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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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桃花数度开败，三年一晃而过，山谷之中粉色的花连成了海，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甜美气息。
桃花林中最高的一棵桃树枝间，一个出尘的孩子正坐在花间。微风轻抚，几片花瓣坠下，落在孩子的黑发上，白衣间，娇嫩的粉色装点地少年更为脱俗。
少年蜷着身子，双目微阖，似是在浅眠。春风吹过，少年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像是被惊扰的蝉翼。终于那双眼睁开了，乌黑的眸子闪着星辰般的光芒，流光溢彩。
少年微微伸展身子，打了个哈欠，电光火石间人已飞离三尺，“翊哥，偷袭可不是好事哦！”
裹挟着几枚花瓣，茗汐轻轻落地，白袍瞬间垂平，从容不迫。树上她刚才坐的地方已被闻炽翊占住，他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依儿的身手又有进步了。”
茗汐满五岁了，轻轻滑过的岁月没给山谷刻下任何痕迹，仅是桃花几度开败，都归于尘土。
闻炽翊也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茗汐面前，趁她没防备一下子抽去她头顶的发簪。及腰的长发瀑布般流泻而下，耀出一片鳞光。茗汐为方便一直和男孩一样束发，忽被他捉弄有些措手不及，还没发火头上又被扣上一个花圈，“生辰快乐。”闻炽翊的眼中尽是温柔。
“谢谢。”茗汐微微一笑，三年来每一次都是花圈。粉色的花瓣娇嫩地贴在茗汐的额头，怯生生的轻触几下，惊起一汪秋水。茗汐低了眼，面前的少年已变了模样，脱去了孩子的身形，眉眼越发棱角分明。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很漂亮。”茗汐心中生出些许感怀，“又是一年。”
闻炽翊也笑了起来，温和的如同三月的春风，“依儿又长大了一岁，也长高了很多。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小得可以一只手抱起来。”他俯身挑开一丝勾在花枝上的头发，“爹让我们过几日出谷。”
他有些兴奋，十三年来第一次踏上的外面的土地，会是什么样子？纵使会有些不愿的事情发生，他的期待却是敌过了惆怅。
“我也可以去？”茗汐有些惊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得怎么样了。出去就意味着要搅和进闻笑天不同寻常的背景中去，还有消失的秦家，复杂的一切。
入夜，茗汐难以入睡，翻来覆去良久，她起身披衣来到山谷入口那颗最大的桃树下，粉色的花瓣像极了绚烂的夜樱。站了一阵，她跳上枝条，轻巧地坐在枝间。皎洁的月亮半遮半掩，似是害羞的少女。
未几，她吹响竹笛，清越悠扬的笛声在枝间缭绕。笛子是闻笑天带回来的东西，指尖细腻的触感，极上的音色无不说明着它不菲的价值，他带回来的东西似乎总是奇品。
带着一丝惆怅的笛声扬起无边的思绪，闻炽翊站在树下静静听着，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这一人一笛一曲。
良久，他举箫相和，一样的惆怅，整整一夜。
第二天茗汐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神清气爽的开始了新的一天。她活动一番走进竹林，闻炽翊正在练剑。
气势如虹的长剑吐出一道道银光，犹如细棉的流云，又有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他的流云剑深得精髓，从小在闻笑天的严格监督下勤加练习，加上黑药水的功效，据说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
不久他收剑入鞘，看看茗汐，“终于起来了，都什么时候了。”
茗汐一笑，抽出腰间的柳意一瞬间已经逼近他。剑尖在离他的眉心只余一丝之时忽的改了方向丝带一样飘开，三年多她的软剑也练得精湛。一个闪身，银蛇般的剑身如彩带溢出七彩的虹光，似是水一般的温柔，又泛着冰一样的清冷，惊鸿一样如梦似幻。
冰玉决几十式瞬间舞完，收剑入腰，少女的明眸依旧闪耀。许凝烟拍着手走近，“依儿又有进步了。”还是个孩子就有这样的气势，她觉得茗汐当真是个奇才。而那张还稚嫩的脸也是让人不由心生爱怜，小小年纪就这样让人移不开眼，以后会是怎样的迷人。她不由有些得意，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虽然看上去有些懒懒的，平日里也是漫不经心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三年来她的软剑、心法、轻功、暗器哪一样都学的无可挑剔。就是年纪小还没多大力道，但日后的修为，绝对是远在自己之上。
闻笑天也着实郁闷，茗汐学习暗器就少不了对毒和药理的了解。本想用谷里原来就有的基本药理对付一下，临教时才发现她已经把那些医书全背了下来，连八卦阵法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一时间他都动了和妻子抢徒弟的念头。不过想想在与妻子斗嘴时被冷遇的自己，他只好仰天长叹，同意茗汐继续喊他大叔。
不过茗汐偶尔也会叫他师傅，在讨好他的时候，或者在对他下药的时候。两年前，他就敌不过那双大眼的哀求，把在医学方面的修为倾囊相授。心里也是有些惊讶于茗汐的接受能力，不过有她陪在闻炽翊身边也是件好事。
想到几天后两人的首次出谷之行，他拍拍一边妻子的手，“翊儿和依儿应该会有不少收获吧。”
许凝烟笑笑，“明明想让翊儿出去历练想了这么多年，怎么到了真要出去的时候你反而舍不得了？不是会有暗卫一路护着吗？”
闻笑天不置可否，有点苦涩的感觉。
“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你的位子一定要让翊儿接吗？”许凝烟低了眉，想要盖去眼中的伤感。
“凝烟，这是逃不了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翊儿早就有准备了，依儿也不是一般的孩子，他们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闻笑天轻轻揽住妻子的肩，安慰似的拍拍她。
许凝烟低着头，上午茗汐舞剑时闻炽翊眼中闪过的光芒让她终有感觉，“儿子长大了，”她微笑着握住闻笑天的手，“我们老了。”
岁月也没有给皇城带来太多改变，齐天霁看着书案上十几幅少女的肖像，脸上划过一丝戾气。一张张明丽的脸并没有引起他任何的好感。
兰相和太后在一边絮絮叨叨一唱一和，“皇儿满十五了，该纳妃了。”太后雍容华贵的脸上堆满了关怀和慈祥。
慈祥么？
年少的天子从心底冷笑，忆起父皇在临终时那深沉的目光，冰冷在眼底一闪而过，“母后决定就好。”
兰相和太后相视一笑，“这样啊，那皇儿放心，哀家一定为你选几个品貌俱佳的闺秀。”
唠叨了几句兄妹俩退出房间，齐天霁脸上的笑容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一刹那褪的一干二净。他一张张审视那些画，仔细看过她们的身世，无不是兰相门生足下的千金。当真是被看成了三岁小儿啊，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蔑。
“纳妃不就是几个女人吗？”苍白的指节在桌上轻敲三下，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殿显得十分清晰，“不就是时间吗？好好韬光养晦吧，朕不着急。”
大殿的梁上一个黑衣少年点点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殿外的黑夜之中。
夜渐深，他躺回金色的床榻，这是父亲睡过的地方。再过几天，也许会多几个要躺在身边的女人。金色啊，一定要浴过血色，才能辉煌如斯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流年
