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映汐色》墨白颜淡

32、巨变

　　庄内依旧死气沉沉，闻炽翊出手后倒是没人再捣乱了，闻庆天的中毒现象越来越明显。他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苍白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青黑，手指和足趾尖都肿胀糜烂。虽然现在他昏睡着没表现出来，但毒腐蚀骨头的痛苦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闻羽冥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原本闻庆天只需要废掉一只手，却因为他的鲁莽而要失去性命，他只剩下绝望和自责，那神色令人心疼。安秋也是自责，她一直照顾闻羽冥长大，本就和他最亲密，她没能拦住闻羽冥，这才导致现在的局面。闻羽冥的娘在生他时大出血，只看了儿子一眼就撒手而去，闻羽冥一直将父亲闻庆天看做他的一切，要是闻庆天就这样去了，他该怎样活下去。
　　安令知道茗汐是季元通的弟子，又有闻笑天的认同，可仍是不肯相信闻庆天就这样没救了，如果闻笑天赶回来，是不是会有转机呢？不论闻庆天从此之后是否还能动武，只要他活着，比什么都好。
　　众人沉默着，忽然闻庆天眼皮一动，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大家惊喜地围上前，闻庆天看到这阵势有些诧异，“你们都干什么呢？我没事”正说着他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安秋连忙用手帕擦去。老半天，闻庆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不说话，更别说还是……
　　闻庆天叹气，伸出左手拉过闻羽冥，上上下下好生端详一番，感叹道：“小冥也长大了，不能再像这样哭了，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知道么？”他拭去闻羽冥腮边的泪水，“爹不怪你，从不怪你，答应我，从今天起不再哭了好么？”
　　闻羽冥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把脸，哽咽着忍住泪水，点着头回应，“爹，我答应我答应……”
　　闻庆天努力笑一下，转头看向茗汐，对她招招手，“小曦，你过来。”几天相处下来，他打从心底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茗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闻庆天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呵呵笑着安慰她，“我知道你尽力了，伯父不怪你啊。”
　　茗汐还是很不争气地哭了。闻庆天笑着骂她，“臭小子哭个什么劲，这么多天看着那么恐怖的伤口都没吓着，现在倒像个丫头片子。”
　　整个房间都是一片愁云惨淡的味道，闻庆天看看大家，摆摆手，“都散了吧，翊儿留下，你们都去休息吧。”
　　尽管不情不愿，闻羽冥还是被拉了出去。闻炽翊交代凌墨照顾茗汐，留在了内室。闻庆天盯着他，良久，才叹道，“终归还是我欠了你爹啊。”
　　闻炽翊不知道他们老辈人之间有什么纠葛，只能敷衍着劝道，“伯父，您还是休息吧，身体要紧。”闻庆天摇头，拉过闻炽翊的手，“真像，你和笑天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这双眼倒是传了弟妹的模样。你本来应该有个哥哥的，可都怪我唉！”他苦笑，“要不是这次，笑天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了。这么多年，最看不开的居然是我。”
　　闻炽翊再笨也猜得出一两分早年的纠葛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沉默着听闻庆天说下去。闻庆天明白他心底的混乱，“我也知道这是勉强你了，算是我求你，日后不管你如何，至少，哪怕是看在这血缘的份上，护一护小冥吧，他还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伯伯父，这是什么话，我”闻炽翊忽然就胆怯了，“爹不是”他头一次词穷。
　　“罢啦，命由天定。”闻庆天闭上眼，疲惫极了似地挥挥手，“你也休息吧，让我静一静”
　　次日下午，闻笑天和许凝烟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山庄，顾不上喝口水休息，闻笑天就冲到闻庆天的床头，看着气若游丝的大哥，他悲愤不已，早年兄弟间的那些事情仿佛一夜间烟消云散般，他现在只希望闻庆天可以好好的。
　　一边的闻羽冥犹如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上去就抱住他的胳膊，“叔父，你可以救爹的对不对？是我害了爹，我求您救救他好不好？”满是哀伤的面庞更是让他心如刀绞。是他的错啊。
　　他自责自己赌气般亲自去追药引，而不是陪在闻庆天身边。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了，“大哥，是我错了，是我的错啊！”闻笑天握着闻庆天的手，悔不当初。
　　闻庆天却是笑着的，“这辈子还能听见你叫我一声大哥，我死而无憾了。”他带着些许欣慰，望着蒙着脸的许凝烟，“弟妹，我知道你心里定然还怨我，可这辈子我是没办法还我欠下的债了。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小冥这孩子从小没娘，如今我又就算是看在他娘的面上，好好疼他……”
　　许凝烟不住地点头，搂过闻羽冥，向闻庆天保证道：“以后我会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疼的，大哥你放心。”
　　闻庆天这才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闻羽冥身上移开，握住闻笑天的手紧了紧，“大哥无能，这昭凌庄，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闻庆天眼中最后的一丝光彩流星般逝去，抓着闻笑天的手一松，颓然落下，再无声息。
　　闻羽冥呆立着，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疼他爱他的爹，没了。

作者有话说

　　表怪我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