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浮殇》斐魅

9、第八章 食梦魔魇

　　阴沉沉的天空，压着厚颠颠的灰云，千百年不变的残缺血月，被厚实的云层半遮半掩，隐隐散射着绝寒的孤冷.

　　尖锐凛冽的风声，呼啸不断的暴风元素，不时扫带走外层丛林中，魔性等级较低的幼魔生命，偶尔，远处传来魔兽幼啼声撕惨的嚎叫，骇人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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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见魔帝”

　　殿门外，看守巡视的魔侍，纷纷让开去路，恭敬低头，不敢直视魔界最危险且强大的存在，就连体内最残忍的生命都不禁颤抖灵魂深处的恐惧.

　　无不牵强承受，来自魔帝周身散射出足以震慑心魄的幽暗气压.

　　踏出凌云阁，夜祗闪现出的速度，带动了周遭的空气，恢复了一贯的冰颜，暗紫色的瞳孔泛出冷冽寒光，空灵的声音仿佛地狱深渊的咒符，对殿门外恭候着的唐玄和尹胤吩咐.

　　“看好他”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让听的人，无不胆寒

　　余音未落，夜祗的身体再次虚晃，消失无踪，只留下带着绝对语气的口吻，还萦绕在众人耳际.

　　“是”

　　唐玄和尹胤人点头应首，没有表情的脸上，如同被黑暗亡咒唤醒的傀儡.

　　抬头凝视，阴骇灰深天空下的凌云阁，强大且透明的保护盾，将整个殿身笼罩.

　　被魔帝施加黑暗魔法元素，包囊住的保护层，里面渗射的是无法遮掩去，却又微弱不稳定的神圣气息，不觉间，两人没有表情的脸上，隐隐裂开一丝皱痕.

　　“神族的人!？魔帝是准备收了做新宠？”唐玄微眯着冰冷的视线，看向散射着蒙蒙薄光的方向。

　　“不知道，这个会多久”带出轻讽的味道，尹胤消失在原地隐藏在了暗中.

　　眼角淡撇了身边消失隐于暗中的尹胤，唐玄眼底闪过一染暗潮，浅黄色的衣摆被刮过的阴风，扬起不匹配色泽的弧度，下一刻，也带起一阵厉风，消失在大殿门口.

　　………

　　凌云殿内

　　慕迪华•神月支撑着身体的手，紧紧撰皱了身下珍贵的狐兽绒毛，泛白的薄唇紧抿一线，细细的汗珠顺着脸颊悄然滑至下巴，琉璃色的长发松散垂落在肩侧，漾开涟漪的弧度，努力克制着虚弱的身体不再颤抖.

　　“该死”恶狠狠的看着消失在眼前的人，慕迪华•神月不清楚他是谁，只是那轻蔑的眼神以及对方身上无形散射的压迫感，让他的情绪极为不痛快.

　　目光在周围环视着，一切在他眼里都很陌生，还有与身体内相抗衡，极为不舒服的陌生元素，让情绪莫名的烦躁.

　　紧皱起眉峰，神月开始试图回忆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的，为什么身体会这么虚弱无力？又发生了什么？

　　一遍遍从脑中寻找着哪怕是一丝的信息，可都是枉然徒劳，头部的疼痛感随着神月不断想要回忆，而变得愈加暴胀剧烈.

　　突如其来的撕裂神经感，瞬间蔓延至全身，每一颗细胞都在分裂中再次分裂.

　　倒在床上，神月蜷缩着身体，撕咬着泛白微青的唇，强烈的疼痛感，迫使他双手紧紧抱头，凌乱的几缕发丝遮挡着金色的眸子，隐隐流露出涣散的目光，不再是残酷冰冷又深不见底，脸上也没有了骄傲与张狂.

　　未完全恢复的力量，控制不住体内突然出现的另一种相互抵制的能量，这种力量似乎很强大，强大到即便是没有受伤，都无法克制的地步，更何况是现在？但，只要这种未知的力量不被引导出来，身体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体内突然骤变的情况，让神月来不及多考虑其他，只能尽力平息着自己原本的紊乱不安的力量，降低被这种莫名力量带来的身体负担.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只知道，如果不这样做，必死.

　　这种力量…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痛苦？

　　我究竟是谁？

　　还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什么会觉得陌生…

　　却，又熟悉？

　　不稳的气流在周身散射，起伏不当.

　　口中一遍遍痛苦重复着微不可闻的话.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疼痛不知持续了多久，神月渐渐由痛苦的表情变得平静，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身体先一步自己意识的想要得到休息，一直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黑暗中，神月毫无防备的走在自己的梦魇里，面前是无止尽的幽穴，没有灯，没有火，没有风，更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极致的死寂.

　　感觉走了很远，又好像从来都没有走出过原地，周围一切都是黑色，伸手不见五指.

　　或许是累了，神月干脆坐下来，在漆黑中撑起手掌，一团金色的火焰，噌的一瞬间从掌心窜了出来，金色的火焰跳跃着如同音符的节拍，流转着温柔的光晕.

　　在这个皆为黑色的空间中，金色不大的火团在掌心绽放出唯一的光亮，苍白的脸上，没有不败的狂傲，低垂的眼睑盯着掌心的火焰，泛出莹莹涟漪.

　　“嗒…”

　　一声清灵的滴水声冷不防传入神月耳中，心下一惊，下意识抬头向声音发源处寻找.

　　下一刻，身体也跟随自己的浅意识起身，撑手一团金色火焰，在掌心照亮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脚步愈发急促，然后开始疾跑，连空间瞬移都忘在了脑后.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四周开始出现婴儿般嬉笑的声音，接连不断.

　　骤然停下追逐的脚步，不知哪里刮过一阵诡异的阴风，掌心内的金色火焰被瞬息熄灭.

　　黑暗中，神月蹙眉，神色异常森严，屏息了身上的气压，平稳呼吸，最后缓缓闭眼，用神族第三感应去感受周围的异常.

　　彼时，在他闭眼调息气息时，周围一片黑色之境，开始扭曲抽离，一只巨大的单眼，睁开血色瞳仁，瞪得老大，殷红的瞳仁紧剧颤抖，忽然，如同一只空洞得瞳，死盯原地静立的神月，随之微微眯起，仿佛在笑.

　　婴儿的笑声变成孩提的嬉笑，孩提的嬉笑变成少年的欢声，少年的欢声最终变成成年人的张狂……

　　声音始终不绝于耳，在神月脑中回荡，萦绕不休…

　　床塌上，身体原本平静下来的神月开始变得不安，身体再次蜷缩在了一起，紧紧皱起的眉宇，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越发冰白，金色圣芒笼罩着的身体，渐渐被一层灰色的薄烟取代，直至完全包裹，灰色的薄烟开始变浓变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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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魇中

　　神月面色波澜不惊，静静的站着，不知是奇怪的风还是本身散发出的气息，吹散了琉璃异彩的发丝，仿若有生命一般，舞动出如柳微扬的弧度.

　　面前巨大的独眼开始分裂复制，一瞬间，整个异度空间满是血色的瞳仁，眨着无辜的眼睛，犀利的神色，诡异的眸子，戏谑的嘲讽盯着中间那名男子.

　　“滚出来？”唇未动，神月利用意念怒声，虽然不知对方的目的，但是根据判断，自己应该是被食梦魔缠身.

　　食梦魔为魔族最低级的魔物存在，他本身没有危险性，可一旦侵入毫无防备者的梦境中，便会吸食被缠者的梦幻，从而维持自己生命的灵体.

　　同时，神月早已在梦境中的身体周围，悄无声息的勉强拓开一张中级防护层，将自己包裹在内，为的就是不在食梦魔完全侵蚀自己的意识，虽不致死，但是对身体或多或少还是有不轻不重的伤害.

　　“呵呵呵呵…你是在命令我么？”对方的声音，归于一名孩提，嬉笑着打趣，毫不在意神月的怒言.

　　被嬉笑声惹怒，神月猛然睁开眼，先是一诧，而后迅速平定自己的情绪，风刃的视线，一一扫过周围无数的瞳孔，心下狐疑：这就是传说魔族最低级的魔物——食梦魔？

　　呵，真是丑陋的魔物.

　　最终，神月的视线落在面前最大独眼瞳孔上，嘴角上扬扯出一丝调侃的弧度.

　　“原来食梦魔竟是一只独眼，真是开了眼界”不屑嘲讽的言语从神月口中脱出，笑眯起的狭长凤眸带出挑衅的意味.

　　“哈哈哈，不愧是杀戮天使，你慕迪华•神月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孩提稚嫩的童声虽好听，却是致命的，它准确无误的直刺到了神月的软肋.

　　脸上原本戏谑的笑容，霎时间封冻在脸上，双垂的手臂，紧紧握拳：“低级的魔物，你在找死”

　　“哈哈哈，你杀得了我么？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的空间，完全被我控制，你奈我何？”孩提的声音越发放肆的嘲笑，毫不避讳对方的身份，好像就是故意要激怒他一样.

　　“哼，杀你一个区区的食梦魔，比捏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

　　说罢，神月右掌张开勾爪，一团赤炎的火焰，瞬间汇聚成一颗铅球大小的火团，抬手冲着面前巨瞳，口中低喃圣咒：“赤炎之火，焚之一切污秽之物，灭！”

　　“轰！——”

　　一声巨响，掌心内的火团因咒语的颤抖射出一道巨柱，闪出刺眼的金芒直射向那只独瞳.

　　一时间，硝烟四起，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射出，消散周围无数的眼睛，灰色烟雾笼罩，殷红色的瞳仁开始消散，再重新汇聚，反复重组不灭.

　　一直强迫使用未愈合的法力，神月的身体很快支撑不住开始粗喘起来，胸口处也开始起伏不定，额上不断滑落冷汗不止.

　　这一刻，他开始恐慌，从未有过的恐慌，占满了全部神经.

　　不可置否的看着眼前没有收到本分损伤的眼睛，身体开始不自然的颤抖起来.

　　突然，喉咙处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掐死一样，喘不过气，痛苦至极…

　　“哈哈哈，怎么了？就这么点本事？连我都杀不了，还想杀魔帝暗皇？哈哈哈哈，真是自不量力”

　　这句话如同一把有力的巨斧，砍向神月的心脏，狠狠的…

　　狠咬着下唇，支撑不住的身体，颤抖跪地，双手痛苦扣着自己的喉咙，视死如归般紧盯着嬉笑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你怕了！你的内心现在很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孩提的声音愈发变得阴森恐怖，仿佛成了最危险的恶灵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恐惧！？怕？！神月心里想着，我为什么会怕，会恐惧？这种感觉，曾经，从未感受过，呵呵，还真是讽刺啊，等等…他刚刚说…杀戮天使？什么意思？他知道我是谁？

　　后知后觉的，神月原本痛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愣怔，脑中不清晰且琐碎的图片再次想要拼凑到一起，可是…无论如何，都还是不行.

　　孩提再次开口：“怎么？还是想不起来是不是？头疼的是不是要裂开了一样？”

　　“呵呵呵…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没玩够呢”说完，眼前的景色一晃，又恢复了初入梦魇中的一片漆黑.

　　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疼痛感，也随之消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恍然间，涣散的眼眸再次回过神，自己刚刚好像是在梦中又做了一场梦，坐在原地，手中还是跳动着乐符节拍的金色火焰.

　　漂亮的眉宇皱成深川，神月疲惫的闭眼揉了揉额，一阵骇风吹过，猛然抬起头，眼前一团灰色的烟雾在面前悬空漂浮，一上一下均匀的跳动着.

　　慢慢起身，灰雾与视线平齐，小心谨慎的上前一步，想要伸手触碰.

　　忽然，脚下一空，心惊，上方灰雾传出刚刚孩提稚嫩的童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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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的睁开双眼，奢华舒服的寝室，暖意犹存，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药香…

　　“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