”它挥着两条粗壮的枝条，就像一个人慌张地挥着自己的手臂似的。
“她是人，摔坏了不会自我修复，你为什么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少年冷冷地说。
“哟，连自我修复都不会吗？这真是……”榕树啧啧连声，很不屑。
商珠默然。
――我要是会的话就不是“人类”了好吗？
“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少年下了命令。
“不会了，不会了。”榕树连忙说，又俯下身子，这样商珠的“家”门只比她高一点点，她很容易就能进入“蛋”里面了，“上来吧上来吧。”
这棵在飞黄面前动不动就九十度弯腰的榕树，灵活性足以媲美软体动物。
可是过去几天榕树只会在她辛苦爬树的时候取笑她，不时还会伸出小枝条搔她的痒，让她分心摔下来，从没有这么主动为她服务过。
果然是上面有神撑腰，待遇立刻不同。
“昨天，你为什么那么怕我？而且还很不高兴。”飞黄没理会卑躬乞膝的榕树，回过头问商珠。
他居然还有脸问！
当时那种情形，她害怕是正常的，愤怒也是正常的，难道要她欢欢喜喜地说“观看随意动手更好奴家无任欢迎”这样的台词么？
少年的神情却很正经，似乎真的不明白。
“就是，我没，没穿……”商珠结结巴巴地小声说。
榕树把自己的身子俯得更低，聚精会神地听她后面的话。
越来越多的鸟儿被飞黄的“美色”所吸引，飞过来落在四周的树枝上，此刻全都瞪着眼睛望着商珠，鸦雀无声地等着她说下去。
这还叫她怎么说？
神和人最大的不同是，神的能力比人要强很多。
飞黄仅凭商珠那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就猜出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当时你没有穿衣服，那有什么打紧？你要是还不高兴的话，我也脱下衣服给你看一看好啦。”少年提出一个解决办法。
所有的鸟儿立刻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一只鸟儿可能是想到将要看到的“美景”，激动到站都站不稳，头重脚轻地从树枝上摔下来，一头栽在地上。
商珠一看――正是那只红腰小胖鹦鹉。
咳，你也太早熟了吧……
霎那间商珠想到了人界的演唱会，那些略微有些姿色的偶像派男歌星，唱到一半总会装模作样地解扣子，狂热的粉丝们立刻大叫：“脱！脱！脱！”
那一幕令商珠觉得自己置身于三级片的片场。
现在的情形也差不多。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